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是一个比较感性的人,多少有被这样的氛围影响到一点,轻叹一声,绕过一群女眷和董云华,走到床边,认真看了起来。
之前被李御医挡住,后来又被小丫头挡住,他这才没有看清,现在走进一看,他的上半身是露在外面的,溃烂的伤口是在腰上,本只是一个剑伤,未成想,现在竟然已经扩展到差不多一个巴掌大小。
而且周围还有崎岖的伤痕,想来是来的过程中,为了避免溃烂过快,有割掉不少肉,否则怕是还没有回到长平,就自己死去了。
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陈一心中略微沉吟了一下,差不多39度左右的样子,若是再不处理,任由体温持续上升,到时就算伤口处理好了,也会被烧成白痴。
看着在床上哭得撕心裂肺的董卿雪,他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以示安慰,刚想说什么,谁知道小丫头,直接就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
“呜呜呜~姐夫,呜呜呜~我要大哥醒来,呜呜呜~”
“好了,好了,卿雪乖,不哭了啊,姐夫答应你,一定将大哥救回来,好不好?”
陈一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其他人听了,董云华听了,只是摇摇头,他只以为陈一是在安慰董卿雪,仅此而已,这样的伤,数百年来始终没有得到解决,更何况陈一一个书呆子,尽管前些日子对陈一的看法有所改观,却也还是先入为主。
“相公,真的有办法吗?”
只有董卿月红着眼睛扭头过来,带着一丝希翼的看着他。
此刻的董卿月,更像是一个柔弱的,需要依靠的女子,不似之前那般要强,那般大家闺秀,诺诺大方。
“当然,我可不会无的放矢。”
陈一看了她一眼,忽然有些心疼,两人其实离得不太远,不自觉的伸出一只手去,温柔的擦掉她眼角的泪痕,董卿月没有躲,就这样任由陈一擦掉。“别哭了,哭了就不美了。”
说了一句,陈一就扭头回去了,蹲下来,轻轻抓着董卿雪的肩膀,看着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大大的眼睛都哭肿了,眼泪还要往下掉,伸出手去给她擦,却是怎么也擦不完,不由安慰道。“好了,卿雪不哭了啊,姐夫答应你,一定帮你救回大哥,好不好?”
董卿雪点着头,自己伸手给自己擦眼泪,吸着鼻子,带着哭腔的说了一个好字。
“悦儿,拿刚才的那个箱子过来。”
陈一朝着外面轻喊了一句,很快悦儿就走了进来,眼睛也是微红的,眼角还有浅浅的泪痕,显然刚才也哭过了,她对董博的感情没有小姐那么好,可她和玲儿自小在侯府长大,董博关心自家小姐的时候,也总会对他们照顾有加,此刻听闻这样的噩耗,她终于也忍不住哭了。
玲儿也不比她好多少,两人终究只是外人,这里她们不方便进来,一直守在门口,悦儿听到陈一的召唤,这才走了进来。
“姑爷。”
悦儿走到陈一面前,将手中一直拿着的箱子递给了陈一,陈一接过之后,把董卿雪抱给了悦儿照顾。
打开箱子之后,里面有不少的刀具,手术刀、截肢刀、骨刀等,还有两个瓷瓶,这些都是他在小河村时,让马三弄出来的,因此了废了马三不少功夫,依旧达不到标准,最终陈一也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了其中几个最好的。
两个瓷瓶,都是密封的,里面装的是酒精,是他为了以防万一,蒸馏出来的,并不多,但也勉强够用。
“贤婿,真的有办法?”
董云华见陈一真打算动手,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终于也忍不住问了出来,后面的陈伯也希翼的看了过来。
“相信我。”
陈一点头,眼神认真的看着董云华,眼中没有丝毫的闪躲,直视董云华的目光,眸子平静。
他其实可以不用出手,但他最终还是出手了,不仅是因为现在他也是这个家庭的一个成员,还因为他也佩服董博这个人,这样的人,就这样死了,实在有些可惜。
“哎,罢了,就交给贤婿吧,若能救活,岳父感激不尽,若不能。”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便是博儿的命了……哎……”
“玲儿,进来一下。”
陈一又朝外面喊了一句,紧跟着玲儿也走了进来,和悦儿差不多,眼眶微红,陈一此刻也没有多说什么,拿出一个瓷瓶递给玲儿,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灯芯,交给玲儿使用的方便,便让玲儿去点燃,然后拿回来,又吩咐了一句,打一盆温水过来。
玲儿用力点头,然后扭头跑了出去,陈一搬来一张椅子,也开始整理刀具,不一会儿悦儿就用一个小碗,端着酒精灯走了进来,本来陈一想做完整一点的,可还没有做玩,就回来了,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将就着用了,玲儿身后跟着一个丫鬟,抬着一盆温水,盆上挂着一块白布。
这些一拿回来,便让他们退到一边,陈一就认真的给董博处理起了伤口。
先是洗了一下自己的双手,然后用酒精灯给刀消毒过后,这才深吸一口气,他也没有给人动过手术的经验,此刻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俯下身去,认真将溃烂的地方刮掉,好在溃烂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知觉,很顺利就完成了,接下来就要割掉与溃烂的与肉连在一起的地方了,这里割掉,再用酒精清洗一下,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就需要等他的体温退下去,基本就好了。
割肉不可谓不痛,即便董博已经很小心了,现在处于昏迷中的董博,依然用力皱起了眉头,面色有些扭曲,一旁的董云华看着这一幕,不忍心的扭头过去。
房间中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影响到陈一,悦儿蒙住了董卿雪的眼睛,不希望她看到这些,然后都不忍心的扭过头去。
这可不好割,因为是在腰上,若是割得太多,恐怕就要大出血死亡了,好在陈一还有酒精,不必割太多,只要将连着的那一层割掉,就可以了。
“呼~”
良久,陈一这才松了口气,站直起身来。
“好了吗?”
董云华扶着孙氏向前一步,紧张的问了一句。
“差不多了,等我给他消玩毒,然后再用李御医开的药方,把大哥的热病治好,过几天,应该就能醒来了。”
陈一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有断掉,用湿白布认真的给伤口部位清洗了起来。
“消毒?”
这个词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过滤了一遍,不过每个人都知道,现在还不是马虎的时候,不好打扰,治好憋着这个疑问。
陈一自是不知道他们所想,直接拿出另一个瓷瓶打开,一股浓郁的酒香飘了出来,他也不停留,继续给董博消毒,好在这个步骤比较简单。
“这是酒?”
董云华吸了一下空气中的酒气,愣了一下,酒也可以治病吗?而且这酒也太浓了点,眉头微皱,不由问出来心中的疑惑。
“嗯。”
陈一点头,没有过多的解释,这个一时半会解释不了,还是先给董博消毒再说。
董云华见状,也没再多问,沉默的看着陈一一丝不苟的动作。
这是陈一养成的习惯,在做实验的时候,这是必须的,马虎不得。
消完毒之后,陈一彻底的松了口气,让之前那个丫鬟,去拿一块白布用开水烫过之后,再来给董博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