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被恒儿扯下,露出外面黑压压跪了满地的太监和宫女,最前边的便是北燕和栀素。
空气沉寂下来,恒儿甚至听见自己略显紧张的呼吸。
“师兄,你......怎么来了?”
今日的南宫允穿了一件月白色长衫,金丝银线在袖口和衣摆勾了几朵素雅的花,将他原本冷硬的五官衬托的柔和了几分,他眼神微醉一步一步朝她走近,“你是我浣月的王后,是我南宫允的妻,我为什么不能来?”
恒儿光着脚丫子,一步一步警惕的后退,湿漉漉的长发随意搭在肩头,整个人明艳而魅惑。
南宫允距他一步之遥停住脚步,眼波明灭的望着她,呼出的气息带了浓浓的酒味,扬了扬手里的丝帛,“告诉我,我哪里不如大师兄?你竟几次三番派人往天烬送书信?”
他步步紧逼,她缓缓后退,直至后背抵住了墙。
恒儿呼吸顿了顿,沉默半晌,轻轻一叹,毫不畏惧直视那双因压抑而极度沉静的眸子。
“师兄......”
“不是你想的那样”恒儿笑,笑里满是深深的无奈,“离开鄞州已经五个月了,我只想知道大师兄如今过的好不好而已。”
他一把甩掉手里的丝帛,狠狠将她拉拽怀里。
低眯眼看着她精致清艳的五官,勾了勾唇,扯出薄凉的浅弧,“你放心吧,大师兄如今坐拥后宫佳丽,过的自然非常好,前不久我的探子还传来消息,后宫已经有两位妃子怀了身孕,加上之前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所出,师兄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
心一抽,一种陌生的疼痛将她席卷。
“你你胡说”恒儿挣了挣,却没能挣开南宫允的手。
南宫允冰凉的手指滑过恒儿脸颊,“我有没有胡说,等师弟来了自然见分晓。”
“阿四......”
“什么时候到?”恒儿心里非常矛盾,期盼得到师兄的近况,又害怕二师兄说的都是真的。
“阿嚏!”
虽然淮梧宫四面火墙,裹着帷幔的恒儿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南宫允收起戾气,深海般的眸子里满含歉意,拽着她的手走到衣架前,伸手扯下一件银色披风,环住她的肩,轻轻搭在她身上。
“以后不要做这些无谓的事,等你满十八岁我即刻迎娶你,相信我,你会是我浣月皇城唯一的女主人。”
天烬早朝,温庭钰一身明黄,英姿勃发的端坐中央,从殿外走进一人,行至御前恭敬跪倒,“参见陛下,下官岳凌天幸不辱命,阿古拉已同意和我天烬结盟,永修同好。”
“不过......”
年轻的帝王脸上看不出悲喜,“不过什么?”
“他提了一些要求。”说话中右手从袖中抽出一卷卷轴,双手恭敬的举过头顶。
温庭钰朝身边内侍看了一眼,内侍快步走过去将卷轴拿到他面前。
温庭钰眉峰带笑,满意的点点头,“岳凌天,干的不错,你离开前寡人说过,若能办成此事,过往一笔勾销。”
下跪之人惊喜的连连叩头,“谢陛下,谢陛下。”
“爱卿先下去吧,离家半年有余,快回去看看吧。”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岳凌天再叩几个头,弯腰倒退出大殿。
“陛下”岳凌天退出后,都察院左御史汤贺年走到大殿中央,凛然道:“美人,蚕丝,布缎马匹,金银.......这么大的数字,每年要白白送给鲜虞人,这哪是结盟,他们分明是在打劫嘛?”
温庭钰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拢,眼底寒光暗隐,“与虎谋皮,绝非长久,就让他们得意一阵子吧,总有一天,寡人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王上——”
“什么事?”
御案后的年轻帝王抬起头,眼神凌厉的射向走进来的太监,他是自己千挑万选派去淮梧宫的首领大太监,负责恒儿的一切,如今见他神色慌张,南宫允心下一凛,眸中雷光暗涌。
太监弯腰避开那杀人的目光,惴惴不安道:“恒儿姑娘带着北燕和栀素出宫了,奴才实在拦不住啊!”
“肖战。”
他的话音刚落,南宫允朝外高喝一声。
“属下在!”
蓝色衣衫一闪,双臂抱剑的少年如一道影子出现在大殿中央。
南宫允搁下中奏折站起身,“派人保护恒儿!”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三名年轻英俊的少年边走边看,一会买个泥人,一会买串糖葫芦,一会又在胭脂摊瞧瞧看看。
“公子好眼力,这可是上好的胭脂膏”说话中打开盒盖凑到恒儿面前,“就连万花楼的头牌连翘姑娘用的都是我这的胭脂,您买来送给心爱的姑娘,再合适不过了。”
“噗呲。”
听了老板的话,北燕忍不住掩唇轻笑出声。
“小心,小心”随着大喊的声音一匹骏马张狂着穿过狭窄的街道,骏马后面是一辆华丽的马车,金丝银线勾勒的车帘被微风轻轻卷起又落下。
“这云夜国的公主可真漂亮啊。”
仅一眼,众人便看清了马车里女子的容貌。
“之前鲜虞部落的公主,还有云依族族长的胞妹,哪一个不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王上最后还不是统统赐给了大臣们。”
“开国至今,那一个帝王不是三宫六院,偏偏当今王上要空置六宫,独宠他师妹一人,你们说这个女子会不会是什么妖魅转世,或者狐狸成精呢?为何如此迷惑王上?”
“你们大......”栀素一声俏生生的厉喝被恒儿伸手制止,她放下脂粉,朝她摇摇头,迈步向前走去。
走到一处背人的地方,栀素忍不住嘀咕,“姑......公子,这些刁民竟敢辱谩主子,您怎的就能忍下这口气?”
见恒儿没搭理栀素,北燕好奇的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名白色貂裘的少年双手抓着一副画像,见人就问,不知道在问什么,路过的行人不断的摇头,“姑娘你看什么呢?”
眉清目秀的少年,还是初见时的模样,只是此刻眼球泛红,写满焦急,嘴角多出无数胡须,像经霜的草儿凌乱,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恒儿思衬一会摇摇头收回视线,“没什么,我们先去八宝斋买些糕点,然后去婉居看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