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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杀无忌惮

两人身上均无纸笔,当夜缥缈仙提了两只野鸡,裹了淤泥放在火堆之中,茹毛饮血般炙了,两人各自吃了一只。

阿阮心知此人武功绝顶,设法逃路亦是枉然,反正他不会轻薄自己,性命又暂得保障,万事日后再做计算。她向来不是拘泥矜持之辈,左思右想不得良策,杞人忧天无用,只有顺其自然。于是扒了些山间枯草,就着火堆铺了床垛,倒头便睡。

闭目少许,尚未入寐,耳听西首有衣摆猎风凌空。睁眼斜望,只见缥缈仙跃上树梢,悄立枝头,足尖踏在一片绿叶之上。那条枝干小指粗细,着力甚轻,载着他一矗百余斤的重量,竟纹丝不动,尤若无物。

阿阮脸色微变,知是对方轻功了得,相传即便是宽逾千里的尼马拓江他亦能一跃而过,何况静立稍头,自是微不足道。只见那抹靛蓝轻袍兜风而扬,玉树临风般的背影中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悲戚寂寥,无垠苍凉,无限萧条。而他眺望的远方,是星月俱无的漆黑长空。

阿阮心中一凛:瞧来这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翌日清晨,氤珠氲露,淡曦绿水,阿阮被迫与缥缈仙结伴,来到天鸾墟山麓脚下的中型城瞎“艾蒿集”。

阿阮除天鸾墟外,虽未踏足武林别派,但平素待在山门,穷极无聊之际,偶尔也下山采办,对艾蒿集再熟悉不过。她昨日才同楚清尘谈论出师之措,不料世事无常,人算不如天算,只一晚之隔,便给人揪下山来,委实唏嘘。

在客店中用了早膳,缥缈仙放下筷子,呼叫店小二结账。

那店小二满面堆欢,拖着抹布过来奉承:“大爷贵福,不知饭菜尚合口味……啊!”一句话还未讲完,突变惊叫,声音凄厉已极。

吧嗒一响,正在扒饭的阿阮手中木筷掉在桌上,嘴里一捧米来不及嚼烂,直吞入腹。

原来缥缈仙自负美貌,生平除武功之外最引以为傲,哪知这店小二一上来便直呼大爷。他自觉三旬年纪并不算老,何况大爷?羽扇一扬,登时便取了店小二他大爷的小命,直击得他天灵碎裂,脑浆淋漓。

店堂里静了一息,接着轩然起波,诸客官乍见血光,那店小二又死相惨怖,都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丢盘弃碗,大呼小叫着踊出房去。由于人多腿憧,群众同时挤门口,卡在板缝中呼天喊地,好不聒噪。一时间店铺里乱成一团,人人高叫。

“哎呦,你踩着我了!”

“你这小斯,快退开一点儿!”

“眼睛长后脑勺了么?”

“掌柜的快来帮忙!”

“挤死老子了!”

“他奶奶的把猪蹄拿开!”

“……”

缥缈仙蹙了蹙眉,在饭桌上扔了一锭元宝,道:“跟我走。”说着也不理阿阮是否吃饱,站起身来,往大门走去。阿阮无法,吁了一口气,跟在后头。

两人行至门边,见六名虬髯大汉兀自争执嚷嚷不休。通道受堵,又都是肥油乱颤,缥缈仙心中怒躁,提起一个夹在门轴旁的中年人长法,一拉一扯,咔嚓咔嚓,那人脑袋在脖子上接连旋转五个圈,颈项骨骼筋肉竟扭成一绞麻花。那人一声不吭,直楞楞的站在原地,圆瞪牛眼,伫立不倒,死相凄惨无比。缥缈仙浑不在意,伸手又去拉另一人,只听咔嚓之声不绝于耳。他手法娴熟,便如家常便饭,显然使用惯了。

阿阮只瞧得胆战心惊,只恐对方稍有不愤,立即便照猫画虎,拎断自己脖子,哪敢上前劝阻?见东首已有空隙,忙一跃出门,再也不敢朝身后看上一眼,只管远离灾区。

她循街向东走了几步,客店中喧哗嘈杂之声尤在,又奔过几条巷子,这才停步。但觉身上湿漉漉滑腻腻,已吓出全身冷汗。回想适才情景,当真是胆颤心惊,喁语:“这人喜怒无常,残暴不仁,需尽早筹法摆脱,不然性命悬忧!”瞥眼左首有一家药材商铺,一股浓烈的药香扑鼻而至。她心念微动,走了进去。

掌柜正垂首拨弄算盘,察觉客临,忙丢开家伙,笑吟吟的道:“姑娘是要抓药么?不知药方可携了来否?”

阿阮寻思:虽说以毒物害人殊非正派所为,但缥缈仙既是武林人人咬牙切齿的魔头,我斩妖除魔,那又另当别论。但那家伙狡狯得紧,武功又高,若以毒药暗算,定给识破。

她游目骋顾,环视一圈,忽见柜旁药架上放置着许多瓶瓶罐罐,于是走过去瞧。拿起一只白瓷青罐的药瓶,标签上篆着四个字:“妙笔生花”。

阿阮颇感好奇,向掌柜询道:“这名儿倒是取得雅致,却不知何种药物?有何功效?”

那掌柜脸色古怪,向阿阮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似乎颇有忌讳,说道:“姑娘当真不知?若真不知,那便无需知道了,这也不算什么好东西。”

阿阮白了他一眼:“我若晓得何必问你?不是好东西?那是什么毒药?”掌柜咳了咳嗽,道:“这妙笔生花并非毒药,乃激发人之情欲的药物,姑娘你年纪轻轻,可切莫碰这东西为妙,若是一个不小心给男子服下,那么……那么……嘿嘿……”

阿阮无语,脑门黑了两黑。

妙笔妙笔,原来此笔非彼笔;生花生花,此花也非彼花。

阿阮脸上红云烧炽,叱道:“掌柜的你一大把年纪,这般老不正经!”掌柜高声喊冤:“这可是姑娘你主动相询,老朽初有提醒,姑娘你一意孤行,可怪不得老朽!”

阿阮正要放下瓶子,忽然大脑一阵狡黠,一股恶念陡然窜起。掂着手中瓷瓶上下抛接,翘着嘴角喃喃自语:“缥缈仙啊缥缈仙,你最好别再在我面前狂,否则……哼哼,这可不是什么毒物,谅你武功再高,终是男人,也无法抗拒此物!”

向掌柜付了银两,阿阮径往原路折回。来时她丢盔弃甲,归时却胸有成竹,不过数息时间,心态便是天翻地覆。

客店门口,缥缈仙刚好击杀了最后一人,见阿阮蹦蹦跳跳的奔了过来,问道:“你去哪里了?适才这里有出精彩的好戏,你不在场,未能目睹,着实可惜。”阿阮拿出那个青花瓷瓶,举在面前摇晃,得意洋洋的说道:“我去买了金创药,你一大清早便打打杀杀,今日尚不过辰时初,未来十一个时辰里头,我便赖它存活。”缥缈仙道:“我自管杀人,担保你的安全便是,也勿用你出手,这金创药委实多余。哼,只要我不许,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伤人!”

阿阮见他信了,也不理会他的自卖自夸,将瓷瓶放入怀里,说道:“我且同你说,天鸾墟除九大长老与掌教外,全教上下唯有我懂得日月囚龙阵法,你想杀了我求教旁人,那只会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事实上,但凡是天鸾墟弟子,九老以下的辈分,压根儿无一能懂此阵秘诀,阿阮不过随机应变,信口开河而已,以此说得对方有所顾虑,便不会轻易杀己。但缥缈仙却不明所以,捉摸不定,若事实当真如此,那眼前这丫头确实杀之不得,但他生性狐疑,最忌受诓,厉道:“若给我晓得你扯谎,便割了你舌头,叫你一辈子说不出话来!”阿阮憋嘴:“哼,待那什么僵尸傀发作,不牢割我舌头,我也说不出话来,你恐吓不得我。”缥缈仙道:“瞧来你是苦头没吃够,你需得知道,眼下我只给你三日时光,要么写出那破阵心法口诀,要么等着做具活死人。”

天鸾墟地处尼马拓江下游浜脉,武林江湖以此为界。南魔北正,其实不过大概笼括而已,北岸虽是正道,未必无缥缈仙这等邪徒,南滨统称魔域,也不乏豪侠剑客。十多年前并无多少渡江乘客,但近年来武林中人越加循规蹈矩,船舟渡江,江湖乘客不得杀人害命。这是亘古亘今的武林铁律,如有不尊,争端之首便是武林公敌。因风平浪静之故,壁岳两国之间的商贸江客也就日趋渐多,时至今日,江滨之畔的各港各湾早已是摩肩接踵,挨山塞海。

缥缈仙找到一名膺舤老叟,递了一锭元宝给他,说道:“本公子与这位姑娘要雇船渡江,我瞧你这艘正合我心意,我便包下,不要再载旁客了。”

那船主将元宝拿在手里掂了掂,为难道:“公子,您这,银两……”

缥缈仙剑眉微蹙,煞气骤凝,喝道:“让你开便开,啰嗦什么,银两不够,回头再补。”船住摇头,将元宝塞回他手:“客观请见谅,付钱启舰,陈规如此,老朽概不赊账。”缥缈仙大怒,不再废话,左掌蓦地伸出。但听噗的一声,一名恰巧从他身旁擦过的路人霎时跌倒,一颗脑袋给打得飞了出去。他淡然道:“你再叽喳不休,便同这人一个榜样。”

那船主只吓得老泪纵横,跪伏在地咚咚咚连磕响头,直求饶命。缥缈仙右足将他踢翻,踏着木阶上了甲板,在尾舷边坐了。阿阮连忙扶起船主,让他赶紧止苦掌舵,划锚起航,自己也提起裙子跃了上去。

缥缈仙招呼艄公过来,交代道:“我们是去涵交渡口,可别弄错方位了,你若敢暗中捣鬼……”那艄公亲眼见识他掌毙人命的恐怖,不待他说完,便一个劲儿的连声称遵。

阿阮托着腮帮子问道:“你功夫这般厉害,一足点波千里浪,两足无漪过长江,怎需乘船?”缥缈仙闭目打坐,沉默不答。他知阿阮言语讥嘲,说自己可凭绝顶轻功随意穿梭南北两岸,但若提上她,便力有不逮。

这一整日长江泛舟,阿阮知缥缈仙口中的涵交渡口乃邪域之地,她从未踏足,想着那些地方恶棍横行,到处杀伐屠戮,只恐前脚迈入,后脚便给人砍了。想到此节,背后冷汗已浸湿衣帛。这两日来,她已不知冒了多少滴冷汗,心中忐忑惴惴,深以为惧。一路上烟波浩渺,风光旖旎,美景醉魂迷魄,她却无那雅致赏景,视而不见。

当夜晚膳时分,缥缈仙挑三拣四,抱怨食馐难以下咽,转身去唤厨子。阿阮一直留意,捕机觅会,见他走开,忙揭去酒壶瓶塞,就要往瓶中放“妙笔生花”,突然想到这家伙是个好色淫贼,若真给激起,难免弄巧成拙,说不定连清白也要毁在这妙笔生花之下,届时可就追悔莫及了。但时机稍纵即逝,若不当机立断,势必再无良机。踯躅半晌,夷由再三,一咬牙,决意孤注一掷。正待投药之际,舷窗外青影晃动,缥缈仙已珊然折回。阿阮抖腿一惊,连忙封轻藏药,已来不及混淆酒中。一念之差,终于错失良机。

这尼马拓江横幅虽宽,但总算归江非海,面积有限,次日午时七刻便抵挡目的地。两人一出船舱,首先进食,待吃饱喝足,这才慢慢跺下。这两日阿阮担惊受怕,魂不守舍,浑忘了一件要紧大事,这时踏足邪域,猛得醒悟,问道:“你带我来此作甚?”缥缈仙摇扇取凉:“本公子是一翻美意,带你来领略游览异域风光,增长阅历见闻……”他话未终结,语音登时一转,“咦”了一声,眼光瞅向左首,嘴角咧翘,宴彦而笑。

阿阮顺着他目光循去,只见左边果贩摊前站了位女子,正在挑选鲜果。那女子面容朝里,瞧不清相貌,但身材婀娜,窈窕纤细,秀鬓红颜,穿了件碧色长裙,只看背影便知是位美女。她心中咯噔一声,默默替那女子哀悼惋惜。

果然,缥缈仙色迷心窍,整了整衣冠,摇着扇子过去搭讪。他抢过那女子手中一颗话梅,吟道:“鲜梅晶莹两边青,不及娇艳罗衫新。”那女子回过头来,露出一张出水芙蓉般的脸来,端的是明眸皓齿,清丽脱俗。她本觉缥缈仙言语轻浮,略有微嗔,但见对方气质出尘,玉树临风,顿时婉转娇羞,脸颊咻得腾上两片红霞,低首垂眉,嗲声嗲气道:“公……公子也来购梅么?”

那女子神情阿阮滴水不漏全收眼底,心想:你大祸临头了竟不自知,居然还有闲暇发花痴!

只听缥缈仙莞尔一笑,将青梅放回摊位:“这梅子确是佳品,清甜可口,灿若明珠,但如此果腹俗物,却又怎及美人儿万一。”那美女羞赧更甚,啐了一口:“胡言乱语,我不同你说了。”似乎真是扫兴阑珊,她连梅子也懒得再拣,转身朝东首一家酒楼便奔。

缥缈仙目送她小跑而去,向阿阮招了招手:“来瞧热闹罢。”说着慢步跟在那女子身后,优哉游哉。

阿阮实在不想看见血腥惨状,却不得不唯他命令是从。这地方危机四伏,她初来乍到,若不抱上熟人大腿,寄与他威,前途只怕难料。迁思回虑,利弊权衡,终是紧随其后。

两人跟着那女子走上酒店二楼,只见楼上空间甚是宽敞,东南西北四角各有食客,三五成群,六七聚堆,汤酒牛肉,杯盘狼藉,均自扰攘行令。瓷筷碰撞声与莽汉咆哮声混淆一片,满室殽杂。

那女子径直走到窗边一处空位落坐。立即有小二屁颠屁颠上前招呼,她惜字如金,点了菜肴,店小二笑容满面的退下。她两指绕上胸前青丝,眼光时不时游离窗外街道,似乎在等什么人。

缥缈仙饶有兴致的靠了过去,在她对面坐下,羽扇摇了两摇,微微说道:“唐突佳人,在下不胜歉仄。”阿阮颇感意外,以缥缈仙在天鸾墟的表现来看,他当机立断,行事干净利落,脾性似乎并非婆妈烦琐之类,为何今日竟这般拖泥带水,要亲热直截了当,够了便杀就是,不必牵丝攀藤。但她可不敢贸然插嘴,也不去打搅他二人调风弄月,自己随意在一张凳子上坐了。

刚坐下,才发觉不对,这张桌子同缥缈仙与那女子之位相邻,桌上置着两菜一汤,阿阮对面却另有一人独斟自酌。那人方面宽耳,长了一张国字脸,头戴冠帽,身穿葛布长袍,大约四十来岁年纪。神情似有微醺,满身酒气。他与缥缈仙背靠背而坐,阿阮不请自来同席,他也并不气恼,拿起旁边一只葫芦,斟了一杯,手腕一抖,杯底擦着桌面滑了过来。他力道用得恰到好处,酒杯行至桌缘尽头两寸而止,满杯酒水竟平澜无波,丝毫不起涟漪。

阿阮大吃一惊,滑桌推杯,只需稍具内功便可办到,原不足为奇,但要使送杯之时杯中液体纹丝不动,那便颇有难度,以阿阮此时功力,尚且差了半筹,但眼前这中年大汉其貌不扬,竟有如斯功力,不免令她刮目相看。心想天下之大,果然藏龙卧虎,随意一名路人汉子,武功便强胜于她。

于是脸庞摆出敬仰之色,端起酒杯举腕便饮。酒水入喉,但觉辛辣苦涩无比,委实难以下咽,但对方不计造次冒昧之嫌,款客敬酒,却又不能拂逆好意,当面喷吐。只得忍上一忍,但还没开始忍,满嘴苦汁的滋味登时截然大变,由刮皮沙喉转为甘甜醇香。阿阮仍难以下咽,之前是欲呕之后快,如今却是舍不得美味就此滑腹入胃。只怕自己一咽,世间便再无此味。当真是回甘无穷,妙不可言。

但美酒实在诱人,何况液体包腔,如何又忍耐得住?只憋了片刻,便吞入肚里。阿阮砸吧唇瓣,她于酒道一窍不通,在山门里虽偶尔品尝,却也是浅尝辄止。今日喝了这般琼浆玉液,再愚钝也知必是佳酿,由衷赞叹:“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她沉溺酒色,于缥缈仙的情况早抛九霄云外。

中年酒客噗嗤一笑:“小丫头喝着够味便了,又哪里懂得酒之一境,你若贪杯喝醉,那可是秦某之过了。”边说边抬眼觑她。

这一觑不要紧,但听“啪”“咚”的一脆一闷两声音响,手中酒杯酒葫芦同时落地,酒水溢洒,浆液淋漓,一股说不出的幽香顿时弥漫开去,充盈满室。

这两声虽来得突兀,但酒楼上畅叫扬疾,人声鼎沸,倒也无人留意。但阿阮近在咫尺,却听得清楚,犹如当头棒喝般醒转过来,问道:“怎么了?”

中年酒客瞠目结舌,两只牛眼直勾勾盯着她看,呆若木鸡,但眼里却有水花闪烁,似要夺眶而出。脸上肌肉不住颤动,连同手脚身子皆抖如筛糠。

阿阮给他这般瞪得发毛,颇觉这人莫名其妙,且武功不弱,料度来历也非同寻常。心想那琼浆虽然味美,总不能因此同一个疯癫大叔纠缠不清。就要起身告辞,不料手腕“会宗”,“阳池”,“外关”三穴同时一痛,竟给那汗子忽施突袭钳制住了。她手腕给对方两根手指这么一夹,登时全身劲力匿消,四肢算软,便似虚脱一般。她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你做什么?快放开我!缥缈仙救我!”她确实欲尖叫来着,但嗓门无力,喊出来便如喃喃自语。

中年酒客一张国字脸近乎扭曲,遏制住激动,沉着声音问:“你姓甚名谁?祖籍何处?家住何方?是哪一门哪一派弟子?”阿阮手腕给他两指一夹,犹如遭铁圈环箍。她恼怒对方无缘无故便施为难,叫道:“岂有此理!男女授受不亲,你,你,你光天化日之下,是要作甚?”

或许是她这句话说得过重,中年酒客犹如晨钟暮鼓,啊的一声底呼,忙松手撤指,赔礼道:“是秦某过激了,姑娘请莫见怪。只因姑娘相貌与我一位已逝故人甚为相似,这才心潮澎湃,识错了人。秦某绝无恶意,姑娘不必惊慌,如若得罪,便自罚一杯。”说着唤来小二再置杯盏,拾起葫芦盛斟便灌。

他为人豪气干云,本不拘小节,但碍于需同阿阮同饮之嫌,便斟酒于杯,小酌微尝。

阿阮如释重负,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送入唇中。这玉液滋味也忒妙哉,她一杯下肚,意犹未尽,竟忍不住伸手再讨。秦酒客哈哈大笑,推道:“这酒水后劲极强,多喝无益,非是我秦某吝啬,实恐姑娘健康受损。”对方既然委婉在先,阿阮也不能厚着脸皮不饶。放下空杯,叹道:“前辈是慷慨豪迈之人,倒是令小女子肃然起敬。”话锋一转,问道:“适才您说我长得颇似您旧故,却不知贵故是何许人也,盼以告之,说不定小女子也或识得。”

秦酒客笑意登消,目光显现伤环,似在追忆往昔。过了半晌,待追够了忆够了,忽然问道:“敢问姑娘贵姓?”阿阮道:“您到是猜上一猜,也许我与您那位故人同氏亦未可知。”

秦酒客敛起醺意,一本正经的道:“姑娘可是姓阮?”

阿阮犹如五雷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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