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读过大学的年轻人不多,所以很多都是高中毕业就进了城里打工,大舅舅对于何雏还是很自豪。
村庄不大,人也不多,只是偶尔有几个小孩子跑大街上转悠。他们和大舅舅打招呼,又飞跑去了别的地方玩。
这里的空气不错,何雏之前在医院呆的时间太久,现在终于有一个没有消毒水的地方,十分开心。
大舅舅和大舅妈一眼,待人比较亲切。还是村里的干部,走在路上,村民都跟他打招呼。
大舅舅将三轮车停下来,来到一座宅子的旁边,四方形的宅子倒是很大。前几年翻修,再下雨也不会漏水就是了。
“小雏,你先进去休息,让一飞给你倒水喝。”
何雏点点头,从外面走进去,只见里面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看样子应该上了高中的模样。
一飞见到何雏连忙起身,从冰箱里面拿出一听雪碧,然后递给何雏。
何雏笑着接过雪碧,点点头,走进去一看,原来大舅舅和大舅妈开了一家小超市。
“在写作业吗?”何雏笑笑,将易拉罐打开。
一飞点点头,拿起笔和本子做桌上写写画画。接着,外面走进大舅舅和舅妈,两个人笑着说着话,看到一飞说了几句,一飞有点不耐烦进屋去了。
“马上高三了,倒是辛苦一些。”大舅妈指着一飞的房门说道。
何雏当然能理解,谁都是这么过来的。天色不早了,大舅舅提议今晚就在这里睡一觉,第二天去祖宅那边看看,选一块不错的地方,以后就把曾祖母给埋那里。
晚上吃了晚饭,大舅舅和大舅妈就给何雏腾了一间房出来,比较简陋的房间,在三楼,是顶楼了。
本来大舅舅说把主卧给何雏睡,但是何雏没同意,毕竟自己一个人,也不好意思睡了别人的房间。
窗户外面有蝉鸣的声音,听起来虽然有些躁动,却也是大自然的声音。何雏辗转反侧睡不早,闹倒是觉得比之前更加的清醒了几分。
她坐起身子来,脑海里倒是回忆起几个画面,一个男人的脸,有点熟悉又有点记不得是谁了。何雏站起身来,床头有一杯水,她喝了几口,走到窗户边上。
月光很温柔,也很明亮,好像里面住着一个姑娘。
“代玉?”
何雏自言自语的胡乱说着,这个名字倒是有几分的印象,好像是自己名字。
“代玉?”何雏又叫了一声。
忽然,觉得脖子有些疼痛,很短暂,就像是针扎一样。她伸出手,摸了摸脖子,又没有东西。心里有些纳闷了。
不知不觉,这天晚上何雏就睡着了.....
找了三天三夜,何陈霭还是没能找到那个丫头的尸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她失踪了这么久,连个影子也没有。
何陈霭坐在书桌边上,一生气,竟然将砚台扔在地上。李桂香此时正好进来,差点把他给砸到。
“少爷,您已经几天没吃饭了,要不我给您下点面条,垫一下肚子也是好的。”
袁春低头,声音有些唯唯诺诺。
“人找到了吗?”何雏抬头问,阴沉这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
袁春摇摇头。
“大夫人说,您今天无论如何都必须吃一些。”
看着袁春这般为难的样子,何陈霭倒是想起还有周边的人在担心自己。最近身体不眠地在找人,几乎把整个城都翻过来,还是没能找到,他几乎心如死灰。
“还有一件事...”袁春低语,“大小姐来了,就在门外等着。”
“不见。”何陈霭大手一挥,不打算见何茜羚。
可是话音刚落,何茜羚就从外面冲了进来,门被哐的一声打开,很是清脆。何茜羚气势汹汹,看着神情憔悴的弟弟,叹了一口气,手里拿着一盘点心,放在他的面前。
“吃吧。”
说完,何茜羚便坐在一边,摘下丝巾和帽子,搁在桌子上。
“你不吃,我就不离开。”何茜羚算是放了狠话。
这姐弟两个要是杠上,那就是真的杠上了,火药味十足。以前都是何茜羚让着自己这个傻弟弟,现在不行,何陈霭这般的样子未曾见过,她看着心痛,更何况是李桂香。
所以在李桂香来之前,她必须亲自和自己的弟弟好好聊聊。
“你瞒不住我,自然也瞒不住母亲。”何茜羚首先发话。
何陈霭拿了一块糕点,放在自己的嘴边,吃了一小口便吃不下去。他望着自己的姐姐,有些话哽咽在喉咙里,难以吐出。
何茜羚笑了笑:“都说这个世上最难得劫,就是情劫。原来,你也有这么一天。”
说着,何茜羚倒是越发笑的更大声了。
“这个丫头现在的尸体还没找到,那么这就是好消息。如果让她知道你不吃不喝,这么在乎她,也是她的福分吧。”说完,何茜羚脸上全无笑意。
最能理解自己的,除了张副官,就数何茜羚了吧。
“姐。”
何陈霭很少这般,他的双眼因为太久没有休息,有些血丝在里面。
何茜羚伸出一只手阻止他,然后告诉他不必说了。所有的事情,她都能理解,一旦一个人陷入了这样的状态,就很难再抽身出来。
因为,她也是如此。
“行了,母亲那边我会帮你去说。但是,你不能再这样对你自己了。还有,林素琴那边,你也也得过去看看。这件事如果闹大了,别人也都说咱们何家的是非,所以你还是谨慎一些。关久了,人会出事的。”
说完,何茜羚起身,把手套和丝巾拿在手里,离开了。走的时候,何茜羚在门口吩咐袁春好好伺候着。
自从何雏失踪以后,何陈霭竟然将林素琴和冯筱筱软禁在自己房里,不准备他们出何家一步,对外就说生了病。
其实发生了什么,大家也心知肚明。
何雏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下楼转转,早上七点还没到,天早就亮了一大截。
果然,这里的空气不错。没走几步,倒是看到一飞准备去上学。
这上学的路途是可以骑自行车的,翻过这座山岭,差不多就可以到了。
“路上注意安全!”何雏对着一飞招招手,就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远去。
一飞话不多,但是看得出来是个腼腆的男孩子,何雏耸肩,此处就剩下她一个人了。从这个位置转身看过去,能看到远远杵在那儿的青山寺。
早上的薄雾还比较厚重,只是青山寺那一块稍微比较薄一些。光秃秃的山,光秃秃的寺庙,隐约消失,又隐约出现了。
何雏走了几步,昨天晚上没睡好,还老是梦见这座寺庙,心里有几分瘆得慌。她决定还是去看看,大白天,也不会发生什么。
何雏记路线还是比较清晰的,门口正好停着大舅舅的那辆三轮车。何雏以前还都没有自己开过这样的车,心血来潮,今天也想试试。
何雏开着这车,朝着青山寺驶去。
差不多半个小时,没有绕路,倒是觉得青山寺的影子越来越近,很快她就到了。停下三轮车,她徒步走过去,看到青山寺的周围倒是被围起栅栏。
“这里还挺冷清。”何雏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青山寺走过去,周围树立了一个标牌,上面写着青山寺的简介,云云。
这座寺庙还是有些年头,何雏却觉得自己好像在这里住过,不可能啊,文物自己怎么会住过。
“你到底在哪里?”
何雏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一阵声音,好像是从小树林传出来的声音,她探过头看,竟然看到了一位身着军装的男人。
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挂着披风,脚踩高筒长靴。他的背影几分熟悉,只是站在这里,哪能找到什么人啊?
忽然,男人转过身来,这张脸,她太熟悉不过了,只是叫不出名字。
“你....”男人愣住,他一时半儿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何雏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男人走过来,他抓着自己的双臂,一双质问的眼睛。
“你没死,我就知道你没死!”
何雏被男人抓的有些疼了,嘴巴发出难以忍耐的声音,然后抬起来对上这男人的眸子:“这位先生,我一直活着啊,虽说差点死了,但好歹我命大。”
何雏想挣脱男人的大手,可是怎么也挣脱不了,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于是喊道:“你力气能小一些吗?”
男人反应过来,他松开手,何雏这才松了一口。
“这是青山寺吗?”男人问。
何雏点点头。
两个人站在树下,清晨的微风拂过,她鬓角的发丝扬起,遮住了她的眼睛。她却从缝隙里看到对面那双湿润眼眶,心紧紧地抽了一下,是不是自己的态度太凶狠了,被自己吓到?
“见到你,我不会再走了。”
何雏怎么觉得这句话倒是有几分熟悉,特别是这人的声音,她忽然开口喊道:“何陈霭?”
没错,他就是何陈霭,这个名字,就像烙印一样,死死地印在自己的脑海里。但是这个人和自己的关系,也想不到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让他们到了如此的地步?
何雏不知道答案,她只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定是非比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