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青青立马就懂了她的意思,小跑到柜台拿了一个手帕递给她,笑的很是痛快:“小词姐,快擦擦,别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你……”
秦颜这次真急了,抽出腰上的鞭子,在阳光的折射下,略显凸凹不平的鞭面,泛着丝丝银光,眼中是‘腾腾欲出’的怒火。
“小颜!!”
这次喊住秦颜的,不是程易修,是他的亲哥哥,赤鹰队秦延。秦延是跟程易修时间最久的人,也是程易修最信任的下属。当然,说是下属,不如兄弟来的贴切。
秦颜还是很听她哥哥的话的,再怎么不情愿,还是放下了鞭子,气闷的坐下来不说话。
程易修终于不装透明人了,放下资料站起来。因为身高差距,他看向辛词时几乎是俯视的。
因为是突然说话,所以有些沙哑,像一杯浓稠的古酒,低沉暗哑,冷傲不失真诚:“我代她向你道歉。”
他的反应,远远不在辛词的预想之内。
辛词以为,像程易修这种年少就高位的人,多少都会有点自我,没想到他既没有训斥秦颜,也没有仗势压人,反而代她道歉。
“队长大人都发话了,我们这些平民小百姓还能说什么?”
语气中的讽刺,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出来。赤鹰队相继站起来,军人的硬气齐齐散发。一时间,酒馆里的气氛紧张的让人感到压抑。
罗青青心里很害怕,她想着就算打架打不过,但气势不能输,于是也挺胸抬头的站在辛词旁边,而双腿却在不停的发抖。
这时,一阵轻快的铃声响起,打破了酒馆里无形的杀气。
程易修慢悠悠的拿出手机接通,嗓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喂。”
电话那边是一个略显焦急的声音:“程队长,查到监控里出现在爆炸现场的人了。”
“在哪儿?”
程易修的声音终于不再是平淡的毫无起伏,反而染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激动。
赤鹰队迅速围过来,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失,就连火气最大的秦颜,也镇静严肃了很多。
“一个酒馆,好像叫什么……哦,对了,净心小筑!还有,程先生说,这次问题有点复杂,先不要打草惊蛇为好。”
程先生,就是退位的程业钧,曾经的程上将。
程易修微微愣了一下,眸光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安静淡然的辛词,幽幽吐出两个字:“知道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好像没有看见赤鹰队好奇的目光,程易修拿起桌子上的资料,就率先走了出去。
罗青青跑到门口,探出头看着他们都走远了,又跑回来疑惑的问:“他们在搞什么?怎么突然就走了?”
“咦……”罗青青不解的看着正发呆的辛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还有没有反应!
罗青青思考片刻,然后双手作喇叭状在辛词耳边大喊一声:“小词姐!”
辛词如梦初醒,抱歉的说:“跑神了……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罗青青无奈的重复一遍:“他们怎么突然就走了?我还没大展身手呢?”
语气颇感失望,片刻有重燃激情,手脚并用的比划:“要是他们再来欺负我们,我就一个左勾拳,左勾拳,打的他们一个个都满地找牙!”
罗青青正畅想着她女侠的模样,一转头就看见辛词匆忙离去的背影。
“咦,小词姐怎么了?”
净心小筑是辛词的曾祖父传下来的,而且传女不传男,所以到了辛词这一代,是直接从她姑姑那里传来的。
因为时间久远,好多修葺的东西现在又没有了,所以这里虽很典雅,却很破旧。
门推开时,会发出‘吱吖’的声音,若不是这满园的花点缀,还真像电视剧里的鬼屋。
“阿麟,你在吗?”
辛词小心的推开门,柔声向里面问道。
回答她的,只有风透过木门缝隙,而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阿麟……”
“嘭——”
突然,从里面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还伴随着铁铜等金属容器落地的脆响。
厨房!
辛词急忙奔向厨房,只见地上狼藉一片。一个长相阴柔的男子痛苦的在地上挣扎,雌雄莫辨的脸上是病态的苍白。
“阿麟!”
辛词焦急的跑过去扶他站起来,然后踮起脚尖,伸手拭去他顺着头发流下来的汗水,心疼的埋怨:“你伤口还有痊愈,不在床上好好躺着,来厨房做什么?”
祁麟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只是一瞬间,就变成了郁结的痛楚。下一秒,就狠狠的捶在自己已经瘫痪的双腿上,声音有些隐忍的绝望。
“我只是想给你做饭,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他们说的没错,我这种人,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我……”
“阿麟!”
辛词带着怒气的打断他,后者蓦然一顿,便不再说话。如大海般不见底的眸子里,荡漾着道不明的痛苦。
辛词看见他这样,想要说的话终究还是咽回去了。
“不管怎么样,活下去,好吗?”
说着说着,辛词眼睛里也蒙上了雾气:“就算是为了我,活下去!”
祁麟怔愣的看着辛词突然的变化,不知所措的擦去辛词的泪水,重新挂上了温暖的笑意:“阿词不哭,活着,好好活着!”
看着眼前竹马因为她哭,而着急忙慌的样子,辛词不由得破涕为笑:“行了,又不是演韩剧,这么矫情干什么!来,我扶你回去休息。”
祁麟嘴角亦微微扬起,这一笑,如同海棠花绽放,惊艳了时光,也修饰了世界。语气更是温柔的能腻出水来:“好”
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加上后面奇花异草的映衬,美的如同一副动态的画。
如果有这么一个人,无论上帝怎么捉弄你,捉弄到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你,他也能够站在所有人对立面,支持你……
数十年光阴,遇见这么一个人,实属不易。幸运的是,她虽然失去了很多东西,却留给她这么一个身心都可以寄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