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天气好奇怪啊，”张沫沫靠在沙发上，望着窗外，阳光灿烂，阳台上堆着的积雪已经开始融化，水顺着围栏流下去。
“怎么奇怪了？”赵乾明从卧室拿来毛绒绒的毯子盖在她身上，在旁边坐下。
张沫沫钻进他怀里，像只猫咪似的窝在他温暖的胸口，“不是春天。”
“不是春天？”
“对啊，春之始，冰雪融化，万物复苏。可是现在雪融化以后还是冬天。天气预报说，那是今年唯一的一场雪。可惜了。”
“你这么一说，我都纳闷了，你喜欢的究竟是雪还是喜欢雪融化后的春天？”
张沫沫灵动的眼睛含着满满的笑，目不转睛的看着赵乾明，“你问我？”
“嗯。”
“我呀，我最喜欢的是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你，将来会不会后悔？”赵乾明脸上没有笑，舒展的眉头又皱起来了，深邃的眼神里有一丝忧伤在流转，张沫沫捏着赵乾明的耳朵。
她瞪着他，一本正经的说：“不许再说这些话。我既然选择了你，就是决定要一辈子陪着你。”说着她的目光变得柔和，语气也不再生硬，“赵乾明，我张沫沫向你承诺，无论未来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陪着你。你若不离，我便生死相随。因为，我爱你。”
赵乾明摸了一下嘴，嘴角勾起好看的幅度，小声的嘟囔，“那你也不能咬我，疼。”
张沫沫被他逗乐了，“是你活该，谁叫你整天尽瞎说。这是惩罚。”她不免有些心疼，但仍然嘴硬，“不许有下次了。听到请回答。”
“嗯，”赵乾明不情愿的点头，像个受气了，委屈巴巴的孩子。
“好了，好了，亲亲就不疼了，好不好？”
“不。”
“完了，”张沫沫心里一乐，掩面叹息，“完了，完了，我高冷的男神被我亲自毁了。”
“张沫沫，”
“干嘛？”
“今天，天气真好。”
“这么好的天气，别浪费了，要不今晚，你别睡沙发了，好不好？”
“好啊。换你睡吧。沙发太短了，我睡着也觉得不舒服。”
“赵乾明，”
“嗯？”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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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冷风肆无忌惮的在大街上晃荡着。裹着大棉衣的人也忍不住将脖子往衣服里缩。
太阳就挂在天上，但是阳光却没有一丝温度。
肖杰的墓前，放了一束纯白的菊花。
张宇宁站在墓前面无表情看着他黑白的照片，顾华站在她身后安静的看着她。
“肖杰，姐姐来跟你道别了。”张宇宁的平静的语气就像没有风刮过的湖面，她说得很认真，就好像肖杰就乖乖的站在她面前，静静的听着她说话，“很遗憾，那天你跟我说了那么多，但我什么都来不及告诉你。其实肖建华很爱你，管家也是，他们爱你超过了爱自己，只不过他们都用错了方式。肖杰，你不孤单。你要知道，你不孤单。”
长长的一段沉默后，张宇宁突然想起肖杰说过的话，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她抬眼，眼前的肖杰变得很清晰，他微笑的看着她，问：姐姐，你为什么不笑呢？
是啊，为什么不笑呢？她愣了一下，眼里的最后一滴泪砸到冰冷的水泥地上，她笑了，看着肖杰，笑靥如花。
“走吧，”张宇宁走到顾华身边，牵起他温暖的大手，“我们走吧。”
“好。”
“雪都化了，是春天吗？”张宇宁看着车窗外，厚厚的白雪大多已经化成水融进泥土里，留在表层的是冰块，正在太阳下闪着耀眼的光就像切割度刚好的钻石。
“春天离得还早呢，还是冬天。今年的雪来早了，春天晚到了。”
“听说今年冬天只有一场雪。”
“是啊。”
张宇宁没有再说话，望着窗外，一直沉默着。
“宇宁，”
“嗯？”
“我跟你说一个故事吧。”
“好啊。”
“我刚入职那年，跟着师父查了一桩案子。至今我仍然记忆犹新。”
“什么样的案子？”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杀了他的妻子。”
“为什么？”
“因为他怕自己死了以后，患有老年痴呆症的妻子无人照料。”
“他的儿女呢？”
“儿子吸毒被关进了戒毒所。因为儿子吸毒，所以邻居们都躲着他们，平日里看见了就像看见瘟神一样。尽管如此，他仍然尽心尽力的帮助邻里，心里期盼着总有一日，能感动他们，但是最后他感动的只有自己。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只是一件小事。也是一个像这样的天气，路面结冰了，他在楼梯口滑倒了，当时有人看着他，他们只是看着他，看着他在地上滑倒又爬起。他废了很大的力气爬回家，抱着老伴号啕大哭。当天他就决定自杀了，他打开了煤气罐，和老伴躺在床上等着死神。后来他没死，但是老伴死了。是邻居良心发现了，他们回到家后，一直想着他摔倒又爬起的画面，心里也越发的愧疚。所以去他家里找他，想当面道歉。阴差阳错的救下了他。而他的老伴已经先他一步去了。”
“后来呢？”
“直到他死，案子也没能判下来。他的邻居们自发捐钱将他们老两口葬在了一起。”
张宇宁静静的看向顾华，此时他看着前方的目光无比坚定，她等待着，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从那以后，我一直在想，警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我们要在黑暗来临之前撑起光明，我们要改变的是未来，要抓紧的是现在。”
“是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好害怕，害怕自己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任由罪恶自由而去。害怕自己抓着的只有过去那些无法改变事实。”
“别害怕，这条路上，你永远不会只有自己一个人。你还有我。”
张宇宁盯着顾华看了良久，笑了，“是啊，我还有你，”她轻轻敲打着脑袋，埋怨自己，“我真傻，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呢。”
“所以，不要怕。知道吗？”
“顾华，谢谢你。”
“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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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房间里，两个体型相差不大的男人并排站着，都穿着黑色的商业西装，一同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
一个男人说：“今天这个天气真好啊！”
另一个男人回答：“是啊，阳光明媚的天气，适合爬山。”
“呵呵，不过这雪还没化完，脚下滑着呢。”
“这么说，山上岂不是很安静？”
“或许是这样。”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转过身。让人不禁有些好奇他们的长相，就像好奇着这场雪化完是否也会出现春天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