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给我吃什么?”
“合欢散行不行,媚骨春行不行?”方南逸把沈明夜扶到屏风边:“你才给我乖乖等着,想要跟公主成亲你自己去!反正你现在所谓的童子功也废得差不多了,早晚也要娶妻生子!”
“你!”沈明夜想把药呕出来,却被方南逸封住了胸骨中肋的穴道。
“开玩笑的,是疗伤的药。”方南逸叹了口气:“我走了。”
“喂!你……你就这么走了?”沈明夜惊愕得睁开眼睛。
“我有事要做,没空帮你耗费真气来疗伤!再说你根本就是自找的!”方南逸起身,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肖将军,我们走!”
“方南逸!你——”
刚走出王府,肖云边突然问:“王爷,放着沈大人不管真的不要紧么?我出手也不算轻,他此刻全无内力,只怕——”
“动不了还不会喊人么?”方南逸依旧满腹怒火:“没人比他更怕死了!”他忽然停顿了一下:“算了,还是找人把弦铮和长丰叫来照看他一下吧……”
最后这一晚,要怎么才能熬得过睡去呢。洛依在榻上翻来覆去,整颗心猫抓一样的难受。
抬手瞥眼过去,只有那通体幽白,剑光寒烈的落白雪仿佛注入了灵性一般不离不弃得陪伴着自己。
“爹,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跟他告个别呢?”洛依伸手拂过剑身,隐隐的一丝白梅香气从剑身上慢慢引露,就像父亲身上的味道。
女孩起身,披了一件自己最喜欢的衣服。这是她第一次自己来对镜贴黄,描眉施黛。如果这是此生最后一次相见,她希望自己可以在方南逸的眼中留下最美的刻印。
镜中的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不美丽嘛。比起那个柯沁公主一成不变的大家闺秀气质,招牌般的礼仪笑容,活生生就是为了当王妃才挤出来的雍容姿态。洛依甚至觉得自己的笑容更有活力眼神也更甜美一些。
想这些干什么呢?洛依捶了捶脑袋……方南逸要娶谁,又不取决于谁更漂亮。
站在礼亲王府敞开的大门外,洛依耳中不断地回绕着男人的话。
“有一天,我必将你光明正大得从此间抬入。”
“等等我,我拼一个江山给你。”
“不要在我面前装坚强,装坚强就是看不起我。”
“今生今世,我不要你有一滴眼泪是因为我而流下……”
方南逸,你能调配出各种各样的毒药解药,能不能有一种药让我可以彻彻底底得忘了你?
就像从来没有走入过我的生活,你做你的悲催王爷,我做我的嚣张捕快。即便头顶同一片天,脚踩同一方地,没有相遇相知没有相恋相爱……也就没有今天这样不甘的纠结和刻骨铭心的痛。
王府外只有两盏长明灯,红晕得有些凄凉。洛依心想:此时不应该张灯结彩才对么?她走进大门,两边的侍卫认得她。
“洛姑娘,您来找王爷么?”
“恩,麻烦请进去通报一声吧。”洛依点点头。
“不用了。”另一个侍卫说:“王爷一直都有吩咐,无论洛姑娘什么时候来见他,都不用通报。自行去找他便好——”
方南逸,你可以给我无数的特权……却给不了你最重的承诺。洛依的心猛然抽紧了,她咬着唇道了声谢:“他在什么地方?”
“应该是议事正厅。”那侍卫不太确定,看看身边的同僚。
“没看见他出去,好像跟肖将军商量什么事……”
“肖大哥也在?”洛依犹豫了一下,本想要不要等等再进去。可是既然来都来了,肖云边也算不得什么外人,于是便只身走进去。
议事厅的灯还亮着,门半虚掩。洛依敲了敲门,里面只有几声咳嗽却无人答话。
“阿允,我进来了!”洛依推开门,差点下了一跳。屋子里并没有方南逸或肖云边的影子,只有身着夜行衣的沈明夜坐在屏风后的墙角边。
“沈明夜?”
洛依实在搞不懂这算是唱的哪一出,她赶紧过去扶住沈明夜:“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阿允呢——”
她本能得担心着方南逸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急的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
“你怎么还在这……”沈明夜看着洛依:“不是……叫你赶紧离开么?”
“我说过我要等到……等到……”洛依咬着唇,摇摇头。
“大婚就在明晚……你多呆一日……又。又有何分别?”沈明夜挡开她的手:“你现在就离开,无论如何……不要让阿允找到你。”
“沈明夜,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告诉我是为什么么?”洛依把他按回原处:“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大事?肖大哥告诉我皇帝两天都没有早朝了,只说告别卧床,连太后也没有露过面!阿允在哪里,他会不会有危险?”
“你别管这么多了,只要你离开,一切就还有转机……咳咳咳……咳咳……”沈明夜攥着洛依的衣袖:“你要相信我,如果明天阿允没办法出现在柯沁公主的洞房里,那么一切就都完了!”
“你告诉我,是不是太后用皇帝的性命威胁阿允就范?”洛依伸手搭了一下沈明夜的脉象,那熟悉的气息脉络让她当即大惊不已:“是肖大哥打伤你的?这……这到底是——”
“你别管那么多了,是谁要挟谁来做什么事……都不重要,重要的事阿允此时完全听不进去我的话!”沈明夜的眼里闪烁着最后的一线希望:“洛依,现在我只有要你被动施救。如果你真心爱着阿允,就不要去计较所谓的一个什么公主。”
“等到事情翻盘的那一天,你们想要怎么样在一起都不会有人能够阻止!”
“我不能!”洛依含着泪水大吼一声:“爱一个人本就是纯粹的,眼里心里都容不得沙子。它不能用来谋政治权术耍手段!”
“你这个冥顽不灵的丫头!”沈明夜怒道:“这世上的哪一件事可以容得你执着到死?你看看你父亲,像他那样顶天立地的人不是一样可以忍辱负重的活在面具下,受人耻笑给人作弄……他不是一样为了守护你而付出了全部的尊严!你这样坚持着无所为意义的原则,是会害了所有——咳!”沈明夜骤然咳出大口鲜血,身子一下子跌回到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