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喝茶吗？”何雏问。
何陈霭点点头，眉宇之间并未否认的意思，片刻他开口补充：“我让你送来。”
“林姑娘想亲自送茶过来，二少爷。”
何陈霭一听，没说话，只是略过何雏的侧边，推开门，直径走进了屋子里。
“行，那我这就去和林姑娘说。”说完，何雏就准备离开。
得抓紧这个机会，要不然不知道何陈霭何时又跑不见了。
“且慢。”何陈霭站在书桌旁边，一只手盖在书上。
何雏停下脚步，回过头。
何陈霭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你的想法吗？”
被这句话一问，感觉有些突如其来，不知道作何回答。何陈霭的眼神落在何雏的身上，他有几分期望，却有几分的失望。
“什么想法？”何雏问。
何陈霭那只手忽然握成拳头，自己反而笑了，挥挥手，也罢了。
“有时间，我自己去拿，你和素琴说一声。”
“有时间是什么时候？”
当何雏还是不依不饶的时候，何陈霭只觉得身体有一些疲惫，于是挥挥手：“出去。”
只是简单的两字，何陈霭便不再说话。何雏也能感觉到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也不好多说什么。
出去就出去咯。，干嘛像是发这么大的脾气似的。
回到房间，林素琴和李桂香出去了，玖儿也不在，也是一同去了。在屋里挺无聊，刚才又被何陈霭说了一顿，何雏只觉得眼皮子直犯困。
不一会儿，何雏便打起盹来
睡梦里，何雏梦见林素琴去世之前说完那副模样，她说完最后那句话，便是撒手人寰。等惊醒的时候，何雏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做了一场春秋大梦。
只是起来的时候，她发现秋雁站在自己的对面。秋雁的模样，她很是熟悉，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二姨太太在外面，你出去一下。”秋雁指着何雏的鼻子说道。
何雏“哦”了一声，起身就出去，正好碰到了冯筱筱，她站在走廊的尽头。这时候找自己是干嘛的，何雏跟在秋雁的身后。
冯筱筱瞧见何雏走来，双手环抱在胸前，歪着脑袋打量了一番。
“你这个丫头在素琴旁边，这几日跑二少爷那边倒是挺勤快啊。”冯筱筱没个好脸色，吊梢眉悬在额头上，样子倒是张扬跋扈。
“李桂香把你安插在素琴身边，我得把你除掉。”
把自己除掉？
何雏真的万万没想到，冯筱筱竟然有一天如此的毒辣，竟然要把自己给除掉。何雏想开溜，但是秋雁死死地跟在身后。
“二姨太，我去少爷那里，主要是为了林姑娘着想。本来说送好茶给少爷，林姑娘一直害羞不敢去，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鼓励林姑娘自己去的。林姑娘终于答应了，可是少爷这几日不在屋子里。二姨太，我这些话句句属实，您不信可以问玖儿，再不信，问袁春也行啊!”
何雏说话的时候，一脸的诚恳。双手作揖，眼睛恨不得冒小星星的那种。
想着，这个丫头只有小聪明，外表反正不咋地。何陈霭也不会喜欢这种样子的，反正和自己的侄女比起来，算是差远了。
“那这茶叶，送出去了吗？”冯筱筱恶狠狠地问。
何雏有些小小的犹豫，只能安静地说：“这个....还没有..没有....”
生怕冯筱筱找茬，灵机一动：“现在二少爷就在房内，等到林姑娘回来，二姨太大可领着姑娘去二少爷的屋子里叙叙旧，找个合适的时机出来。”
冯筱筱转了转眼珠子，想着这个丫头说的也确实挺有一定的道理，于是让秋雁松开手。何雏松了一口气，恭敬地站在冯筱筱的身边继续补充。
“其实大夫人也很操心二少爷的婚事，当然也希望名媛贵族的小姐能做何家的儿媳妇。这一点上，大夫人和您是一条战线上的，再说了，现在眼下哪有比林姑娘更加知根知底的大家闺秀呢？您说是不是？”
何雏在一旁挤眉弄眼，小说了几句，倒是让冯筱筱心里明白了一些。的确眼下，看李桂香对待林素琴的样子，讨厌绝对是说不上，只是喜欢的感觉又模棱两可。
“正好是这个时机，我在大夫人面前美言几句，她必定对林姑娘的印象极佳。再加上，小时候对林姑娘的记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时候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您想想，这亲上加亲的事情，只有好处，哪有坏处？”
真是佩服这何雏的嘴巴，真是死的都能说成是活的。
冯筱筱这想来，也的确是非常有道理，摸了摸手上的玉镯子。这个丫头要是肯帮自己做事，用处确实是比干掉她要墙上百倍的。
“行，这个镯子你拿着，以后也少不了你的好差事。”冯筱筱从手腕上拿下镯子，交给何雏的手掌中心。
其实何雏根本不稀罕这个东西，可是自己不接，倒是会引起冯筱筱的疑心。于是何雏挤出笑容，表现出一副特别爱财的样子，双手接过手镯，道了一声谢谢。
“以后林姑娘的事情，除了大夫人要知道，我这儿也必须知道。反正我这里的东西，也见着了。大夫人有的东西我有，但是大夫人没有的东西....”
冯筱筱剩下的半句停顿了一会儿，她邪魅一笑，转身，侧过脸：“你自己猜去吧。”
还让自己猜，这民国时期的人真的很爱卖弄自己啊。
何雏点点头：“谢谢二姨太，小的一定言无不尽。”
松了一口气，终于送走冯筱筱，倒是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一些。想着这偌大的宅子里，竟然总是藏着这么多心机的女人，玩弄手段不在少数。
“这镯子，不便宜。”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句话，把何雏吓了一跳，赶忙转过头瞧过去。只看到沈砚云竟然站在黑色柱子的身后，今天倒是没穿白色西服了，而是穿着灰色的一套，头上也是灰色的西洋帽。
“你竟然在身后偷听！”
何雏微微有些气愤，这不是刚才的话，全被沈砚云给听过去了吗？沈砚云一笑，点点头，不打算有任何反驳的。
“听到就听到，没什么大不了。”何雏甩甩手，准备离开。
沈砚云拉住她的胳膊，倒是还有话要说。
“这林家姑娘，听传闻都说是美丽动人，深闺大小姐的模样，今天来可想瞧见一番。”
沈砚云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他在西洋见过不少好看的美女，但是传统的年轻小姐倒是没见过。何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多少心中鄙夷了一番。
这人，每天除了送东西，就是欣赏美女，这心里还能不能有一些正事可以做的了？
“马上，林姑娘要回来，当然是有机会的。等下你去前厅候着，便是。”何雏正当走，却想起来，转头问，“今天空手来的啊？”
沈砚云一笑，平时塞给她的东西当真是习惯了，什么小便宜都想占。
何雏自然是这般，看着沈砚云轻薄的笑容，就知道他今天又准备了一堆东西。这人不着调，却在礼节方面想的很周到，到不像一个轻薄的荡子形象。
没过多久，林素琴便跟着李桂香回了何家，前脚进来，何雏后脚就跟了上来。
“大夫人，林姑娘。”何雏点头说，“沈公子来了。”
林素琴垂下眸子，这沈公子她听说过，但是没见过，之前听下人们偶尔说过，都说沈公子西洋留学回来，倒是一表人才，喜欢说着旁人接不上来的话语，着实摸不着头脑。
何雏打了一声招呼，先去了前厅，给李桂香还有林素琴都各自到了一杯水。
李桂香坐在椅子上，倒是觉得有些累了，拿起水杯喝了一半，刚休息了会儿便问：“砚云人呢？”
丽婶婶不在，刚把外面买来的东西收拾到里屋去了，身边只有何雏还有玖儿。何雏说，刚才沈公子还在这里，一转眼竟然不见了。
李桂香也早已习惯沈砚云的神出鬼没，估摸着现在在何家的水池旁边钓鱼也有可能，罢了罢了，自己年纪大了，不管了。
“二少爷倒是在屋里。”何雏说完，看了一眼林素琴。
只见林素琴一双眼睛盯着她，有些些许的期盼。玖儿在身后，也瞪大了眼睛，太好了，这二少爷可终于回来了。
李桂香又喝了一口水，倒是忽略了何雏刚才所说的话，指着杯子里的茶水说：“这茶和那天喝的味道一模一样，真是好茶啊。素琴，你们老家这茶不走向国外，真是可惜了。”
这老太太还知道走向国外，何雏抿着嘴一笑，这之前自己跟她说过的话，倒是被记住了，着实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