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秋也到达现场的时候,四周的凶兽似感应到召唤,有组团发疯的迹象,虞棠站在一棵树下,无处可走。言秋也心神一凛,全身异能流转,只见一道浅绿色飞驰而过。
接下来,可能要爆发一波兽潮,虽不知是谁做了什么引发了如此大的波动,但是现在至关重要的事,就是将虞棠带离至此。
将虞棠放在了相比较而言安全的地带,言秋也出去转了一圈,没有见到其他的异能者,想必就算兽潮爆发,也不会殃及到谁,言秋也这才稍稍安心。
“感觉怎么样?”
虞棠的外伤,被言秋也轻而易举的就治好了,他身为高阶的异能者,虽做不到白骨生肉,但是不可小觑。虞棠觉得很神奇,当言秋也的手贴在虞棠受伤部位的时候,点点的莹绿光如同绽放的烟花,在指尖飞扬舞动。
然后,就不疼了。
“很舒服。”如同整个人躺在被烈阳照耀两个时辰的松软被子里,暖洋洋的,只觉让人很舒适,情绪也变得安定平稳,虞棠笑眯眯的看着言秋也:“治愈系异能,真让人安心。”
言秋也嘴唇微微勾起,不置可否。
“你不想知道,那凶兽洞里发生了什么,才引得凶兽暴动吗?”虞棠问。
“若是你知道,以你的性子,只怕在见到我的时候,就说了。”虽遇到虞棠几次,虞棠皆是一副含蓄内敛的性子,但,因虞棠的特别,早已成为了京南人讨论的焦点,言秋也早有耳闻,虞家有女,毒舌,还话痨。
虞棠自然听出言秋也口中的揶揄,破天荒的有点不好意思的红了红俏脸,
天空中飘起了雨,萤火虫回了家,便漆黑一片。
言秋也找了个山洞,在山洞里燃起了火,二人围着火堆,火苗燃烧稻草发出的声音嘎吱嘎吱,像是老鼠在啃食木材,抖动的火苗氤氲了视线,言秋也模样俊朗,姿态极雅,一举一动都有世家公子的风姿,他不知在哪里找了一块土豆,烤熟之后,递给了虞棠。
“这个,是要剥皮的。”言秋也告诉虞棠。
“我知道。”虞棠将土豆掰成两半,大的那一半递给言秋也:“小时候调皮,跟虞昙没少做捣蛋的事儿,家后院仆人种了一大片土豆田,我俩没少祸害。烤着吃,炸着吃,炒着吃,拌着吃,那一年我和虞昙胖了二十斤。”
“听起来就很有意思,不过,虞叔叔没有说你们吗?”言秋也问。
“不至于的。”就算虞棠知晓自己不惹父亲待见,但是也不至于因为一块土豆田就责骂自己,虞棠将皮拨开,土豆香喷喷,热乎乎的,虞棠咬了一口,没什么咸味,只有食物最原本的味道:“虽然我比较皮,但我爹可是亲爹。”
言秋也目光潋滟如水,他嘴角的弧度回落,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年幼的时光里,也曾跟土豆打过交道。
言秋也并非一生下来,就在言家的,母亲是个舞者,身份卑微,是没有机会进入言家的,即使是当妾,仍然不可,所以八岁之前,他一直是同母亲一起流落在外的,直到五岁那年,母亲死于一场意外。
说是捡土豆,其实,不就是偷嘛,那个时候,言秋也几乎每一餐都是土豆,他煮过,也烤过,一度闻到土豆的味道就恶心的想吐。
之后他发誓,再也不要吃土豆了。
真是唏嘘,同一样的东西,在别人那里,土豆就是象征着美好回忆的纽扣,而在言秋也这里,土豆就如同打开噩梦的钥匙。
不过人生,就是如此。
洞外的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言秋也站在洞口往外眺望,他看得很远,想着若是发现有异能者,他能及时招呼他们过来洞里小坐,等雨停。
“江公子?”
“老远就看到你这洞里有光芒,就循着过来了。”江遇北的衣服并没有被雨淋到很夸张的程度,也只是飘上几滴雨滴,只怕连潮湿都算不上。
此时,他却将外衣脱下,架在火上烤干。
虞棠从石床上下来,江遇北看到虞棠,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你居然没死?”
“你都活得好好的,我凭什么死??”虞棠比江遇北更惊讶,她的嘴,比脑子快,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言秋也就在不远处,突然之间闪过一丝后悔,虞棠有点担心,在言秋也的心里,自己会被贴上刻薄的标签:“我是说,咱俩都活着,真是再好不过了。”
江遇北冷哼一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虞棠满脸黑线,她就差拽着言秋也的脖领子指着江遇北说:你看,这种人你就得使劲怼他,往死里怼,所以,我对他说话难听,是情理之中。
可事实上,虞棠什么都没说,她一转身,全当没听见。
三人围绕着火堆,微弱的温暖驱逐寒冷,昼夜温差极大,虞棠虽有异能护体,但旁人并不知晓,言秋也思忖片刻,脱下了外衣,递给了虞棠。
“你没关系吗?”虞棠没有接过外衣。
“没事。”言秋也摇摇头:“我有异能护身,没关系的。”
虞棠这才笑眯眯的接过外衣:“多谢言公子。”
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清爽,又干净,白衣一尘不染,虞棠披在肩上,言秋也的气味萦绕在鼻尖,一时间,她心脏跳的有些快。
“言公子,以往试炼,是以怎样的方式结束的?”虞棠开始没话找话说。
“在下也是第一次参加,着实不太清楚。”言秋也有点抱歉。
“……”虞棠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手指无措的开始抠着掌心,之前,她从来都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于是,就养成了现在这张嘴就来的坏习惯。
随口说出的话,亦或是再三思考才说出的话,都有可能在不经意间伤到某个人的心。
“江公子可知晓?”言秋也的目光看向江遇北,江遇北立刻坐直,清了清嗓子,斜了虞棠一眼,派头十足:“当然知晓,本公子,可是每一场试炼都有参加过的。”
虞棠一脸好奇:“那你说啊。”
江遇北见状,下巴微抬,一脸的倨傲,诚心跟虞棠做对:“你让我说,我就偏不说。”
“……”虞棠攥成拳的手松了又攥,几次下来,才忍住要把江遇北这家伙暴走一顿的冲动,她点点头,笑容有点崩坏:“好啊,你随意。”
不能崩。
千万不能崩。
当着言秋也的面儿,自己真实的一面,一定要隐藏住。
“每逢试炼要结束,秘境即将关闭之时,这秘境里的一草一木都会慢慢化成虚无,等全都归零之后,我们就会离开秘境。”很奇妙的场景,面前的花草树木,飞鸟鱼虫,都变成一块一块的碎片,而后慢慢的变透明,最后消失,如同整个秘境都是个贪玩的孩子玩的拼图一样,一块一块的拼接好,再一块一块的打乱拆掉,之后,整个秘境都会变成一片白,没有了危险,也没有了安全。江遇北看向洞外的雨色,眉眼间多了两分复杂:“下雨,还是我参加这么多次试炼,第一次遇到,秘境里的每一个细小的物件,都有可能改变整个世界,不知道这次,又会因为天气的变化出现什么转折。”
“比如,出现之前没有出现过的凶兽?”虞棠挑了挑眉,黑暗中眼睛亮的如同宝石一样:“出现一大群,然后你们当中没一个人能打过。”
“你这么兴奋干嘛?”江遇北隔老远,都能感觉到虞棠的激动:“我们打不过,就第一个把你推出去,让你去喂凶兽。”
“到时候我就躲你后面,说我是你的未婚妻,看谁敢动我!”
“呵,你放心,到时候还轮不到别人,我第一个推你出去。”
“幼稚。”
“无聊。”
……
二人就像是小孩一样,一碰到就吵架,谁也不让谁,谁也不吃亏,言秋也无奈的摇了摇头,哭笑不得。
“虞姑娘,还多亏了江公子给我指路,若非,我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到你。”言秋也缓缓说道,他希望二人的关系得到改善,毕竟就像是虞棠说的,她和江遇北有婚约,这是一桩美事。
“真的吗?”虞棠表示不信,就江遇北这恨不得咬死自己的德行,会好心指路?虞棠知道言秋也善良,但是劝人不是这么劝的:“言公子,你不必如此。”
“虞姑娘,我没……”
“是啊,言秋也,你不必如此。”江遇北站起身,高大的身子挡住了虞棠大半个视线,他的阴影拖在地上很长,语气冷冽,双眸中满是冰冷,俊美的小脸满是阴霾:“我希望她立刻死掉,怎么可能会给你指路?真是多此一举。”
二人都在使小性子,反而把言秋也这个老好人夹在中间了。
“江遇北,你不会说话就别说,吃了一嘴的枪药冲谁发火呢?我们又不欠你的。”虞棠坐在地上,自是矮一头,吵架都没有气势,她站起身,眉眼之间的冷冽不输江遇北:“很气吗?气的话,洞口就在那里,走出去啊。”
我们?
现在这么快,就我们了?
江遇北的脸黑如锅底,他拿起外衣,想也不想的就朝洞外走去。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雷声轰隆作响,一道道可怖的雷电不知道就会从哪里劈下。
太危险了。
“江公子,不可。”言秋也拦住江遇北:“外面现在太危险了。”
“与你无关。”言秋也给他台阶,他还不下,此时还一脸的倨傲。
虞棠也是气的要死,这江遇北当真是不识好歹,他是江家的祖宗,不是虞家的,虞棠才不会惯他这少爷脾气:“世家第一公子,莫说这雷雨了,就算是刀山火海,怕是眼睛眨都不眨的就冲了过去,这又算的了什么。”
世家第一公子,又不可能被雨淋死,也不可能被雷劈死。
既然如此。
那又有什么关系?
在这待着也是跟个祖宗似的,还都给看他脸色,怪讨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