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又是说来就来的。
腊月二十八,大爷一家回来了。跟去年一样的。
然后大爷再次问了黛玉
“想到北京吗。”
黛玉依旧点头。依旧的不知道为什么点头。
春节也说走就走……
可是。有些事情来的太突然……
转眼,又是种西瓜的日子。
黛玉跟母亲她们一起去地里给西瓜覆盖薄膜,防止它被初春还未撤走的寒气冻伤。
快到中午的时候,本来也是快要一起回家了,因为母亲还叫了其他的人来给自己家帮忙,所以,中午饭是肯定要在黛玉家吃的。
可是,却是先有人来叫母亲了。
那人再母亲耳边说了几句,母亲就扔下了东西往回赶。
黛玉跑过来,那人又跟大家说,是奶奶身体不好了,突然摔倒了。
黛玉听到是奶奶,什么也不管了,也往回跑。
其他人也仿佛意识到了,因为毕竟奶奶已经很老了,老人这个时候出点什么事,大家也会是有准备的。他们帮着黛玉家收拾好东西,没有去黛玉家吃饭,各自回家了。
黛玉赶回家,家里已经没有人,到奶奶屋,也没有人。黛玉想可能是去医院了吧。
黛玉就在家里等,中午自己凑合着吃了一点点的东西。
喜凤和秀凤来找黛玉。
“黛玉,河里的水都快干了,我们去捉小鱼吧。”
黛玉不想去,可是一个人在屋里呆着,也急的难受,那好吧,跟喜凤她们出去走走。路上,黛玉没有跟她们说奶奶去医院的事情。
到了河闸那,黛玉坐在台阶上,这个地方好空旷,河道里面只有一片片的小坑的地方有水了,杂草开始在去年干枯的草地上冒发出嫩绿的小芽,河两边的土地是,有着还没来得及发芽的枣树,而河沿上种着的柳树却已经能看出那“遥看春色近看无。”的感觉了,偶尔还会吹过一丝丝的春风,这个地方正是一个人,一个人沉思的最好地方。
喜凤和秀凤几次叫黛玉下去跟她们一起玩,但黛玉每次都冲她们笑笑,然后继续一个人回味这么多天,在这个世界,这个村子,这个家的感觉。
黛玉就一直坐着,拖着下巴。
傍晚和喜凤他们一起回家。
黛玉回到家里,准备到奶奶屋,因为奶奶已经回来了。
门口一个黛玉的大娘过来看奶奶,正准备走,黛玉听见大娘跟母亲说。
“准备准备吧,该通知的通知吧,已经没有命脉了。”
黛玉感觉心头好难受,强忍着泪水,进了奶奶屋。
奶奶躺在炕上,倚着被子,鼻子里还吸着氧气,而且还输着液体。
黛玉喊奶奶。
奶奶就跟黛玉慈祥的笑,黛玉却想哭,可是没说话,转身回了自己的屋。
黛玉就坐在自己的西屋里面,外面一直有人进进出出的。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父亲让黛玉先睡一会,家里又来了好多人。
黛玉躺在西屋的床上,听着他们在外面商量着什么,终于熬不住,慢慢的睡着了。
但半夜的时候,黛玉被哭声惊醒了。
黛玉意识到了。
奶奶走了,但黛玉不愿相信,自己的奶奶啊,怎么可以?
黛玉起身,去奶奶屋,有好多的人再奶奶屋门前哭,都是本家的一些亲戚。黛玉从他们面前走过,进了外间屋,就看见了奶奶,奶奶躺在那儿,很慈祥的穿着寿衣,看不见奶奶的脸,因为奶奶的脸上覆盖着烧纸。
黛玉从奶奶的身边走过,没有什么感觉一样,可是自己知道,是奶奶的慈祥一直温暖着自己。
黛玉走到屋里,屋里的几个老奶奶正在裁剪白布。镜子拿白纸覆盖着,照片也翻过来扣在桌子上。
老奶奶们看见黛玉进来,把已经给她裁好的衣服给黛玉披上,穿上衣服,黛玉就坐在奶奶的遗体钱,没有泪水,黛玉还是不能相信奶奶已经不会在醒来对自己慈爱的笑了。
大爷在第二天回来了,还有大娘和那个北京哥哥。
黛玉看见那个北京哥哥笔直的跪在那儿,眼睛里会渗出泪水。
而自己的哥哥,则是狠狠的哭一场,众人拉着才能出去冷静一下,因为,黛玉知道,奶奶对哥哥的感情。
哥哥已经不是个毛头小子,他得去帮父亲很多料理奶奶后事的事。
母亲后来说。
奶奶最好走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好累啊。”
可是黛玉没有听到。
而且别人也说
奶奶走的干净,没有麻烦儿女们。
出殡的两天,黛玉的眼睛里一直充着泪水。
可是,也就是两天,大家也都散了,空荡荡的院子了。
奶奶就葬在黛玉家的地里。
晚上回来。
黛玉不敢去奶奶的屋,怕自己伤心,可是,这农村又偏偏的有着一个习俗,就是人过世了,生前的房子是一定要住人的,父亲让黛玉去。那天正好停电了。
黛玉只好拿着蜡烛去了,也许,那里还会有奶奶的气息。
是的,一切还是一样的,屋子里也都一样,黛玉推开里屋的小木门,希望能看见奶奶,可是,没有,人去屋空,蜡烛微弱的光照着小小的屋子,墙上的镜子里,只有昏暗的黛玉一个人,黛玉坐在炕上待了一会,空寂寂的。
吹灯睡觉。
黛玉又做梦了,这次黛玉梦见了奶奶。
奶奶那么微笑的看着黛玉,然后一个人坐着马车离去……。
黛玉醒来,天已经亮了。
第二天,黛玉依旧梦见了奶奶,奶奶拿着零钱给黛玉,黛玉梦里哭出来,奶奶生前都是给黛玉一些零钱的。
第三天也是,继续的做着奶奶的梦。
黛玉晚上跟父母亲吃饭的时候,说起来。
父亲笑笑,
“可能奶奶的魂还在屋里吧。”
黛玉联想到自己,自己不也是一个逝去人嘛。
黛玉对父亲说
“今晚,我不在奶奶屋睡了。”
父亲笑笑,只好去睡。而后,黛玉也很少梦见奶奶了。
很快就开学了。
那天,语文老师出了一个作文题目《我最感动的人》
黛玉忍不住,想起了奶奶,独自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丽丽一直在劝黛玉。
丽丽多坚强,自己的母亲去世,也不在众人面前哭,可是黛玉却怎么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