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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只剩下龙阳一个人对抗落仙门主,形势丝毫不能放松。

长卿飞下来,赶到红葵和妃骑身边,示意她们停下手,“这些血形体都是无辜的生灵,被多打散一次,元神就会多损伤一次,被牵连其中,恐怕连再世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我们不打散他们,受害的将是更多的百姓。”红葵依旧拿着手里的弓箭。

“交给长卿吧,长卿会超度他们去到鬼界,但愿死者的魂魄能够安息。”说话之间,已经拿着符咒开始念了起来。

听到长卿这么说,红葵收起了弓箭。可是转念一想,长卿飞身下来了,那不是只有哥哥一个人在对抗落仙门主?

抬眼望去,水井上方的天空中弥漫着重重的剑气和灵法之光,一时半刻难分难解。就连地面上,也仿佛泛起了道道水波和涟漪,那些都是龙阳的神剑投射下来的蓝色光晕,但是万重剑气也不见得能压住了落仙门主的功力,因为天空中的黑幕不仅没有散去,反而越发的浓密了。但是红葵也注意到,水井旁的血妖已经快要生成了,不需要等多少时间,她就要聚合形成又一个惊世的妖怪了。

红葵立刻拿着弓箭冲了过去,龙阳也发现了地上血妖的变化,想起打斗的时候长卿已经把九天冰魄交到了自己手里,于是乘着落仙门主施展法力的功夫,一边高声对红葵说道,“接着!把冰魄攻入它体内!”一边把冰魄抛向地面。

但是落仙门主反应迅速,龙阳的冰魄刚一出手,他就飞速俯身下去准备接住,但是龙阳的神剑也很快阻止了他伸向冰魄的手。两人同时稳稳地落了下来。而冰魄已经到了红葵的手里。

见落仙门主已经要出手阻止,但是龙阳尚且可以抵挡住他,红葵举起弓箭向血妖射去,但是手里的冰魄却始终无法派上用场。正在她转身的瞬间,落仙门主已经来到她的身后,一道黑紫色的光在红葵的弓箭前展开,完全让红葵没有了下手还击的空间。正当红葵把冰魄紧紧握在手里的时候,看见龙阳举剑而来,她立刻将冰魄朝他的方向丢去。龙阳伸手接住,而落仙门主也顺着冰魄的方向回头望去。

乘着这个机会,红葵举起了弓箭,而后面的龙阳适时的丢出了冰魄,箭射出去了,红葵将自己的法力施于剑上,那道红色如同烈火一般,在空气中正好遇到龙阳抛出的冰魄,瞬间借着冰魄的寒冽之气,爆发出青光徐徐,仿佛烈火遇到了寒冰,顿时间冰气升腾开,划过一道笔直的青木色线条,直直地向着血妖射去。落仙门主已经丝毫没有阻止的可能了。

冰魄伴随着弓箭进入血妖的体内,只听见犹如灭火一般的声音传来,阵阵血光四溢,周围的人都迅速用手抵挡着刺眼灼目的血光。等四周安静下来,再向血妖看去,只能够看见地上的一摊血水了。

而另一边,长卿也超度了那些由死去的人复活而来的血形体,一直悬浮在双井镇里的血腥,瞬间散尽了。

看到自己亲手谋划的一切忽而被打乱了,落仙门主的眼色阴沉而诡异。

“千年不见,没想到你们兄妹的本事倒是精进了不少。”

闻言,红葵的心里不禁打起了寒战,和身旁的龙阳对看了一眼,发现哥哥本来沉静毅然的神色中,也升起了些许朦胧。

千年不见?什么意思?千年之前他们兄妹还是在姜国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红葵喝斥道。

而此时,任愁风和大批的落仙门死士也围聚过来,听到门主的话,愁风也一惊。虽然他从小被义父收养,成为落仙门的少主,但是他也从来没有见过落仙门主的真面目。现在听他这么一说,难道他和龙阳龙葵已经相识千年?

众人都在等待着答案。

妃骑和长卿也走了过来。同时,龙葵变回了蓝色。

“如果长卿没有感应错误,你至少也有一千五百年的修行了,凡人是不可能活到现在的,而你如若不是修道之人,则必是妖魔之列。”长卿分析道。

“蜀山果然有点本事,既然可以猜到我的身份。”落仙门主顿了顿,缓缓揭下了自己蒙面的黑纱,“太子殿下,我们很久未见了。”

随着面纱除下,一张脸慢慢地出现在龙葵和龙阳的面前。

看到眼前的这个人,龙阳和龙葵定定的眼神里,浮现出一幕幕故去的画面。

时间仿佛回到了姜国战火纷飞的年代。

杨国围困姜都城,龙阳暂时代理朝政。由于姜国兵弱,无力对抗人强马壮的杨过军队,龙阳不顾历代祖先的遗训,打开了姜国世代相传的魔剑手册,因为相传魔剑一出风云变色,龙阳想要依靠魔剑的力量击退杨国。他召集方士,铸造魔剑,一百八十三天,他死守着姜都城,然而方士到最后一刻才告诉他,魔剑必须要吸取姜国王室的室女之血才能练成,也就是说唯有龙葵殉剑才能铸成魔剑。龙阳犹如遭到了晴天霹雳,家国和他最爱的人,两难的选择,但是他的答案早已经在心间了,他不会让龙葵去送死,因为他守护姜国,为的就是保护他和龙葵的家,保护他所珍爱的人。

所以,龙阳阻止了龙葵殉剑,最后自己战死沙场。

所以,在龙阳死后,龙葵跳下龙阳的铸剑炉。烈火焚身的那一刻,她脑海里浮现了铸剑方士的脸,龙葵突然发觉,其实一切,皆是命运。

所以,当龙葵在剑冢为了景天纵身一跃,脑海里再次浮现了千年前的那个方士的身影,还有他那句“唯有太子的至亲血肉,才能铸造出魔剑”,命运在那一刻,再次将龙葵推向了火海。

而此时此刻,那张预言了龙葵的命运的脸孔,又一次出现在她眼前。

龙葵和龙阳都矗在了那里,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

“孤天……”眼前的落仙门门主,正是当日龙阳召集铸造魔剑的方士——孤天

“太子殿下。”孤天故意在称谓上顿了一顿,“千年以前,在你打开魔剑手册的那一刻,很多事情都同时被你开启了。”

孤天转过身去,“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孤天拂了拂衣袖,带着落仙门的那群死士离去。

任愁风也被人扶着离开了。妃骑看着那受伤的背影,说不出的哀痛莫名。

“小葵……”龙阳发现龙葵的身体颤抖着,握住她冰凉的双手

“哥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龙葵的眼神顿时失去了神采一般。

难道说千年以前的姜国之事到今天还有所牵扯?还是自己注定逃不过浴火焚身的结局,于是最初预言了自己命运的人再一次出现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向你催命一样。

眼见忧色悬于龙葵的眼间,龙阳知道孤天的出现让她想起了自己两次殉剑的命运。爱怜地抚摸着龙葵的头,在发梢轻顿,龙阳无法用言语去安抚她,只是真的很想将她收藏到自己的保护之下,在这暗藏汹涌的六界之内,为她筑起一隅安逸。

“龙兄弟,你所说的孤天到底是什么人?”长卿在一旁问道。

“徐掌门,千年之前帮助龙阳铸造魔剑的,就是如今的落仙门主孤天。”

听到龙阳的解释,妃骑也大吃一惊,“这么说他是千年以前的人?难道千年以前的一切,和如今的事情有关联?他的计划已经筹措了千年?”

龙阳也没有回答,他心里的疑惑远远要比妃骑问出来的多。而且孤天的出现,也让龙阳发觉,如果所有的事都因魔剑而起,他和龙葵好像变成了事情的起因,那么,他们会不会再一次重蹈覆辙?这才是让龙阳最不安心的。

一场苦战以后,双井镇的平静里布满了哀伤。虽然血形体已经被长卿超度,但是地上的鲜血仍然提醒着这里的人们,曾经发生过的那场劫难。萧瑟的秋风吹过,掀起地上卷卷尘土,吸进的空气都仿佛带着血气,而死者的遗体,也已经随着血形体的覆灭而化作一缕青烟。对于生者而言,那些死去的人,尸骨无存,无法祭奠无处告慰,只能看着道路上布满的血迹,哀声哭泣。

走在双井镇的街上,龙葵、龙阳、妃骑和长卿都沉默不语。

哀悼的人群里,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有少不更事的孩子,他们失去的是亲人,更是安定生活的微薄幸福。微凉的秋风掠过,吹冷了此刻双井镇里哭泣的悲歌,紧一紧身上的衣服,还是有股透心的凄寒。阳光透过云端照射下来,空留眼底一片光华……

或许是不忍再看着这样的场景,或许是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份不想开启的伤痕,龙阳一行人御剑离开了双井镇,也许这“离开”,近乎“逃离”。

飞过一大片竹林,妃骑突然叫大家停了下来。

扯下袖间的一条绸带,将之绑在竹上,妃骑梗咽着说,“曾经有人告诉我,在竹海里面,选一颗长得最高的竹子,把贴身的物件挂在上面,风吹过的时候,会带走你的眷念,迷失的亡灵就会跟着风里面熟悉的味道,找到回家的路。”

“长卿也听过这样的传说。还有那些迷途的人,也会跟随着最初的诺言和回忆,回到最爱的亲人身边。”

“只是那些迷途的人,不见得愿意回来。”妃骑寂寥地向竹林深处走去。

龙葵指着龙阳剑鞘上的一缕剑穗,“哥哥,可以把那个给我吗?”

龙阳取下那抹剑穗,放到龙葵手里,看她小心翼翼地把它系在竹子上。

“如果清沫姐姐感觉到哥哥的气息,她的魂魄也能找到回家的路吗?”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凉意丝丝,龙葵想起了坠落山崖的清沫,被压在巨石之下,离鬼界只有一步之遥,从此以后却和自己爱的人天人隔绝,连陪伴他的机会都没有。那种痛苦,龙葵最能明白。

清沫姐姐,你还认得回来的路吗?你是不是还在苦苦地寻找、等待着哥哥,就像当初的龙葵一样?如果哥哥的气息能够指引你回来,就让你的魂魄跟随在他身边吧。

风拂过,萦绕着清远馥淡的竹香,在悠悠的竹林中穿梭流动。系在竹上的剑穗顺风飘摇。

思念和牵挂都将会飞向何方?

望向竹林深处,看到妃骑静静地立在那里,龙葵缓缓走了过去。

“妃骑姐姐。”轻声地唤她。

“龙葵……”妃骑转过头来,已是满脸泪痕。

龙葵走到她身边,“你在担心任大哥吧?”

望向竹林里自己系在竹上的绸带,妃骑浅浅地笑了,眼里依旧是那抹挥之不去的哀伤,“你知道吗?那个传说是很多年以前,愁风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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