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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气候渐凉,白昼渐短,梧桐的叶子几乎掉光,偶尔剩几张,也在微起的凉风里不停打转,坚持不住的,便也掉落了下来,随风行走,使得路人看了,都觉得有几分的落寞。

好不容易挨到周五下班,于露总算给自己做了顿比较像样的饭菜,犒劳自己一周的辛苦。刚收拾好碗筷,突然接到沈默的电话,大致意思是很久没有见到宇峥了,明天正好是周末,能否带小家伙出去逛逛。于露想了想,也就欣然答应了。

第二天,于露刚拉着宇峥从妈妈家出来,就见沈默靠在车门边,一副已经在小区里等候多时的样子。宇峥一见他,兴奋不已,立马跑过去,扑进怀里,“爹地……”

“哎哟,我的好儿子,让爹地好好看看。”沈默一把抱起宇峥,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惹得小家伙开心的“咯咯”直笑。

“爹地啊,你怎么老不来看宇峥啊?”

“呵呵,宇峥想爹地了?”

“嗯,可想了。”

“那宇峥怎么也老是不来看爹地啊?”

“因为妈咪说,爹地身体不好,需要休息。”

“嗯……妈咪说的对。”说着,沈默别有含义地看了看于露,于露也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掩饰自己的心虚。

“那现在爹地身体好点了吗?”小家伙搂着沈默的脖子,一脸认真。

“嗯,完全好了,所以第一个想的就是要带宇峥出去玩。”

“好列……”宇峥开心地拍着手。

于露趁沈默放孩子下来,开车门之际,开口问,“要不我来开车?”

他摇摇头,“我没事,能开。你陪宇峥坐吧。”

于是三个人朝本城最大的公园开去,估计是周末的原因,路上并不堵车,没一会,就来到了目的地。

也就十来点,公园里就已经有好多人,有年轻的爸爸妈妈推着小车带孩子出来游玩的,车上挂满食物跟用品。也有孩子稍大点的,可以自由跑来跑去的。有陪孩子玩飞碟的,也有放风筝的,各自娱乐,好不热闹。

宇峥第一次来到这个公园,什么事物对他来说,都显得很新奇,哪怕是一堆的泥巴都能让他玩上半天。他一会儿看别人玩飞碟,一会儿又老伯伯们下象棋,偶尔抬头看到风筝,也会跟着风筝一起跑,就像是只被释放的小鸟,尽情飞翔。

于露跟沈默在草坪上席地而坐,说笑着,看着小家伙在他们面前跑来跑去地耍宝,两个人心里都觉得莫名涌起一股热流,特别是在太阳底下,更是暖暖的。沈默也几乎以为在自己面前奔跑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而身边的女人,是自己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他们一家三口,正尽情地享受着这温暖的阳光,大有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于是,他情不自禁转头看于露,却发现于露也正在看他,四目交汇,突然有一种火花顿时绽放。

沈默抬起手,触上了于露的脸,用大拇指轻轻地抚了一下。她像是被蛊惑似的,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双眼乌黑明亮,随着眼睛的眨动,睫毛忽闪忽闪的,脸颊有点泛红,微微撅起的红唇,可能是由于刷了唇彩的关系,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娇艳。

沈默觉得浑身发热,咽了一口口水,突然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唇很温暖,柔柔的像是棉花糖,又像是羽毛,绒绒的,挠的他的唇,也挠着他的心,让他不禁用力地开始吮吸。

于露像是一下子被惊醒似的,瞪大双眼,接着便扭开了脸。她只觉得自己晕晕的,脸颊发烫。她跟自己说,可能是被太阳直晒的关系。但又觉得自己刚才那样,让气氛异常尴尬,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耳畔却传来沈默的声音,听来都有一种渺茫。

“前几天为什么都回避着我?”

“啊?”从自己的游神中回来,于露才反应过来他的问话,“没有啊,前一阵子就是工作比较忙。”

“好吧,你不愿意回答,那我就不逼你了。”沈默顿了顿,叫了声,“于露……”但是又像是不知道怎么启齿似的,停住了。

于露“嗯”了一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短暂的沉默,让于露以为时间都已经停止时,他开了口,“我有可能要出去一阵子。”

“去哪儿?”

“新加坡。”

“旅游吗?”

“不是。”

“出差?”

“算是吧。”

“好啊,几天?”

“目前还不知道,少则半年,多则两三年也有可能。”

“要这么久?”

“那边的公司有个职位空缺,我估计要过去顶上一段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人过来接手,所以具体的回来时间现在还定不下来。”

“哦。”

“你希望我走?”他试探地问。

“那可是你的工作,我没有理由不让你走。再说了,我相信,如果你决定要去,那肯定就有你要去的理由,你也必定已经深思熟虑过的。”

“那我走了,你会……会想我吗?”

“会,我跟宇峥都会想你。”于露做着夸张的表情,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于露,你就不能严肃点吗?你就这么希望我走?”他看着于露不在乎的样子,没来由地一阵冒火。

于露没想到沈默会对她发脾气,印象中,这个男人有什么事情都不会轻易发脾气,永远有着很好的修养,让自己自叹不如。于是,她只好收起她的故意,不得不面对她不太想面对的话题。

“沈默,我很认真,我真的会想你。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你太好太优秀了,我想了很久很久,还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你应该去找比我更合适的人,不要在我身上继续把你耽误下去,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说的是什么鬼话?什么配不配的?我心里只有你,我要的只有你!”说到激动处,他一把抓住了于露的胳膊,手上的力道让她微微地皱眉。

“真的,我只是觉得罗小姐更适合你。”于露觉得自已总是要面对的,于是大胆地迎上了他像是要吃人的双眼,说出了心里所想。

“什么罗小姐?”沈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于露见状,知道他不像是装傻,善意地提醒,“就是医院里跟我们打招呼的女人,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沈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知道?”

“是瞎子都看得出来,更何况你妈妈还那么喜欢。”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怎么知道我妈妈喜欢她?”沈默一连问出几个心中的疑问,“难道,你……”他突然意识到一些,不敢把话说下去。

“是,我不小心听到的,但我保证不是故意偷听的。”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心里只有你,我对她根本没有想法。我妈妈喜欢她,只是她一厢情愿。”他极力撇清自己跟罗敏绮的关系,表白着自己的痴心。

“是,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这么多年来,我又不是傻子,我当然都知道。可是,就像你妈妈说的,如今的我可不只是我一个人,我还有一个宇峥,而且他还是你好朋友的儿子,你叫我以后怎么面对你爸妈?”

“我早就跟你保证过,宇峥根本不是问题,他就是我沈默的儿子,这辈子他永远是我的儿子。”

“没有用的,老人家有老人家的想法。对他们而言,自己儿子条件那么好,还没有结过婚,却要来接受我们这对母子,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也许,你爸妈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以防万一,我还是不想自己将来一辈子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别说了,你真的想好了?”

“嗯。我几乎天天想这个问题。”

“你确定不是肖克的原因?”

“不是。你知道的,我在你面前从来不掩饰我爱他的事实,只是我跟他的爱只能存活在过去,现在不可能,将来也更不可能。”

“你真没想过跟他……毕竟他也等了你这么多年,跟他爸妈抗衡了这么多年。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心动吗?”

“有!只是,我只在不清醒的时候才会心动。只要一回到现实,我就会想起他父母给我的那种态度,就会觉得是我人生的耻辱,如果我选择肖克,那我这辈子势必永远都要活在这样的耻辱里,我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那如果肖克可以为了你而离开他父母呢?”

“这不是我所愿意见到的,父母只有一个,不管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他们永远都是你的父母。所以,沈默,我也不希望由于我,而使得你跟你父母不开心。”

“那如果不是因为我父母,你会考虑嫁给我的对不对?”

“嗯,我的确考虑过,当你那天晚上走出我家门,我守了一晚都等不来你的消息,第二天还去你家门口守着,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当肖克告诉我你出车祸时,我什么想法都没有,就只有一个念头,你千万不能死。当苏言打电话过来,告诉我你已经苏醒时,我连把跟宇峥发的誓言都抛在了脑后,一心就想着要看到你。”于露顿了顿,继续说,“所以,我想,如果这些都不能算是爱情的话,那至少也是真正切切的感情。沈默你知道吗?苏言曾问过我,我对你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我告诉她,这么多年下来,你已经慢慢渗透到我的生活,成为了我的左膀右臂,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不可或缺的。”

“既然这样,你还不要我?”

“不是我不要你,是我要不起你。既然这个时候,那个罗什么绮出现了,我有理由相信是上天给安排的,让她来替代我,完成照顾你的使命的。”

“胡说八道,不要扯上她。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想好了?”

“嗯,我想好了。”

“如果这次你放弃了我,我不敢保证自己还有继续等下去的力气。”

“嗯,不用等我,去过你应该过的生活吧。”

“好,我会的……”见小家伙朝自己奔跑过来,沈默收了口。

三个人在幽长的小径上信步,宇峥左手牵着他,右手牵着于露,不时给他们讲着刚才的见闻,额头上虽已有汗渗出,却是兴奋不已。沈默暗自决定,今天要好好过一个家庭日,也许这辈子,他便不再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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