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经常恪尽职守,只是做了应尽的本分,谈不上什么麻烦。”林伟茗招招手,笑了笑。
话音刚落,何陈霭起身,双手放在裤子两侧的口袋里,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英气十足。他瞧着林伟茗,好像眼睛都投射利剑。
“听说那歹徒已经行凶多日,又是在本市中心作恶,市长怎么会不知道?若是今日不是何家遇到此事,可能就会草草了事。”
听何陈霭这么一说,又好像有点道理。沈砚云倒是点点头:“说得对。”何雏拍了拍他大腿,让他安静,别出声。
林伟茗尴尬地一笑,挥挥手:“看来是有什么误会啊。”说完,左右看看,随从们立刻知道他的意思,一个个都退下了。
万警长也收到了讯息,准备退下,看了一眼何雏,何雏对上他的眼神,立刻明白。
“走。”何雏拉着沈砚云的胳膊,往外面走。
就在这时,何陈霭微微垂下眼帘,看到何雏的手拉着沈砚云,些许皱眉。
这个白西服,她认得?不知不觉心里多出来一个疙瘩,思绪竟然被拉走了,准备喊住这个丫头,结果林伟茗挡在自己的面前。
从办公室出来,何雏终于舒缓了一口气,万警长中午吃饭去了,沈砚云也准备跟着一块儿去,何雏到是把他给拉住。
“你干嘛去。”何雏问道。
沈砚云很自然的回答:“吃饭啊,你不饿吗?要吃点什么,我帮你带。”
还真是有闲情,何雏赶紧摇摇头,她现在哪还吃得下去饭。
“今天两个人分明都是有备而来,只是时间问题,咱们就不需要操心那么多。”沈砚云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大中午还是有点热,比英国热。
听到沈砚云的话,何雏不禁皱眉,听这个意思,好像是懂得很多,不像是表面上“傻白甜”。何雏转过头看向沈砚云,看似不在剧情里面,但是感觉他心里跟明镜一样。
刚才何陈霭从车里出来,他也镇定自若的一副模样,到了关键时刻到是在一边观察,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你喜欢吃什么,牛排好不好?”沈砚云用不标准的普通话问,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放在手腕上。
看看他白净的小脸,也没有想象的那么聪明。
“走吧,我看门口有一家英格兰餐馆,请你吃,就当是回报?”说完,沈砚云自然而然地又拉起何雏的手,两个人朝着警局外走过去。
何雏坐在沙发的一侧,对面是坐板凳的沈砚云,他手里拿着餐谱抬头问:“想吃什么?”
拿起菜单,随便看了看,何雏点了最上面的一栏:“西冷,七成熟。嗯,我看看,这个蜂蜜黄油面包也行。”
沈砚云也点了一些,合上菜单,食指交叉,下颚搁在手指上,盯着前面的何雏。
何雏抬起眸子,看到沈砚云一直这么盯着自己,一时半会儿觉得不好意思,于是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有东西?”何雏问。
沈砚云轻声一呵,摇摇头。
何雏不明白,感觉沈砚云有话要说。
“你想说什么?”何雏又问道。
沈砚云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拿起桌面上的杯子,里面是白开水,抿了一口,这才说话:“你很聪明。”
何雏一愣,沈砚云才认识自己多久,就说这么说。何雏尴尬地笑笑,拿着桌面上的玻璃杯摇了摇,手忙脚乱差点把玻璃杯摔在了地上。
“刚才,菜单上都是英文,你看懂了,还点了你能够吃的分量。”沈砚云说地很平静。
对啊,菜单上都是英文,她看懂了,而且很快点了自己能吃的分量。糟了,糟了。自己是何家的丫鬟,怎么会看英文菜单呢?
“以前少爷教我认得几个英文字,还凑合,凑合。”何雏赶紧装傻,“就是那两个菜我认得,其余都不知道的。”
怎么感觉自己越解释,越是一团糟?
这般窘迫的样子惹得对面的沈砚云哈哈大笑,忽而又摆出一副温柔的模样:“开个玩笑,玩笑。”
嘴巴说是个玩笑,可是何雏怎么觉得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刚才很认真地告知他内心所想的每一件事。
看来,自己低估了沈砚云,也高估了自己说谎的能力。这一餐,何雏吃的很尴尬,手里的叉子和刀子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放才好,叹了一口气。
瞧见面前的沈砚云倒是吃的欢快,浑然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一样。
两个人吃完后,沈砚云在前台结了账,走过来。何雏有些不好意思,拉了拉他的衣服角说道:“这钱等我回去之后还给你。”
沈砚云听罢,连忙招招手说道:“不还也可以啊,都说了,是我请你,回报。”
话是这么说,总欠别人一个人情可不好,她有些垂头丧气,推开餐厅的大门,还没走几步台阶,面前就冲来一辆黑色的汽车。
这两汽车有几分眼熟,车窗慢慢地摇下来,何陈霭正好坐在里面,侧脸。
“少爷。”何雏一愣。
何陈霭一只手撑在车窗台上,转过来正好看到从何雏身后走过来的沈砚云。
“我在警局,你在餐厅,而且有良人陪着吃饭,一副好光景啊。”
听这话,何陈霭的语气阴阳怪气的,何雏踢了踢脚边的碎石头,敢怒不敢言。倒是身边的沈砚云上前解释了一番:“何先生,之前代玉姑娘相助我了一番中饭是我主动请她吃的,何必生气呢?”
何必生气?
张副官坐在驾驶座,听到沈砚云的一席话,又从后视镜看到何陈霭的脸,倒是噗嗤一声没憋住,笑了起来。
何陈霭看到张副官闷笑,倒是感觉面子上挂不住,瞪了一眼外面的一对男女。
“上车!”
何雏听到吩咐连忙走完接下来的几节台阶,转过身和沈砚云说再见。刚走到副驾驶座,何陈霭又喊了一声:“坐后面。”
“哦。”
何雏低着头,小小地绕车一周,坐到车的后面,与何陈霭并排坐在一起。她悄咪咪地抬起头看着何陈霭,脸又黑又臭,感觉是有人惹到他了。
这个时候,何雏不敢说话,怕一下子把火药桶给电炸了,自己就麻烦了。不过,尽管她小心翼翼,最后还是惹到了何陈霭。
“窗户开这么大,想干什么?”
何雏连忙又把窗户给摇上来,双手贴在腿上,不做声。
她一说话很吵,不说话又安静地不像话,何陈霭心里有点烦。烦什么,烦何雏不说话,什么都安安静静地按照自己的话去做,反而不习惯了。
“你认识他?”
终于,何陈霭还是说话了。此时汽车驶入小巷子,两边都种满了绿树,阳光已经西下,漫天都是红色。
残月如钩。
何雏摇摇头:“之前不认识,在花市碰到的。”
何陈霭思忖了片刻,让张副官停车,接着张副官从车里出去,站在树下抽了根烟。那么车里就只剩下何雏与何陈霭坐在里面,何陈霭半天又不讲话,何雏今天跑累了,眼皮子打架。
“少爷,我今天....”何雏本想开口解释,却被何陈霭的话给打断了。
“没受伤?”何陈霭问。
何雏想起早上自己的胳膊,现在想起来忽然觉得还是有点疼,刚才吃饭都是忍着。只是被他这么一问,眼泪忽然落了下来,鼻子酸酸的。
那一瞬间,何陈霭的语气忽然缓和下来,侧过脸拉过他的手。
“啊。”何雏小声地嘟囔了一声,害怕地将手缩了回来。
可是一缩回来自己疼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只是不希望何陈霭来关心自己,或者说,她害怕何陈霭来关心自己。
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害怕何陈霭来关心自己,只是他的一颦一簇总是在牵动自己的心。不行啊,他是曾祖父,就算这副躯体不是自己的,但道德上是不允许的。
“伤成这样还有力气吃饭,服了你。”何陈霭双手环抱着,深吸了一口气坐着。
何雏偷偷地瞄了一眼,原来他在担心自己,越是生气越是显得在乎。之前看言情小说,书里的男主担心女主都是这副模样,虽然自己没有谈过恋爱,没吃过猪肉也应该看过猪跑吧。
“以后不要逞强,怕你吃亏。”
不要逞强,怕你吃亏。
这句话真是说到了心坎里,何雏竟然哇哇大哭起来。张副官烟抽到一半,瞧着这里何雏哭泣的模样,又看到何陈霭在一边手忙脚乱的模样。
“很疼吗?”何陈霭一急,都不敢碰何雏的身体,生怕又怕把她弄疼了。
张副官将烟头仍在地上,用脚踩了踩连忙跑过来,站在车床边上问道:“怎么了?少帅,你打她了?”
何陈霭翻了一个白眼,自己都没动她,不明白就这样哇哇大哭起来。
“好疼,好疼。”
何雏一边哭着,一边嚎着,她捂着自己的肩膀,委屈得不行不行。
“快,开车去医院。”何陈霭对着窗外的张副官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