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日祭满,荆诚心想,那金锋己死,白虎帮便不足为虑,当去找那狗皇帝报仇了。于是恋恋不舍的出了山谷,乘了快马奔京城而来。一路之上只见有大批难民向南方逃来,一打听,原来是匈奴犯边,烧杀抢掠,官兵节节败退......荆诚心道这狗皇帝只会欺榨百姓,遇上外敌便软弱不堪,着实该杀。
这日行至谯县,天色已晚,只见饥民甚多,饿殍遍野,荆诚找了客店投宿,安置妥贴后,让店家切盘牛肉下酒,店老板道:“今年天灾,店里只有咸菜,青豆,没有肉!”荆诚听了闷闷不乐,只好以青豆下酒,只听得脚步声响,几名汉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人道:“老郭,饭菜可备好?”那店老板忙道:“早备好了,就等几位爷呢!”片刻店小二便摆了一桌子酒肉。荆诚心道这几个人什么来头,竟有如此丰盛的酒菜。几个人吃喝了半晌,一人道:“大哥,这趟买卖咱们一路巴巴的跟来,何时动手?”一位老者道:“禁声,这是什么地方!休要谈买卖上的事!”,众人又喝了几杯,一人又道:“这钦差可去得快,再不动.......”那老者打断他的话头道:“来,来,来喝酒,喝酒!”这几人当晚便在店中住宿,四更时分,几人结束停当,骑马而行,来到县北官道之上,下马守候。黎明时分只见官道之上两队官兵护着几辆大车而来,大旗上写着赈灾二字。几人蒙了面手持兵器挡住去路,高喊道:“留下银两,饶你们不死!”那护银军官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就你们几个朝庭的赈灾银两也敢刧?”一人道:“兄弟们没活路了,就是天王老子的银两也得刧!”有个兵士走过来和那护银军官耳语了几句,那护银军官点了点头道:“钦差大人有令,这纹银五百两尔等拿去分了活命去吧!”说着将一包裹抛了过去。那人接过包裹掂了掂道:“这点银子,只怕弟兄们不够分!弟兄们露露脸了。”话音刚落,只见周围丛林中涌出百十号小喽啰将官车团团围住,只见众官兵向两侧一闪,中间走出一个老瘦的钦差来道:“各位好汉,如今天下大旱,颗粒无收,圣上甚忧,特拨专款赈灾,数万饥民在等着灾银活命,还望各位高抬贵手,放下官过去。”那山大王道:“大爷们活命要紧,那管得了许多,孩儿们抄家伙,抢了!”众喽啰一轰而上,和军兵杀在一起。军兵抵挡不住,死的死,伤的伤四散奔逃,那老钦差来到银车旁跪地道:“圣上,微臣不能保住灾银,罪该万死!”说罢便要自刎。只觉手背一麻,剑落在地,眼前一位满脸钢苒的汉子道:“等我杀退了这帮强盗,你再死不迟。”只见他闯入人丛之中,左点右击,喽啰们手背被击,哗哗啦啦兵器掉了一地,老钦差喃喃的道:“杀退了强盗再死。杀退了强盗我又何必再死?道理不通哇。”喽啰兵纷纷叫喊着闪退一边,那几个领头大汗围将过来,那年老的汉子一抱拳道:“这位汉子,留下个万儿,如缺银子使,好说,好说。”那大汉捻须笑道:“我姓全,叫全拿来!”,那老者冷笑道:“你若识相,便取了一千两银子走路,如若不然,哼哼.......”其余几个汉子道:“大哥和他啰嗦什么,宰了他算了!”几人轮刀便砍。那大汉退了几步道:“能不能再加点儿?”那老者见他怕了,哈哈一笑道:“加多少?”那钢苒大汉道:“这里的银子加上你们贼窝里的银两。”那老者大怒从背后抽出判官笔直取那汉子双目。几招过后判官笔直飞上天,那老者也顾不上去拣,呼哨一声,喊道:“扯虎皮了。”众人撒脚如飞的逃去,那钢苒大汉并不追赶,只是在后面不住的道:“喂!相好的,再加点,再加点。”众人如同听了催命符一般,那敢停步。一汉子边跑边问老者道:“大哥,这人什么来头?”那老者眼珠一转道:“定是追风侠田山,能接我三招而不败的非他莫属!”一年轻汉子道:“前几日抢瓜,大哥斗那卖瓜的汉子可也都使了五,六招了。”旁边的另一汉子抽了他个大嘴巴道:“混帐,定是你数差了,打个卖瓜的汉子,大哥只需两招。”那老者回头道:“六弟,再叫村头刘铁匠多加生铁给我打根判官笔。这厮定是打的轻了,才会飞出如此之远。”,那年轻汉子道:“唉,银子没有抢到,判官笔可是失了七、八支了。”众人嘴里不停,脚下逃跑的速度可是丝毫不减。
钦差颤颤悠悠来到救命恩人面前跪谢,那大汉笑道:“举手之劳,不必了,快去分发银两给灾民吧!”说罢转身要走,那老钦差道:“壮士留步,还烦请壮士护送一程!”那钢苒大汉一转念道:“你是想请我护银?”那老钦差道:“壮士如果肯屈才,我可保你做个护卫长。为国家出力。”那汉子略一沉吟道:“那可多谢了!”这大汉便是荆诚,满脸的钢苒是割的马尾粘上去的。他心道京城戒备森严,如果跟着钦差大臣,倒可少费不少周折。
一行来到谯县府衙,县官王宝库出来迎驾,他见那钦差官云大人是一瘸一拐,几个护卫是丢兵弃甲,狼狈不堪。暗生轻视之心。王宝库跪领了圣旨,着人把云大人扶进府衙,自己来到银车旁,摸着银车上的封条,连连点头。荆诚见这县官生得是肥头大耳,满脸油光,身材短少,动作笨拙之极。心道:“看样子这定是个贪官加糊涂官。”
云大人进了府衙,与王宝库商议何时开仓放粮?那王宝库道:“当选个黄道吉日才是。还请钦差大人先到馆驿休息!”荆诚交割了灾银,与云大人住了下来。一连几日不见放粮,云大人不断催促,那县官道:“不是下官不放粮,只是一旦放粮,周边城县的饥民如蝗般赶来,怎么救急得过来?到时候倘若饥民哗变,该如何是好?”见云大人恼怒,又道:“下官有一妙法,需向大人亲授,不知当讲不当讲?”云大人叫下人退了出去。荆诚心道,不知这贪官会出什么主意?转过廊角,避过众人,飞身上了屋顶。掀开房瓦向下望去,只见那王宝库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递给云大人道:“云大人,莫不如你我把这灾银分了,当然了,云大人上面需要照应的事多,你拿六成,在下拿四成。”只见那云大人气得浑身发抖,把银票劈脸向王宝库扔去骂道:“无耻,国家就毁在你这等贪官的手上。”那县官吃力的弯下胖腰,慢慢的一张张拾起银票,咪着小眼看着云大人道:“好吧!听大人的,明早就放粮。”说罢仰长而去。
第二天,云大人早早便起身,精神格外的好。荆诚心道,这云钦差可也算得上是个好官了。二人来到府库,只见饥民甚多,那县令还不见来,云大人命人开了锁,和荆诚走进粮库,只见粮谷堆积如山,有许多已经腐烂,硕鼠成群。云大人手捧着腐烂的粮食,痛哭失声。荆诚也是气愤填胸。直到日上三杆,那县令才派人前来送话道:“昨夜受了风寒,不能起床,还请钦差大人主持开仓放粮。”云大人命令开仓,只见饥民排成长队前来领粮,忽然间队形大乱,有人大呼:“粮食不多了,快抢呀!”饥民顿时失控冲进粮库抢夺粮食,荆诚只见许多衣衫褴褛的“饥民”实为身负武功的壮汉,夹在灾民之中奔府银而去,荆诚抓住一人问道:“你们是何人?”那人狠狠的道:“小子识相些,得罪了白虎帮你吃不了兜着走。”荆诚见白虎帮势众,定是与那王宝库相勾结,只好护着云钦差夺路而回。
一路之上,云钦差长吁短叹……当晚三更,荆诚穿了夜行衣飞身来到县令府。正欲飞身跃下,只见一个黑影从县衙飞出,那人个子不高,身手甚是敏捷,转眼间己在数丈之外。荆诚轻轻跟了上去。只见那人奔向城东。来到一兵营之前,四处张探,趁士兵巡视的间隙闪身进入一个大帐之内。荆诚来到帐边,长身向帐内张望。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长桌边坐着几人,居中坐着白虎帮二帮主铁秀才贺坤,三名都尉和黑衣男子分坐在两旁。那黑衣男子竟然是县令王宝库,此时的他精神抖擞,目**光,与白日里脑满肥肠养尊处优的县令判若两人。只听那贺坤道:“马都尉你要抓紧练兵,你的军队离京城最近,策应起来,最是要紧。”那马都尉道:“二帮主放心,我不但日夜操练,还组织了一支千人的精兵。指挥起来,如同手臂。”贺坤点点头道:“黄都尉,你要扩充兵马,加强实力。”那黄都尉道:“兵倒招了不少,只是这战马缺囗有千匹之多,需要大量的银两。”铁秀才扇尖一指,点着胖县令笑道:“你这次又捞了多少?拿去北方向匈奴买马吧!”那王宝库道:“有十万两白银,只管拿去,大计为重。不够的话,下官再想办法!”铁秀才点点头道:“你倒是个做户部尚书的材料。”那县令大喜道:“多谢栽培!在下未齿不忘。”荆诚心想,这些人如果用灾银扩招军马抵御匈奴倒也算为国尽忠,还是强过那些贪官污吏的。但他们又为何向匈奴买马?匈奴又怎会卖马给朝庭?白虎帮又怎么和军队搅在一起?只觉得这白虎帮深不可测,让人琢磨不透,正要细听,只见一队军兵巡查过来,只好飞身离去。
第二日,云钦差要回京领罪,那胖县令早早赶来,道:“云大人放宽心,圣上一向对大人十分信任,这次定不会追究,我也当上书请罪,替大人分担。”云大人叹道:“我办事不力,就是满门抄斩,也不敢有半点怨言。只是苦了这些百姓!”云钦差穿了便装,荆诚雇了辆马车,一行三人往京城而来。
这日天色渐晚,铅云压顶,竟飘下起鹅毛大雪来,山徒路滑,马行坚难,三人来到一个不大的村镇,见村东有一家大户,白墙黑瓦,门前两排枣树。云钦差下了马车道:“今晚便在此告借一宿。”命荆诚前去叫门。开门的是位老者,说明来意后,那人去禀告主人。功夫不大回来给三人安排了住处。端来了热饭。饭后,荆诚见天色尚早,便出屋赏雪,那雪纷纷洒洒,下得越发的大了。不由得想起昆仑家乡的雪来,自己答应领媚儿游雪峰,摘雪莲终是没有成行。见有一花园,园门上书雅园二字。园内有数支梅花,在白雪映衬下分外妖娆。不由得走进园内赏梅。
又想起路上遇到的饥民,这天寒地冻定是更加的艰难了。做诗一首。
冬景
霜寒叶飘落,
雪重树枝弯。
水凝鱼不动,
风劲鸟高飞。
只见墙角转出一人道:“好诗,好诗!”荆诚见是一中年男子身穿貂皮大衣,气宇轩昂,相貌不俗。连道:“见笑了,见笑了!在下冒昧入园,打扰了。”转身要走。那人道:“我也有诗一首,还请公子听听如何?”荆诚只好住足静听。
冬行
雪住日光寒,
天冷恨衣衫。
几人向暖处,
风劲火微燃。
荆诚道:“先生的诗有忧民之心,可比风花雪月的诗强之万倍了!”那人大喜道:“公子果是知音。请近前一叙。”二人来到一处暖阁之内,烫了热酒,那人喜道:
冬饮
铅雪覆乡路,
篱门久不开。
我自热醇酒,
天寒友自来。
荆诚见他真诚,便不再拘束,与他畅谈起来。那人道他姓高,叫高志是教书的先生。荆诚道:“在下姓刘,刘天德。”那高先生道:“刘公子如此好文采何不去应考,谋得功名为国家出力。”荆诚道:“屡试不中,心也就冷了!”那高先生叹道:“可惜,可惜!”又谈道天灾饥民之事,荆诚道:“今秋谯县周边大旱,颗粒无收!朝庭的赈灾银两又被抢,这个冬天灾民怕是难过了!”那高先生听了气得将酒杯执于地上,怒道:“好一个办事不利的县官。我本正要去看看赈灾情况,唉!”又道:“你如何得知此事?”荆诚又把救护灾银的事情说了。那人脸色十分凝重,站起身仰望苍穹,默默不语……
荆诚道:“如今北有匈奴,内有灾民,贪官污吏横行,白虎帮称霸!这昏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那人身子一颤问道:“这白虎帮何谈称霸?”荆诚心道,想必这先生每日关门教书,对外面的事情可是知道的太少了。于是把白虎帮的劣迹挑要紧的说了。那高先生似乎受了很大打击,喃喃的道:“不应该呀!不应该!确实是昏君,昏君呀!”说罢流下眼泪来,荆诚见他为民落泪,也是大为感动,当晚二人喝得大醉,抵足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