或许是侯羽菲坏心做了好事。委人偷偷监事幽兰阁的动静,息知玄帝撤离所有卫军婢仆,便开始她的计谋。
幽兰阁内难得圣驾光临,不久却闻门外轰动“失火了!盈香阁失火了”闻声的轰动,玄帝对侯羽菲的了解,他明白是侯羽菲在耍小动作。既叫他如坐针毡又叫他抓狂。
心广如大海静如湖水者非淳青莫属,同住一宫,侯羽菲可谓司马昭之心,今晚是她的难眠夜,淳青想:的确是有趣的金瓦轩阁啊。又见玄帝木讷不能暴怒的表情,她娓娓道:“陛下,姐姐那边,我们是不是该……”
“难道聪明的你看不出区区答应的计谋?”殊不知竟然遭玄帝的反问。如今是流水有意停留于此吗?
“什么是是非非,尔虞我诈,相互攻击,攀附权利只为争宠,淳青并不在乎。”悠悠站起身,走向门前,纤纤双臂攀上门把,准备拉开雕板木门,扭头轻声道:“陛下可洞悉仁德?!更何况对面身处险境的是怀有自己亲骨肉的宠妾。姐姐爱陛下而这么做,不是错。”
准备拉开之际,玄帝按住她欲动的手,郑重道:“我不想纵容出第二个尹烟媚,更何况外面营救的人这么多,她不会就此化为灰烬的。”
“君主无情啊!陛下这么做只会让姐姐生怨。”说完,董淳青不管玄帝心想什么有什么主意,拉开木门,跑出殿外。
似乎当头棒喝,玄帝随淳青追出去。慌乱中感知玄帝追随,淳青铮铮道:“陛下若不明白姐姐的一意孤行,就请留步。”
说完,飞身上盈香阁的瓦顶,瞬时探清盈香阁的内阁位置。不理突然运功身体的不适,撞破纱窗直入阁内。平稳落地之时,火势快延及到淳青裙边。不管三七二十一,淳青右臂搂起侯羽菲的肩胛说到:“保护好你自己保护好的孩儿,抱紧我!”
在外的玄帝不放不下心弦,早安排人手在外等候。
“董淳青……”她的出现让侯羽菲乍然。她命卿儿引燃内阁桌案旁的旧书籍,然后命其他婢仆扬声失火,打水的打水,救火的救火,自己却装无知留在内阁。万万想不到秋高物燥……
不料,起身运功飞扬准备逃走,裙摆还是不小心沾到火苗。太危险了,淳青要尽快逃离。冲破瓦顶,侯羽菲感受到凉风之际,紧闭的眼渐渐张开,望望下面,此时她不是畏惧高度,而是畏惧淳青那燃烧中的裙摆。
等候的侍卫们看着如孔明灯的董淳青带着侯羽菲飞上瓦顶不由心颤。“人…小主们…小主们也…也…”他们惊慌不已。
挽紧淳青的侯羽菲惊慌却不能放手。她知道她一旦放手只有活活摔死。此时的董淳青的肩膀十分重,手臂十分累。除了自己,她负担着两条人命,正急于寻找安全的地方把侯羽菲放下。
找到了月韵宫中间的假山水池,董淳青的悬起心可以放下了。救人要紧,虽知裙被燃着,她感受不到燃烧的火热。旋身直向下,直到侯羽菲安稳放在池边的青石后,她累了悠悠说了句:“你的目的达到了……”话未毕,重心不稳,跌入偌大的水池。
本来的确是打算在水池里灭火,却在没有心理准备之下失足……侯羽菲正在震惊之际,玄帝已随侍卫赶到池边。却只见望着水池直瞪眼张嘴的侯羽菲……
她亲眼目睹淳青没入水池,似乎说着什么,曾经一个拼死救她的人,她却没能力救她,害她全身颤抖,震惊不语,呆呆望着倒影着月色云雾的水池……却又自言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不是要你死…我不是要你死…”
见状,玄帝明白什么状况,也急了,董淳青要是有什么状况该怎么向吡律赞普交代,命令道:“全部给朕下去,找不到淳采女,没朕的命令,一个也别上来。”
然而,大家都不知道淳青溺水时,那虚弱的话语竟然是:“王贤俊,救我!”
侍卫人多好办事,很快便救起落水的采女。淳青也算是福大命大,不久也醒过来了,没什么大碍,只是当天刚恢复的身子又虚弱下去。
事关赞普归期,玄帝当晚也拗不过淳青,出宫规程如期行之。两天的赶路,他们是时候实行计划。淳青身体出发前一晚变弱,连太医都说危险,死亡更变得名正言顺。
陆路归吐蕃,必须翻越多个山丘,秋寒,在马车上的淳青唇已泛青,纵使一路带来师父的丹药,还是一副难以回天的样子。加上点滴的特有麻药,死讯便在路途上传开。
本来,淳青此行已算吐蕃义亲,赞普理应以苯教葬俗带“淳青”回乡实行假葬。鉴于淳青来自中土扬州,落叶归根,一计夜里移形换影,便让淳青离开棺木,翌日由赞磨陪同上九龙山。至于赞普自己随护送军领路进入扬州,只是一副空虚的棺木,虚有其表。
靖国将军命八百里急骑先带消息回宫。待棺木入土,将军也领护送军归回宫城。
依照计划,俊贤王必须配合装作什么也不清楚什么也不在乎,只在乎华菱真人的八十大寿。当收到靖国将军派回来的八百里急骑时,他已准备就绪。
宫城里,对于一个采女的身亡掀不起什么波澜,反而此时大家都把注意力留在明月公主以及从吐蕃长途跋涉而来的禄赞亲王身上。然而,俊已告别长旋太妃离开宫城。
事未成前,俊必须隐瞒自己的亲娘。卸下麒麟顶戴、俗气的皇族服饰,换上银色发带穿上平民的粗衣,带着重要的行李,乘骑骏马奔出恼人的宫城。
马踏万里声声响,想起自己向长旋太妃说的是要为师叔祝寿顺便把自己的王妃带回去,长旋太妃是乐不堪言。天下真没有阻止儿子把媳妇带回来的母亲啊。俊不由得频挥长鞭,驱路前进。
果不其然,他们四人都在九龙山脚下相遇了。可惜九龙山天阳谷不是人人也能闯进去的。这是俊和淳青的共识。凡是九龙山上修炼武功的弟子们都见识过两位真人布下的奇阵,摸不清门下功夫套路是破不到山腰上的飞石护卫阵容的。
幸好俊没忘把雕兰剑一并戴上,否则真没办法一个人一剑独闯。自从上次他能一人独闯上山找华菱真人后,护林的封锁阵法似乎更高深一层了。
来势的不只是千万的飞石。还有打碎了的石子仍能再合体,还聚在一起成了一道石壁?
“要再次把石子分开才能破阵吧?”淳青看着面前庞大的石壁颦眉深思道。
“你还能撑着吧?”俊十分关心他能否撑着。
“哪有事?运功延命百岁。”随即捡起脚边一块略成三角的石子,抛着抛着去看。
“这时候还有心情看石子?”俊笑了笑。
“你笨了!华筝师伯不会没教你吧。”挥剑按石子堆砌的纹路一划,石壁正面裂开了一点的缝隙,“石分三面!这是无论观察哪种石子都有的定律,打破规律性的三条石缝,石墙就可以破开了。”
“明白了,而且只能用剑锋划开。”一翻苦劳后,终于破了两位老人的阵法。带着未归吐蕃的贵宾上天阳谷去了。
此行上山,两位真人私下算过,淳青跟俊的确是大难伊始。毕竟…两人的相爱…是违背了伦常。俊现在算是横夺侄儿妻妾,淳青难听的说一句是背夫偷汉不贞不洁……
于是两位老前辈争吵起来,说都是对方徒弟的错误,最后争吵却在深夜叹气中休战。只怪是一场孽缘。虽在山上,俊被称王贤俊,但毕竟是王爷身份,娶妻之事固然犹需待回宫城再办。华菱八十大寿过后他们便要下山了。
华菱真人在四人临离开前千叮嘱万叮嘱俊说:“你好一个王贤俊,淳青第一次遇着你就没什么好事,现在你问我来要人,她娃自己同意也不得不给啊,不过我人呢事先说明,要是我的好徒弟出了什么事,你王贤俊准备回天阳谷来…至于怎样惩罚…到时再说!”
俊只好低着头,他只在两位前辈面前如斯谦虚无措。
华筝也跟淳青说了那么两句:“淳青,师伯知道你是门下最出色的徒弟了,以后改名换姓了,下山后还是要小心行事。有些事情还是得适当地取舍取舍。”
“是的,华筝师伯,淳青明白。”她轻瞄了俊一眼,连华筝也看得出真正的她实在是忧心忡忡,“俊的身份实在太悬殊,我会让他明白作为男子汉最重要的是什么。”她把华筝拉到一旁,小声说道不让俊听到她这些话。
虽然离开了宫城,宣告了死讯。变换了身份的董淳青是别有一番的舒心,但始终是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会有谁发现事情的漏洞吧。忽然想透了什么一般。
四人下山,俊跟淳青骑快马抄近路回宫城去,吡律赫布跟鲁赤则在山脚会合自己领土的队伍赶回吐蕃去了。两人在马车上还想着日后的俊贤王跟董淳青会有多幸福。
回到宫城大家都呆了,新鲜的话题速速在宫廷延展:“俊王爷带着淳采女回来了!!!”当然也少不了淑妃跟德妃细在嚼言论。
她们甚至想方设法收买永和宫的婢仆,缠着绮襴姑姑,也要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最终,绮襴还是拗不过两位妃子的嘴巴,毕竟自己年资再厚也只不过是个婢仆,这些妃子统统都是不能得罪的。还是认为把事情说了好,深呼吸了一下,抚抚衣袖,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也没什么,两位娘娘,王爷只是出了宫城一趟,顺便带回了一位姓安名雅羡的准王妃,只是准王妃的长相的确跟已故的淳小主有十分相像罢了。”说完,福了个身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