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害和姥爷的凶手,何雏怎么也不会想到何陈霭一大早竟然和自己说这些。
从何陈霭的房里出来,一不留神,何雏差点摔在了楼梯边上,她慌张地爬起来,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何陈霭说话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再说了,他更加不会用这种事情来和自己开玩笑。她的新房间在柴房的边上,下人们基本上都是住那边。
袁春跟在何雏的身边,拍拍她的肩膀。
“嘿。”
何雏听到袁春这么叫她,一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贴在墙边不敢做声。
“怎么了?”袁春问道。
何雏摇摇头,伸手整理着自己的衣摆:“昨天晚上没睡好。”
“现在你已经是少爷身边的贴身丫头了,有什么事情都得随叫随到,而且搞不好少爷还会把你带出去呢。”袁春说话的样子语重心长,平时除了接到何陈霭单独的吩咐,他基本上很少会跟着何陈霭到办公处。
“一般都是送个饭,添置点衣服什么的吧。嘿,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袁春好心好意地说了这么多,这才发现何雏心不在焉的样子。
何雏打了一声招呼便离开了,一个人回到了房里,关上门也听到袁春在耳边的声音。终于可以有自己的空间,她站起身体,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双手握拳,思绪不断地向外飞舞。
“这件事,只有你,我,张副官,我们三个人知道。他主要在军营内搜寻证据,你则是帮我家里留意各房的一举一动。”
脑海里还有刚才何陈霭说的话,他这样信任自己,让自己查出何老爷死亡的真正的原因。
那就是说,有人在觊觎何家,觊觎何家偌大打家产。何雏背后一凉,感觉四面墙壁空空如也,却老是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据何陈霭之前的描述,何老爷去世之前身体虽有些小病,但是不知道到要命的程度。发现死亡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清晨,身体已经僵化。
何陈霭不在何家,那个时候因为有军务在身,过了三天才回的何公馆。现在细细想来,应该有人故意只开他,让何老爷正需要他的时候不在身边,让何老爷孤立无援。
等到回来之时,何老爷已经下葬,他一踏进何家公馆,一副黑色棺材就摆在自己的面前。
的确,速度也是太快了。
医院里的医生说是脑溢血去世,也就是说夜间突然离开的。可是何陈霭却怀疑是下毒,他看到父亲的嘴唇呈紫色,面部是蜡黄色,很明显就是中毒的样子。
细细想来何陈霭说的那些话,忽而觉得他的怀疑都有一定的道理,只是这里面牵扯的人和事情太多,蛛丝马迹的背后就是一个家族的秘密.....
既然何陈霭已经告诉了自己,那么自己要是不答应也不太可能了,说不定他为了少让一个人知道,从而杀人灭口。
“你为什么我觉得,我一定会答应你。”何雏问。
何陈霭的回答也十分简单,双手的食指交叉搁在桌子上,耸耸肩:“我没得选,你也没得选。”
没得选,何雏深吸了一口。
在这个何家,若不找一个能依靠的主子,她自然是无法活下去。大家心里自然都是很清楚的,顿时觉得他们两个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不对,形容的再贴切一点,她就是何陈霭手里的蚂蚱。小命全是别人说了算,这心里的滋味,何雏真是倒霉,来这里一趟到是人间冷暖都尝试了。
何家近来踏春的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就连晚饭时李桂香都夸奖了冯筱筱办事不错,冯筱筱得到了夸奖,再加上何茜羚不在何家,她的气焰甚是大。
李妙莺因为怀有身孕,所以就不便出游,这次她一条心在家里休息。
出游的地点也想好了,就在城外不远处的青山寺附近,那边还是何家管辖的地界,平常也有士兵把守,相对安全。
青山寺也是李桂香也会去上香的寺庙,里面的道士与她还有些交情,所以这次去之前也都打点好了。
这天,何陈霭很早就出去军营了,离开之前吩咐了何雏把屋里的事情处理好,下午回来还有事情要告诉她。顺带的也跟她嘱咐了,这往日要和在寻芳阁里吃的东西一样新鲜,这是命令。
没办法,何雏只能从命,一大早就去外面的菜市场寻一些新鲜的食材。
“又要查凶手,又要做菜,我既是侦探,又是厨子。一个人两份工,钱还是那么多,天天还要受欺负,天下哪里有这个道理。”
何雏一边走着一边嘴巴里咕哝着,手里的菜篮子空空的。
今天天气还算比较好,路边卖菜的大叔大婶们甩着胳膊招摇着双手,口里喊着新鲜的蔬菜。春天是真的来了,天空湛蓝,空气新鲜,无污染。
哎,什么时候空气这么新鲜了,何雏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穿越,自己怎么会能够感受到这么新鲜的空气。
“真好。”何雏深吸了一口气,笑笑。
穿过菜市场,对面就是花市了。因为是春季,所以花钱市场还特别景气,想着买几束花还是挺好的,摆在房里,点缀一下。
何雏拎着篮子,走到花市门口,五颜六色摆在自己的面前,感觉都要挑花了眼睛。
“哥哥,买束花吧。”
不知道哪里窜来一个妹妹,扎着两条小辫子,穿着缝着补丁的花棉袄。她的身边站着一位穿着白色西装的先生,金色边框的眼镜架在高高的鼻梁上,眉骨微微的凸出,眼窝相反凹陷下去,面孔到像是外国人,但是头发是黑色的。
莫不是混血?
何雏之前在学校里见过留学生,有些留学生是混血,长相就是这般。混得比较成功的,长相在中西之间,每次经过图书馆,迷妹们就争先恐后地看着过去。
民国美男子,恐怕就是这么去形容了吧。何雏站了一会儿,看到美男子低下头,对着小妹妹微笑,何雏脑海里想到一句话:十里春风不如你。
对啊,就是十里春风不如你。
“哥哥,你买吧,你买吧。”小妹妹求着,眼睛睁得特别大。
何雏想起以前步行街天台上的卖花的小妹妹们,每次到了情人节又或者其他的节假日,求着他们买一束花。
“小妹妹,多少钱呢?”美男子低下头,拿过小妹妹的鲜花,蹲下来问道。
天呐,说话真是温柔,何雏呆呆地看着没男孩子,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就仿佛置身在西洋油画一般。
“五十大洋一束!”小妹妹一只手擦了擦鼻子,吐吐舌头。
十五大洋,美男子没有犹豫,直接拿出口袋里的金币,左右看了看问道:“小妹妹,今天没带大洋,你看美金可以吗?”
小女生看到他手里的美金,眼睛都放光了,刚准备伸手拿过来,却被一声呵斥。
“等下!”
何雏连忙冲上去,一把将美男子拉过身后,双手叉着腰站在两个人的中间。何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昨天头疼脑热的后遗症?
“一束花,五十大洋?小妹妹,我天天在这里买,五十大洋我可以买一车。”
何雏说完瞅了瞅美男子手里的美金,按照当时的汇率稍微一推算,那真的是可以买两卡车的还有多的。
“阿姨.....”小姑娘嘟着嘴巴,一副委屈的样子,双手交叉在胸前。
“别阿姨的叫,就算你是叫我奶奶,这束花也不可能五十大洋买下来,好吧。”何雏把美男子手里的花束拿出来,然后塞回了小姑娘的手里。
“这位先生,时下花市,你看看后面那些阿爹们卖的花,虽不是可怜兮兮但是价格却公道。基本上五块大洋就能买。”
美男子恍然大悟,推了推高鼻梁上的眼镜,这才知道自己差点上当了。他连忙道谢,又看了看对面那个女孩子,看起来也挺可怜。
“你这个丑八怪,自己没钱就算了,为什么要来多管闲事。”女孩子指着何雏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丑八怪,竟然骂自己丑八怪,这是何雏不能忍的,咬咬牙索性就和这个小丫头片子吵了起来。哪家的孩子,一点素质都没有,最讨厌这种熊孩子了。
论吵架,何雏从来是没输过。从小到大,没有大人照顾,都是自己承担一些,每次受了欺负都是自己站出来保护自己。
不管对方是何方神圣,何雏从来都是不害怕的。
“呼,跟我比试。你还嫩了点吧,翅膀硬了再来吧!”何雏大拇捏了捏自己的鼻子,笑着说。
小女孩知道自己不是对面“老女人”的对手,拔腿就往回跑了,最后还留了一句“你等着。”
往往说你等着,之后就不会有下文,何雏深知道这个道理。一个小破孩,能有什么救兵,何雏冷笑一声,拍了拍巴掌,转过头。
“这位小姐,多谢。”美男子双手抱拳合十,一副感激的模样。
“这里的商贩最喜欢就是占你们这些人的便宜,也是常事。你要买什么,说不定咱们还是买的同一种类型。”
面对帅哥,何雏觉得自己能多搭讪就多搭讪,怕之后分别了,见不到了。现在养养眼,也是十分快乐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