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出现了一片混乱,听仆人说混进来了十多个傀儡,他们的身上还有黑暗系异能的能量波动,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钻出来的,突然之间全部出现,但是还好,那十几个都是很低阶的傀儡,只需要派一小部分异能者进行镇压即可。
最重要的是,得把这些傀儡身后的主人揪出来才是。
虞棠跟宁雪柔一同走向宴会中央,宁雪柔最近身子虚弱,走的有点慢。
“言净予,你离我那么近干嘛?”虞棠把言净予推到一旁,满脸嫌弃:“男女授受不亲,也不知道忌讳点儿。”
“……”言净予抿了抿嘴唇。
“白痴,净予是在保护你和宁姨,要不然等那傀儡来了,你一个没有异能的废物不能保护自己也就算了,万一再连累宁姨,你就等死吧。”江遇北说话倒是毫不客气,虞棠愤愤的哼了一声,她冷着一张脸,大步往前走,面上不悦,明显是生气了。
宁雪柔看了江遇北一眼,无奈的笑了笑,低下眸时,眼中闪过一道踌躇的光,但也是片刻,她抬起头时,明眸中已是一片清明,看向已经走到远处的虞棠。
“棠棠,等我。”宁雪柔说完后,对要跟上来的几个小辈儿们摇了摇头:“不必跟上来,若是再说几句惹棠棠不开心的话,那就更难哄了。”
江遇北自知理亏,意识到自己说话是难听了些,却仍然不愿意服软:“真是的,人不大,脾气倒不小。”
盛气凌人,恃才傲物的少年就是如此,骄傲到连句服软的道歉都不愿说出口。
虞棠一股脑的往前走,停都不停,就算宁雪柔在身后一直喊她,她都任性的没有停,直到宁雪柔小跑,才追上虞棠。拽住虞棠的衣袖,虞棠转过身,看了一眼跟在身后不远不近的江遇北等人,眸中闪过一道暗光。
“宁姨,您瞧,江遇北那家伙有多惹人厌。”虞棠嘟着小嘴,撒娇道。
“是。”宁雪柔宠溺的点了点头,顺着虞棠的话:“那家伙确实挺讨厌的。”
虞棠的手指在旁人看不到的视觉死角里勾了勾,而后,她抬起头,看向宁雪柔的双眸,宁雪柔微微皱了下眉头,而后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宁姨,你知道……”虞棠说着,可话还没说完,就瞧见一个穿着与旁人无异,面上却一股死气的傀儡突然出现,原来,他一直隐藏在角落里,随时准备致命一击。
那傀儡手里拿着的长剑闪着寒光,剑尖朝虞棠的胸口刺去,虞棠慌张惊措,她下意识将宁雪柔给拽了过来,挡在了自己的前面。
“噗嗤——”是长剑刺入胸膛的声音。
虞棠一下子把宁雪柔推的很远,她脸色煞白,连连摆手,眼里全是惊慌:“不是,我不是,我不知道……”
这里的举动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言净予等人虽一直注意这里的情况,但事件发生时太快,就算要救,也来不及。言净予眼眶都要瞪裂了,他长剑出鞘,一剑就将这傀儡砍成了两半,剑气如虹,波及了不少的人。
“母亲——!”言净予的声音颤抖,他将宁雪柔从冰冷的地上抱起来,已经入秋,却已是刺骨的冷:“医生,快去找医生过来!”
好好地一个生日宴,因为傀儡,而乱七八糟。
宁雪柔被紧急救治,医生终归是一群凡夫俗子,来的两个医生,都是很有功力的,然而此时,却皆无奈的摇头:“吾等无能,小公子可以去寻治愈系异能者过来,兴许,会有办法。”
治愈系异能者?
是言秋也,言秋也就是治愈系异能者!
言秋也就在门口等着,言净予一叫他,他就立刻进去了,源源不断的莹绿色的异能将宁雪柔包裹起来,半个时辰后,言秋也放手了,他因为异能消耗太大,而体力不支险些昏倒。
“净予,宁姨她……”
她已经去世了。
“你继续啊!我让你停了吗???!”言净予的眼睛通红,他将宁雪柔的手抓在手里,冰凉,僵硬,这些代表着死亡的讯息,言净予不愿意相信,明明刚才都是好好地。
今天,可是母亲的生日宴啊。
为什么?
言净予的手都在抖,人在巨大的悲痛之下,连呼吸都会带来无限的痛苦,口中一阵涩苦味,之前一直半跪在地上,此时突然站起来,眼前出现了一大片的黑点。
他身子晃了晃,握在手中的剑柄险些被他攥碎。
“你出去。”
待言秋也离开这里之后,偌大的房间只剩下言净予和宁雪柔。
他动作轻柔,似生怕吵醒看样子在沉睡的母亲。
眼中出现的阴狠浓郁如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言净予没有忘记。
若母亲活不了,那虞棠也必须死!
而虞棠,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言净予的心里被列在了必死名单里。
刚才发生的事,如同电光火石一般,虞棠现在的脑子还晕晕乎乎的,她被众人讨伐,她因为一个举动,成为了个罪人,她被推在地上,此时没有人在意她是不是虞家的大小姐,能说的不能说的,全都一股脑的由这些宾客说了出来。
毕竟这些人,同样非富即贵。
“想不到虞棠竟然这么怕死。”
“言家小少爷不会放过她的,也不知道江家会不会护着她。”
“江家肯定跟她退婚,江家家主生平最厌恶贪生怕死之徒。”
……
在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时,做出的下意识举动,就能看出当事人是个怎样的人。面对溺水的人,有的人就能在听到呼叫声时想也不想的就下水救人,而有的人,则会再三思量后,选择离开。
而这次,虞棠在她死和旁人死中,没加思考直接就做了选择。
她被唾弃,是应该的,被千夫所指亦是应该,这是她做的决定,也许之后,她会后悔,但现在不会。
碎言碎语尽数落入耳中,虞棠站起身,看向平日里严厉的父亲,此时他眼里全是失望,虞棠心口疼的难受,甚至没敢看向虞昙。
“畜生!”虞敏生的鼻子都快给气歪了,他本以为,虞棠只是性格顽劣而已,可现在,却并非如此。为了自己活着,拖长辈下水,这样的孩子,真的是自己教出来的吗?
没有良心,狼心狗肺,简直小人行径!
“为了活着而已,下意识的举动,我有什么错?”最让人心寒的,就是虞棠此时的不以为然。她不觉得自己拿人来挡剑,是错的,她甚至觉得,这情有可原:“再说了,宁姨向来疼我,若是她知晓她的死换来了我的活着,她肯定也会这么选择的。”
虞棠用血淋淋的事实向世人证明,一个人,可以有多没底线。
她就是看准了,这里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轻易对自己动手,而且自己的父亲还在这儿站着,就算是找事,也找不到自己的头上,而越发肆无忌惮。
落在虞棠的视线中,有几道,尤为热烈,虞棠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虞棠的一番话,如同石破天惊,在平地里炸开了花。
虞敏生抬起手,重重的扇了虞棠一耳光,他看着虞棠肿起的脸,眼中全是心痛。
虞棠这么大,他也就打过虞棠两次。
而这两次,都是虞棠太过大逆不道,说出的话能把死人给气活。
虞棠嘴角溢出鲜血,勾勾唇角,她的笑容艳丽明媚。
“虞叔叔,宁姨现在接受治疗还没有结果,等结果出来,再……”江遇北上前一步,他知晓,此时这个情况,若他不给虞棠说话,那便没人替虞棠说话了,她会在被言净予打死之前,先被虞敏生打死。
江遇北眼神复杂的看了虞棠一眼,他心中有愧,是因为他认为,是他说了不好的话,惹的虞棠生气,宁姨去找虞棠,才碰到那个蛰伏了不知道多久的傀儡。
即使,就算没有自己,也改不了虞棠贪生怕死的本性,但是,再糟糕的场景,也不过如此了。
且私心认为,虞棠不是这样的人。
江遇北虽与虞棠相识不久,但没有深信不疑的认为虞棠就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虽然虞棠这个人,贪吃,毒舌,爱抱怨,喜欢整蛊人,但江遇北却认为,虞棠是个无小礼而有大义的家伙。
可,整件事都完整的发生在江遇北的眼前,甚至于,他自己都是参与者。
他不信也得信。
然,江遇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虞棠冷冷的打断了。
“那把剑正中胸口,别等了,宁姨救不活的。”
所有人,都是敌人,所有人,都不是朋友,就连家人,都绝不是可以知无不言的存在。
就是要说些让大家都能气死的话,我活得不开心,凭什么你们要过得无比幸福?我被侮辱,被谩骂,被编排,甚至于被用剑刺进胸口的时候,你们不是也在拍手称快吗?
不是每一个人,都在为我的死亡,我的濒死,而觉得有趣吗?
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谈论别人的是是非非,恩怨纠缠吗?
既如此,我让你们谈个够。
这种程度,应该可以吧,如果觉得不够刺激,我还能加大程度呢。
虞棠没当任何人的面儿哭过,她真的不喜欢哭,可此时,却鼻头酸涩。
她看向众人,每一个人的面孔,表情。
突感委屈。
虞棠被人用剑刺进胸口的时候,在床上躺着生死不知,好不容易活过来了,却还要面对父亲的嘲讽,弟弟的训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就因为,我没有异能吗?
还是,因为我本来就不讨喜,因为我是虞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