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顾舒华就走到椅子旁坐下了。
沈云浅欲言又止，刚想说夜里凉，这样会冻着的。但又看到他闭上了双眼，神情默然，她便没有说话。
合衣躺下，却丝毫没有睡意，蜡烛灭了，黑暗中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
沈云浅翻了个身，面朝着顾舒华的方向，睁着眼睛，想要努力看清他的模样。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
“师兄……你睡着了吗？”声音很轻很轻，在整个房间里回荡。
“怎么了，睡不着吗？”沈云浅以为不会听到回应了，不料，低沉的声音已从前面传来。
顾舒华一向浅眠，听到翻来覆去的声音，早就已经清醒过来。
“你冷吗？”沈云浅见这窗户并没有关上，还透着丝丝月光进来，不知道有没有风。
“不冷，你自己注意点，睡觉别踢被子，着凉了，可不好办。”他的话把沈云浅闹了个大红脸。
人家哪里会踢被子？！
“好。”但她还是应了应。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沈云浅的声音柔柔的，很好听。
“你说。”
“我们以前认识吗？还有就是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前面的音量不小，但到后面就越来越轻了。
沈云浅只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也不知道他听没听到？
“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只是现在不是时候，到时候我总会讲与你听。但你记得，我确实是喜欢，很喜欢你。”讲完这话，他的声音便没有再响起。
突如其来的表白一下子冲乱了沈云浅的思绪，也没追问，也没回答。
房间里一下又沉默了，思绪繁杂，无从理起，沈云浅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去管它。
不过，正当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有些害怕，忍不住睁开眼。
她发现窗边站了人，是顾舒华。
他伸出手将打开的窗户合上了，动作很轻。
随着窗户的关上，屋子里真的一点亮光也看不到了，她只见到模糊的身影在走动，很快，站定在一处。
良久，他坐下了。
沈云浅闭上眼，慢慢睡去。
——
船上的日子很无聊，沈云浅跟着顾舒华练练武功，也会和洛依依聊聊天，倒不见南庭筠的身影。
每天的练习，沈云浅都不曾偷懒，她觉得在这个世界里，需要有保护自己的手段，总依赖他人是不行的。
“怎么回事？这招总使不上劲！”沈云浅拿着青锋剑，眉头轻皱，喃喃自语。
“你用力的地方不对，用腰带动手肘发力，而不是单纯靠手腕。”
沈云浅回头，南庭筠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
“是这样吗？”沈云浅比划了一下，感觉是和以前有所不同了。
“对，多练习就好了。”南庭筠点了点头。
“还没问，你这几天怎么不见身影，今天又突然出现了呢？”
沈云浅放下手中剑，招呼着南庭筠往桌子那里走，一同坐下休息。
“也没什么，就是闭个关，顺便静静。”
静静？难道有什么烦心事？不会还在责怪自己吧？沈云浅看他脸色，也不是很差，遂放下心来。
南庭筠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只她一人，又问：“顾舒华呢？怎么不见他。”
“哦，他呀，我让他回去休息了，总是麻烦顾师兄指点，应该很累的。”沈云浅很自然地接下他的话。
沈云浅看着南庭筠把玩着桌上的茶杯，嘴角擒着淡淡的笑意，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她还依稀记得小时候哥哥也是那般神态。小时候自己很皮，爬到桃树上摘桃子，下来的时候，没抓稳，就“噗通”一声摔了下来。
那时候，爸爸妈妈都外出工作了，家里只剩下自己和哥哥。
哥哥在房间学习，自己摔跤不敢发出声音来，等到疼痛过去，自己就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脏东西，确定不会被发现，才进门。
偷偷摸摸进到自己房间，撩起裤管，膝盖上有一小片红肿，松了一口气，幸好没事。
转念又看了带进来的自己的成果，又大又红的桃子，“这个最大，给哥哥吃。”又止不住笑了。
“哥哥，看，吃桃子。”自己拿着洗净的桃子去了哥哥的房间，哥哥一向用功，他正埋头看着书。
哥哥伸手接过桃子，也是这般神态，温柔的笑意。“是不是又顽皮了？爬树了，是不是？”
“没有，这桃子……是树上掉下来的！”自己忍不住反驳，又后退了几步，深怕哥哥看到自己有些破损的裤子。
“不打扰哥哥看书了。”嗖地一下，跑了。
后来，怎么样了呢？有些记不清了。沈云浅晃了一下脑袋。
“没事吧？看你走神了。”南庭筠关切地看着。
沈云浅摇了摇头，“可能练剑，有些累着了，无妨。”
“要不要喝点水？缓缓。”南庭筠伸手将杯子放于面前，然后拿起茶壶注水，接着轻轻端起递给她。
沈云浅见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双手和一杯茶，有些感慨，片刻才接过来，道了声谢。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切记练武不可贪快。”
南庭筠站了起来，刚想抬手摸摸沈云浅的头顶，还没付诸行动，便被自己否决了。
怎么会如此？看她眼底泛红，似乎自己有些于心不忍？是累着了？还是什么呢？
……不对，疯了，一个认识不到几十天，自己有必要这么关心吗？
“今天多谢你的指点了。”沈云浅还是非常感谢南庭筠的，不然自己又要白费功夫。
南庭筠看着沈云浅浅笑的脸庞，神色有些复杂。微微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
“真好，感觉他和初见时不一样。”沈云浅托着两腮，这世界上的人真有意思。
练剑的时候出了一身汗，梳洗一番过后，静静地躺在床上。
“不知道小云怎么样了，还有任师兄？”摸摸枕头下的那一根簪子，凉凉的。
闲来无事，总喜欢想来想去。沈云浅一手抬起，将簪子放在自己够得到的地方，另一只手放在被面上，摸着柔软的被子，闭着眼睛，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