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这边,旻甯则一直缠着桑榆陪他玩,无奈之下,嘉绾只好对他低声警告他几句不要打扰榆姨娘就同意旻甯一同去水云间了。
旻甯从来没有来过桑榆的水云间,犹如发现了世外桃源新世界一般,水云间的陈设和四季春那种沉寂死寂的风格截然相反。
桑榆命人在庭院下摆好水墨,安静练字,而旻甯则犹如欢脱的小猴子,强行拉着云栽露种陪他玩,一会拉着云栽荡秋千,一会拉着露种玩起木马椅。
桑榆偶有回头,只见旻甯和下人玩的不亦乐乎,突然觉得旻甯如同三岁孩童一般幼稚,但是转念一想,旻甯虽然六岁了,但自小是养在大福晋屋里的,大了些就送去了撷芳殿和尚书房,从小应该没有机会玩这些游戏吧,这样一想,她心里头不禁对旻甯多了一些同情,由着他玩去了。
青泓一早就听闻含月今日顶撞了桑榆,于是下了朝堂就迫不及待的蹦去水云间看看他的受欺负的小女人。
他一脚迈进水云间,就看见这样一幅画面,庭院下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在安静的提笔练字,晚秋的风轻轻拂过少女的面颊,少女优雅的把凌乱的发丝别到鬓边,而少女旁边,一个六岁的小男孩做在木马椅上玩的欢脱。
这也许就是世人常说的岁月静好吧,他感慨着,这世间的万物,一动不如一静,也唯有一静才是最美好的,所谓岁月静好,韶华犹在,也不过是如此了。
旻甯最先发现青泓的,差点没吓得从木马上摔下来,屁颠屁颠的跑到桑榆身边,小手轻轻拉扯着她的衣角。
桑榆瞬间汗颜,这个小屁孩,真的和他爹是一个样的,一张脸说变就变。
青泓一步一步靠近她们,旻甯又吓的往桑榆身后缩了缩身子,底下头去不敢正视青泓。如同犯错的小孩一般等待着青泓的责骂。
良久,他没有得到青泓的回应,壮着胆子抬起头,只见青泓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旻甯再三确定爹爹是真的没有生气之后,才放下心来,脸颊凹起两个粉红的小梨涡,奶声奶气道:“爹爹,儿子想死你了。”
“今天有没有听师傅的话啊,没惹皇爷爷生气吧。”青泓看着自己儿子这般奶气的脸也忍不住掐了一下。
旻甯推了满满笑脸,讨好道:“嗯!儿子全温习过了,榆姨娘这好玩,儿子没有给榆姨娘添乱。”
青泓拍了拍他的额头,起身看向桑榆,眼神之中夹着一丝歉意和宠溺,温言道:“旻甯这孩子没有给你惹麻烦吧。”
“没,这孩子喜欢妾身这里,就是爱玩些没有惹什么麻烦。”桑榆含笑道。
云栽眼力见极好,知道青泓来了,刻不容缓冲上前去把充当电灯泡跑的旻甯强行拉了下去。
四下无人之后,青泓拉着桑榆去了里屋,强行拉着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修长白皙的手帮她把散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去。
“听说今日含月又顶撞你了。”他心疼道。
桑榆先是一怔,然后点点头。像极了受了欺负的小孩子
青泓见她一幅受了委屈不敢言的样子,反倒更加心疼了。
“如今月格格有了身孕,你多让着她就是了,不必和她过分计较。”他道。
桑榆温顺的点点头,小声道:“妾身明白,月格格心气高傲,我让着点就是了。”
见桑榆如此温顺,他轻轻刮了一下桑榆的鼻尖,把头埋进她的颈间,嗅着独属于她的菡萏香味,菡萏香是淡香,需要日久熏陶才能留得住的香味,清淡怡人,也只有闻着她的香味,自己才能安下心来。
“再有几日,本王就要和福晋一同去西州稻城普陀庙替月格格和英格格祝祷祈福了,又了抚醉的前车之鉴,本王不得不小心些。”他道。
“要去几日。”桑榆眉心一跳,不安问道。
细细算来,含月已有七月多的身孕了,殊英也已有八月多的身孕。
“来回大概一月有余。”
“一月有余…”桑榆暗下呢喃,她越来越依赖身边的这个男人了,从前他几月不来找自己,她都不会担心一下,如今仅仅是离开她一月,自己就这般不安。
殿中漏声清晰,桑榆躺在青泓的怀里,听着纸窗外秋风微微吹动松竹婆娑之声,仿佛自己也成了秋日冷风中摇曳无依的一脉竹叶。
她暗叹一声:“王爷此去,山高水远,妾身不能同王爷一起去为月格格英格格祝祷祈福,只愿王爷,安康顺遂,平安如意。”
仅仅是平安如意,就够了,她不求什么,只求身边的男人永远的平安如意,能够一直陪着她
青泓感动的握住桑榆的手,宠溺的语气中夹带一丝歉意:“等本王平安归来,再带你去一次十里香。”
“嗯,妾身等着王爷。”她抽身离去,取出一盒小匣子,匣子上雕刻着百夺芙蓉竟开图,极为精美,她缓缓取出匣子中的荷包,递给青泓。
青泓接过荷包,投在纸窗下接着日光细细打量,荷包是由湖蓝绸缎缂丝金线绣制的,最下边绣着一排“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细细闻着,还能嗅出皇家专用的龙涎香。
他不觉抿了抿嘴唇,这个女人真是有心了。
“收之桑榆,指的是你自己么。”他忍不住好奇道。
桑榆朝他浅浅一漾,摇摇小脑袋,悠悠道:“是,也不是,妾身只是想说,王爷您春秋正盛,老天眷顾,一时失利,必定有所得尝。”
青泓把荷包小心翼翼的收好,温言道:“嗯,难为你有心了,若是抚醉和含月能学学你的好处,不叫本王操心,那就好了。”
“对了,本王不在这段时间,旻甯就放在你这里养着吧,我瞧他与你很是亲近。”青泓又道。
“若是甯儿喜欢妾身这里,自然可以日日住下,甯儿唤我一声姨娘,我定会好好照顾他的,不叫他受半点委屈。”
青泓满意的点点头,薄唇如蜻蜓点水般落在桑榆额头。
“嗯,有你这句话,本王也放心,本王和福晋不在,你一定要守住潜邸,替我看好她们。”
“妾身会的。”她坚定的回道,但是内心深处还是隐隐有些不安,自从上次抚醉的事之后,她越来越害怕独自抵挡一切了。也许只有在这个男人身边,她才觉得安心。
青泓动身去西州稻城普陀庙时,还特意拐去了烟台阁看看含月。
含月是府里最闹腾的,也是他最不放心的一个,自然要好好警醒警醒她。
青泓去看她时,含月刚好用完了晚膳:“明日本王就要动身去西州稻城了,来回有一月有余,你在家中少动弹,别总是闹腾了。”
“妾身会小心的,必不会叫王爷担心。”含月一百万个小心的保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