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跑到自己的帐子里,南乔终于坚持不住,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手还来不及从嘴边拿开就开始吐,沾了一手的污秽。
她觉得有一只手在抓挠着自己的五脏六腑,又好像是有一张血盆大口在啃噬着自己的每一寸内脏。
不对,不是血盆大口,而是白里透粉的。
闭了眼,两个婢女尸体上还在渗血的刀口就浮现在她的眼前,被划开的缺乏张力的皮肉似乎还在一抖一抖。
“郡主这是怎么了?”兰馨匆匆追了上来,蹲在南乔的旁边拍着她的后背,让她能舒服一些。
她甩甩头想把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先从脑海里面甩出去,可是一转头就看见了蹲在自己身边的兰馨。她换掉了下等婢女的粗布衣裳,穿的是上等女使的裙装,从裙摆到胸前,颜色从深红渐变成玫红,再到粉红,再到纯白。
白里透粉……这样的颜色让稍稍平息下来的南乔又干呕了起来。
南乔本来就奔波劳累了整整一天,晚上又几乎没怎么休息,今天早上连早膳都还没吃,根本吐不出什么东西,现在只能一个劲的趴在地上,呕出些黄胆水。
再往后,就只剩下了干呕,好像要把肚子里面所有的器官都要吐出来一样。
兰馨手忙脚乱连拉带拽地把软成一瘫烂泥的南乔扶上床,又端了水让南乔漱口,用湿帕子擦干净了她的手和脸,折腾了一番后南乔才慢慢缓过了劲。
“郡主到底发生了什么?要不我去请太医吧。”兰馨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起身就要去请太医,躺在床上的南乔却伸手拉住了兰馨:“别去。我只是伤心过度哭的太厉害了,没什么事情,睡一觉就好了。”
“那我去请静安大师来给您驱驱邪,怕是在帐子里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南乔摇头:“不用,我什么都没看到。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是伤心过度,一直在哭,所以不见客。”南乔的嗓子因为方才的呕吐有些沙哑,她忍着喉咙辣生生的痛感挣扎着说出了最后一道命令,“然后你去打听一下,在我之前还有谁进过那个帐子。”
兰馨自幼服侍南乔,对南乔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了。此刻就算是请了太医和大师,她也不会让他们迈进帐子一步。她只能抹着眼泪点点头。
南乔松开了抓着兰馨的手,疲惫的闭上了双眼。“给我把安眠香点上。”
她太累了。
就算在王府里再怎么默默无闻,她好歹也是郡主之尊,连死了的动物都没见过一个,何况是死人?死人倒也罢了,还是自己的贴身婢女,还是那样的死状,她怎么能接受得了呢?
这几个月以来,先是长姐投水自尽,好在发现的及时,捡回了一条命,然后自己又差点小命不保,贴身侍女又莫名其妙死在了驿馆,死后还被剖尸……
冯扬信里说过,这次和亲怕是会险象环生,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危机会来的这样快,这样猛。
安眠香的香味悠悠的荡出来,筋疲力尽的南乔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