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杨易四人如约来到画舫和王瑜一起观看比赛，出人意料的是今日姑娘们的表演相较于昨日的精彩连连显得平淡了许多。
只有环采阁时梦姑娘的‘红绸舞’让人眼前一亮，本来她在二十名姑娘中排位靠后，却出人意料的闯进前十名。
渺渺、菲菲、芷萝今晚的表演虽不如昨晚惊艳，但倚仗着素日威名，仍然排在前三名，无人能够撼动。
欢欢和紫嫣也各自抢得一席，那对儿被众人看好的姐妹花却意外出局。
挤进前十名的还有，媚春楼的燕来姑娘、凤鸣院冰蓝姑娘、鑫雅阁宫舞姑娘、莳花馆惜霜姑娘。
杨易算了算十大花楼各占一席，心想这大概是举办方的一种策略，也算是给了各大楼一个面子，这就是所谓的均衡之道。
众人不知道的是，杨易应该是今晚最高兴的那个人。
他的珠宝玉石在今晚总共拍卖了220万两白银，算上昨晚总共卖出了350万两白银，按那些东西的市价，他此时已然回本，明天还有一部分拍卖出去就是给主办方的抽成了。
白管事也很高兴，主意是他出的，能在少东家面前露脸，将来也能得到少东家更多的倚重。
杨易和王瑜一边聊着一边走下画舫，画舫出口处正站着一小撮人，其中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人看见王瑜和杨易，冲着王瑜招招手。
王瑜对杨易道：“我堂叔叫我过去。”
杨易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过去，王瑜的长辈，他自然不好直接走掉，应该上前打个招呼。
王瑜走到王旷身前，叫了声：“堂叔。”
王旷微笑着点点头，杨易四人跟在王瑜身后，同时一礼，杨易恭敬道：“草民杨易，见过王大人。”
王旷看着杨易微笑道：“你就是杨易？听小侄说前几日多亏了你才得脱匪人之手，很有些本事，却没想到杨少东家这么年轻。”
杨易恭谨回道：“王大人谬赞了，恰逢草民路过，是令贤侄福泽深厚才得脱匪手，草民只是跟着沾些光罢了。”
王旷呵呵一笑，道：“杨少东家年纪轻轻就创下诺大家业，还如此谦虚谨慎，后生可畏呀！”
杨易一再谦逊道：“不敢，不敢，王大人谬赞了。”
王旷笑道：“你既与小侄相熟，就称我一声世叔吧，也亲近些。”
杨易道了声是，却并未称王旷‘世叔’。
王旷笑了笑，也不勉强，心里只道这个年轻人不攀附权贵，不趋炎附势，倒是更加对杨易另眼相看了。
王旷冲王瑜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们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王瑜及杨易四人齐齐一礼，告退离开。
五人下了画舫后，王瑜对杨易说道：“我堂叔似乎对你很感兴趣。”
“噢？”杨易不解，不知道自己哪里引起了王旷的兴趣。
王瑜道：“我堂叔性子清冷，一向不多话，今日能招你我过去说上两句，很是奇怪。”
杨易想了想，大概是自己的那匣子珠宝玉石引起了王旷的注意，毕竟不是谁都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东西来拍卖的。
心里有些后悔，露富了，不知道会不会引起更多大人物们的注意，他也是想趁着大家都没反应过来，来江南大捞一笔，才一时没沉住气，拿出了那匣子珠宝。
想着既已露富，又带着那么一大笔银子，只怕有人要眼红，寻思着要不要再调些隐卫过来。
果然第二天，王瑜就问杨易那匣子珠宝玉石的事。
杨易苦笑道：“小弟估摸着北边战事一起，往南走的人会越来越多，就寻思着在江南多囤些房产地产，”
“可一时又筹措不出那么多银两，不得已拿出了程家首饰店压箱底的存货，这不正赶上江都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
“白管事提议拿到花魁大赛上来拍卖，还能多得些银两，这才拿了出来，倒不是小弟藏掖，实在是怕王兄认为小弟在您面前炫耀，惹王兄厌烦，才未告之王兄，还请王兄见谅。”
王瑜倒没有怪罪杨易的意思，谁还没点隐私，能什么都告诉你吗？
他一再高估杨易的身家，谁知昨日回到王府，听王旷说起那匣珠宝玉石的事，才知道出自杨易。
这才知道，他还是低估了杨易的身家，这才有此一问。
王瑜笑道：“杨老弟，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惊讶于你的实力。”
杨易谦虚道：“为了来南方囤地，小弟把家底都掏空了。”
王瑜哪里还会相信杨易的话，笑道：
“也难怪你年纪轻轻会创下如此家业，就这份敏锐劲，就少有人能及，杨老弟也知道，”
“我家中在朝中为官的人颇多，也各自有拥护的人，太具体的我不能说，只能说杨老弟的思路或许是对的，”
“我劝杨老弟多在建邺囤些地产房产，姑苏和余杭也可以多囤些，江都建议少囤些，虽然江都繁华，毕竟还在江北，要是打起来未必不能波及。”
杨易和蓝掌柜白管事互看了一下，王瑜说的话，与白管事的看法一致，点头回道：“多谢王兄告之，白管事也是如此说。”
王瑜看了一眼白管事，暗想这就不奇怪了，不说杨易本身的能力，就身边这些掌柜管事，各个拿出来都能独挡一面。有能力、有见地，也怪不得人家能创下那么大的家业。
二人又闲话了一些别的，姑娘们的比赛就开始了。
群芳院欢欢姑娘的‘胡旋舞’、松竹馆紫嫣姑娘的姑苏评弹、莳花馆惜霜姑娘的琵琶独奏、鑫雅阁宫舞姑娘的‘孔雀舞’、凤鸣院冰蓝姑娘的‘踏歌’、环采阁时梦姑娘的‘飞天’、媚春楼燕来姑娘的‘扇舞丹青’，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现场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杨易注意到，今天在演出画舫的两侧多了两面巨大的牌子，上面时时汇报着每个姑娘所得票数，说票数好听一点，实际上是每个姑娘得了多少个铜板。
群芳院欢欢姑娘七十万八千贯、松竹馆紫嫣姑娘九十万九千贯、环彩阁时梦姑娘六十万八千贯……
截止目前媚春楼的燕来姑娘得票最高一百一十万六千贯。
每个姑娘们表演完毕的间歇，马上有许多小童在观众周边兜售选票和售卖花蓝。
还有些观众自发的组织成某某姑娘后援团，大声卖力地为自已拥护的姑娘们拉票，场面很是热闹。
王瑜对杨易道：“杨老弟，你这几天得了那么多银两，看在这些姑娘们也为你出了力的份上，不给姑娘们投投票？”
杨易轻笑道：“王兄，小弟正在攒钱娶媳妇，手头紧。”
王瑜大笑：“你可真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
杨易无奈：“小弟喜欢的姑娘门弟太高，聘礼少了拿不出手，到时还请王兄转圜一二。”
王瑜看了看杨易，突然说道：“今日我还真是替杨老弟打探了一下大妹的心意。”
杨易顿时紧张起来，一直往嘴里塞着吃食的蓝掌柜三人也停下手中的动作，一齐看向王瑜。
王瑜看杨易四人紧张的神情，突然起了老猫戏鼠的念头，他故作神秘，吊着四人就是不往下说。
杨易从手上撸下一个羊脂玉扳指，递给王瑜，说道：“王兄，这是小弟的心意，还请收下。”
王瑜接过扳指，摩挲了几下，笑道：“杨老弟出手真大方，看来求娶我妹妹还是颇有诚意的！”
老根忍不住道：“王公子，您快别吊着我们少东家了，快说说，王小姐是个啥意思?”
王瑜抿嘴一乐，把扳指套在手上，对杨易道：“看在杨老弟心诚的份上，为兄就不客气了。”
杨易不怕他收，就怕他不收！起身一揖，说道：“小弟自然是诚心求娶，还请王兄实言相告。”
王瑜见杨易认真，也正经了起来，说道：“大妹对杨老弟印象挺好，并不讨厌。”
蓝掌柜三人有点懵，这是啥意思？
王瑜无奈道：“大妹与我并不是一个爹娘，我也不好问得太明白，印象好，不讨厌，自然就是有成的可能，”
“姑娘的心事并不好猜，我们这种家庭出来的姑娘，见外男的机会并不多，杨老弟又是青年才俊，要打动我大妹并非不可能，”
“反正到建邺还有一段路程，在路上我再为杨老弟创造些机会，没准等到了建邺这事就成了。”
杨易想想也是，王瑜是堂兄总不好跟王初玥说得太明白，旁敲侧击还可以，直接做红娘，就有些逾越了。
他又起身朝王瑜行了一礼，说道：“多谢王兄相助。”
王瑜摆摆手道：“我与妻子是长辈定下来的，也没有追女孩子的经验，该怎么做还得看你自己。”
杨易看看蓝掌柜三人，三人一齐摇头，意思很明显，他们也没有追女孩子的经验。
杨易白了三人一眼，废物！指着你们出力的时候，都没了主意。
三人脸上露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意思也很明显:少东家这事不归我们仨出力。
杨易抚了抚额，不再看仨人。
王瑜看着杨易与蓝掌柜三人打着眼神官司，在边上偷偷直乐，又怕杨易尴尬，装作没看到，眼神看向窗外。
正在表演节目的是月来楼的芷萝姑娘，她表演的是‘变’。
只见她的衣服颜色随着乐曲声时而是梨花白、时而是月季黄、时而玫瑰红、又或是芍药粉、翡翠绿、天青蓝……
配以曼妙的舞姿，飘飞在空中的各色花瓣，给人以极强的视觉冲击力。
王瑜兴奋大叫：“她是怎么弄出来的，天哪！太神奇了！”
杨易四人也觉着颇为神奇，未见芷萝姑娘换衣服，似乎瞬间她身上的衣服颜色就变了。叹道：“真乃奇迹也!”
现场的观众也大呼精彩，很快芷萝姑娘的票数就直追排在第二位蝶舞楼的菲菲姑娘了。
等到蝶舞楼菲菲姑娘上场时，现场观众对芷萝的惊彩表现还谈论不休。
蝶舞楼的菲菲姑娘，身穿一件银色的紧身衣，外面披着一件同样色调的大氅，一如第一场比赛时的帅气，她参赛的节目也是‘变’。
当中年人报出菲菲姑娘的参赛节目是‘变’，全场同时暴发出质疑声，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上一场芷萝姑娘的参赛节目就是‘变’，就连中年人自己都有些错愕，看看手中的牌子，确认了好几次，他没念错，菲菲姑娘的参赛节目的确是‘变’。
全场不解，难道菲菲姑娘也要变衣裳颜色？都互相与身边的人议论着，场中一片混乱。
菲菲姑娘静静立在当场，面无表情，待场中声音稍微静了些后，向舞台一侧示意了一下。
她的曲子有些怪，可又很好听，节奏感很强，每个音都很短促有力，又有种神秘感。
菲菲姑娘手中拿着一个绢帕，向四周展示了一圈后，一只手把绢帕塞进另一只握成拳头的手中，手举在胸前，突然大家就看到在菲菲姑娘的手中出现了片片粉红色的花瓣。
菲菲姑娘向画舫前沿走去，手中的花瓣越洒越多，仿佛撒不尽，湖上轻轻的微风把花瓣扬到空中，有几片吹落到岸边观众的身上。
众人拾起来，惊呼道：“是真的花瓣，是真的！”
菲菲手中的花瓣时时变幻着各种不同的颜色，撒了一分多钟才完。
她空着手冲着大家挥手示意后，冲着空中一抓，手中又出现一条娟帕，她再次用一只手把娟帕塞入另一只握成拳头的手中，又使劲摁了摁。
众人的好奇心被她吊了起来，难道她还要变花瓣？
只见菲菲姑娘手中突然冒出一个黄黄的带着黑纹的小脑袋，那个小脑袋在菲菲姑娘的手中啄了一下，菲菲姑娘松开手，小鸟飞了出去。
有人大声喊道：“是黄鹂鸟，是黄鹂鸟！”
这时菲菲姑娘手中又冒出一个小脑袋，还是一只黄鹂鸟，接连着从菲菲姑娘手中飞出十只黄鹂鸟。
黄鹂鸟似乎也很好奇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在众人头上盘旋着，久久不肯离去。
直到菲菲姑娘退场时，众人才反应过来，暴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王瑜侧头朝杨易笑道：“渺渺姑娘的压力又大了，不知道她会拿出怎样惊艳的节目呢。”
杨易附合着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他今天晚上又收获了多少银子，刚才的几次拍卖，价格拍得都不错。想着那些败家子为博红颜一笑，还真是舍得下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