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我今天只当从没听过,但若是我和余意真的分手了,原因只可能是一个,她不喜欢我了。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可能。”
程彦琮维持着最后的孝道和风度近乎从容地说出了这些,可是却早已经没有耐心在这儿在呆下去了。
桌子上的筷子一如来之前摆的那样,一动未动,程彦琮站起身来,目光没有再落在餐桌上余下三人其中一人身上。
“我走了,望您保重身体。”说完,便不作片刻停留大步离开了。
身后饭桌上的碗筷被一扫而下。
“妈,您别生气,彦琮就是一时昏了头,等他玩够了...”程玥的话还没说完,老太太已经转过身去了,背影都看得出气得颤抖。
一言不发的姑父小心翼翼地拽了拽程玥的袖子,夫妻俩面面相觑,终是闭上了嘴。
*
正在南部偏远村子里呆着的余意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
童楚淇把自己的牛仔外套丢给她:“披上,晚上凉。”
她们晚饭吃得早,饭后又到村子里转了一圈。二十几户人家,一个小卖部,一个小学,一个小诊所,没半个小时就看了个遍。
虽然物质条件是差了许多,村子里连个像样的公共基础设施都没有,但这里的人都十分质朴善良。
见到了都会笑着打招呼,余意听了好几遍才学会他们打招呼时说的话。
她想不起来自己已经有几年没有像这样见着人大大方方地打招呼了。
除却工作场合,私下外出时总是口罩不离脸,见着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脸再挡的严实一些。
显然,另外两位的感受也和她差不多。
栗子抓着余意的胳膊,小鹿似的眼睛闪着光:“刚刚那个小孩好可爱啊啊啊啊!”
“你收敛着点,不然等会小孩儿们该以为狼外婆进村了。”童楚淇也乐呵呵地打趣道。
“才不会,你见过这么可爱的狼外婆吗?”栗子说着,做了个卖萌的表情。
余意冷不丁地把手抽出来,假装作嫌弃状。还没等完全抽出来,整个肩上便被压上了更大的重量。
栗子胳膊搭在余意的肩上,偏头嗔视:“小鱼儿,你学坏了啊!说,是不是程总带坏的?”
......
是吗?
*
三人一路有说有笑地回了自己的住处。
小村庄的夜宁静而祥和,伴随着时不时的犬吠和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这一觉,睡的无比惬意而安稳。
外界想象不到的,purplesea的日子在一天天的种菜,做饭这样平凡而不平庸的乡村生活中度过。
三个人还兼任了乡村教师的工作。村子里的小学一共六名学生,却是跨越了四个年级。这边地理位置偏远,去县城上学基本上是一种奢侈。
一共六个孩子的学校,连支教都不愿意来,只有一位年近60的老教师一个人要教授全部的孩子全部的课程内容。
过去总说,寒门出贵子,可这句话,放到如今的社会环境下,早已经显得格格不入了。
同样的年纪,不一样的教育环境,让这些来自偏远乡村的孩子拿什么去和城里那些从小便各种辅导班不断,出过国也见过大世面的孩子相比。
这种现象也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自教育开始以来便存在的,解决的方法仍在探索,但效果却远远不够。
几个人决定以自己的微薄之力,尽可能地帮一帮这些孩子,也帮老教师减轻一些负担。
三个人都是正经大学毕业的,尤其施诗,又是专业对口,师范类院校毕业的,教起文化课来绰绰有余。
偶尔忙不过来的时候,连节目组的导演,副导演,甚至摄像组的大哥都会来客串一把老师。
只有六个孩子的学校每天都热闹地像有60个人似的。
余意负责教他们英语,正好前不久每天和程彦琮练口语,把以前丢掉的一些都捡了回来。
当然,隔三差五也会教孩子们跳跳舞做做操之类的。
每次余意教两个小女孩跳舞时,剩下几个男孩子便扒着门偷看,余意索性把他们也拉了进来,不论男女,一齐教。
孩子们原本每天上午九点上课,下午三点半放学,这段时间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早到迟退。
余意没办法,在他们的热切期盼的目光下,又给他们讲了一个华盛顿小时候的故事,四点多才放了学。
余意留下来准备给最小的那个小女孩修一下桌子。
其实教室里的课桌还算新,应该是有拿到社会捐助布置的,但是有张桌子拐角的皮已经疵了,木条外露。
对于大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二年级的小女生来说,危险系数很是挺高的。
余意研究了下,不好把呲出来的木条连根拔起,那样整个桌面就会毁了的,只好想寻求一下节目组人员的帮助。
毕竟节目组半数以上都是男生,而男生似乎更擅长解决这种事。
余意直起腰来环视了教室周围,却意外的没有看到摄影小哥和机器的影子。平常,基本上都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的呀。
余意无奈,只好又低头看了看残次的课桌,她再想想办法吧。
教室门没关,身后有人阔步走了进来,余意全然未觉。
“这个还有用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切切实实吓了余意一大跳,更要命的是,这声音的主人似乎是...
似乎是...
余意回头,果然!
程彦琮捏着讲桌上的几张卡纸,站在教室最前面,高大的身躯一下子显得三寸讲台小了许多。
但余意全程都把目光放在男人的脸上,时隔多日的,一如既往的,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让人沉沦。
余意反应微迟缓地点了点头,还沉浸在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中无法自拔。
程彦琮走至课桌旁,用瑞士军刀割掉了课桌表面呲出来的木条,而后,把卡纸放在相应的位置上,比了比。
“贴在这儿可以吗?”
“嗯,可以。”
程彦琮动作利落地把桌子修补好,放下手里的工具后,便曲着腿靠在课桌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多日不见的女朋友。
随着程彦琮的姿势,余意的视线变得与他齐平。
“摄像大哥呢?”
“下班了。”
“你不会是贿赂他了吧?”不然,人家好好工作着,怎么会突然下班。
“......”程彦琮有些无奈地失笑,耐心解释着:“导演让他下的班。”
“你贿赂导演了?”
“......我就不能和导演有些交情?”程彦琮大概已经领略出自己在自家女朋友眼中是怎样一个土大款的人设了。
余意闷着头思忖:她们导演看上去四十多啊,和程彦琮又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哪儿来的交情?
“那你俩什么时候认识的?”余意很好奇。
嗯...程彦琮认真回想了下,不确定的口吻:“14天前。”
......
好嘛,她就知道。
“半个月不见,你确定要一直在这儿和我谈论别的男人?”
程彦琮扣着她的腰,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小的无比近。
余意有些窘迫,这儿毕竟是教室——上课的地方,两个人旁若无人的。
好吧,本来也就没人,在这么庄严肃穆的地方搂搂抱抱,余意觉得有些不大合适。
余意掰着放在腰间的手,嘴里嘟囔:“这么神圣的地方哪容得你放肆?”余意的心里话,一下子暴露了出来。
两人离得近,程彦琮自然听了进去,噗嗤笑出声来,转而牵过她的手往外走。
刚跨出教室门口矮矮的一阶木质门槛,余意便猝不及防地被偷袭了。
程彦琮动作娴熟地低下头,寻到她的唇,小啄了一下,便立刻退离。
余意时隔多日再次红了耳根,嗔视着眼前这个一脸得意的男人。可这目光落在他眼里,只觉得十足可爱。
余意有种在学校早恋了的错觉。教室门口,这个地点.....
好吧,她承认,有点刺激。
“我已经很克制了。”程彦琮似在回应余意略带抱怨的目光。
余意就想呵呵了。
这他喵的都叫克制的话,那她还真想知道程彦琮的不克制会是什么个操作呢?
但仔细又想了想还是算了,她还是别知道的好,万一...
俩人站在教室门口,看着太阳即将落山,余意才想起关心男朋友的食宿。
“你晚上住哪儿?”
“住你那儿不行吗?”
废话,要是行,她还会问吗?
程彦琮看出余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不再逗她,说了实话:“住老乡那儿,已经和他说好了。”
“哦。”
“没有别的话想和我说?”程彦琮把玩着一缕余意进村之前染回来的黑色长发,睨着她敛着光一样的杏眸。
“说什么?欢迎程总莅临指导吗?”。余意挑着眉,语气活泼。
而且欠揍。
还没等程彦琮收拾她,腰上便一紧,余意主动环住了他精瘦的腰身,脑袋搁在他的肩侧咬耳朵。
声音轻柔的像是山里的风一吹便会散了,像妖精,也像天使。
也顾不得像什么了,程彦琮只知道听完那几个字,他的心再次软成一片。
女孩淡粉色的唇瓣轻启:“我想你啊,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