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时,士兵没有留意。等发现的时候,许多冰封生肉的冰已经融化,连血水都出来了。生肉大小不一,大的有半人高,小的不过巴掌大小,布满各处。
血水出来后,腥味渐重,不多时,竟引来了饥肠辘辘的雪狼。
“卫将军曾尝试放信鸽通信,谁知,信鸽飞出后,座山雕旋即盘旋。”卒长说道,“卫将军遂派小人与另外三名士卒回程报信。回程路上,生肉倍增,雪狼于是也倍多。”
“为何未骑马而回?”萧奇锐问道。
“小人一行四人本骑马而回,互为掩护,其余三人因此牺牲。雪狼闻得血腥后发狂,小人坠落马匹,最终马匹葬身于路上。”
“马匹可有异常?”徐陈幻问。
“倒是没有发现。”
“你从卫将军处回?”
“正是。”
“可知道祈王战况?”
“卫将军也紧急派人知会祈王了。至于知会了什么,小人权责有限,并不知晓。”
“座山雕来时,可听到哨子声?”徐陈幻又问。
“一路人声鼎沸,和雪狼搏斗,未能听见是否有哨声。”卒长想了想,回答道。
萧奇锐见徐陈幻并没有再问话的意思,吩咐卒长退下后,问:“徐监军为何有此一问?”
徐陈幻的思绪仍在卒长的回答中,说道:“卫将军派人知会,可见百里将军已出发曲阳。”
萧奇锐略一思量:“确实如此。”
原计划是百里骆驰先锋头阵,引开刘玉珏,误导之,使刘玉珏以为百里骆驰棋差一着而败退。
百里骆驰担着当时战神的之名,以刘玉珏贪功好大的个性,必定追踪。届时,百里骆驰牵着刘玉珏走,到卫争鸣埋伏好的地方,瓮中捉鳖。
但如今雪狼一出,卫争鸣无法顺利到约定的地方埋伏。若是刘玉珏趁势围捕百里骆驰,百里骆驰和卫争鸣之间的沟通将被截断。
另一边,卫争鸣夹在刘玉珏和雪狼之间,反而成为鱼肉。
刘玉珏这一招可谓一式二鸟。
幸好,卫争鸣提前发现了雪狼,还派人向百里骆驰和军营本部报信。
“为了破刘玉珏的局,卫将军势必回程。”徐陈幻掐头去尾,简要断论。
徐陈幻能想到的,萧奇锐从军多年,自然也能想到。
萧奇锐惊讶,额头上的皱纹纵横成川:“刘玉珏竟然对我军的布置了如指掌!藏在我军中的人到底还有多少?”
“他未必全知,但只要知道一点,也可推测其他。现在追究并无益处。卫将军一旦返程,而百里将军未能及时撤退的话,必将独木难支!”
而且,据卒长的说法,北东陵沿路被布置的生肉更多,雪狼只增不减。
那么......徐陈幻脑海中迅速运转,那么,卫争鸣只能从东南陵归途!
惊马、哨声、座山雕,东南陵。
糟了!
徐陈幻心中着急,几乎是吼道:“必须马上去东南陵接应!”
“不可!”萧奇锐立马反对。
萧奇锐明白徐陈幻的意思。
但是,百里骆驰只带卫争鸣和两万精兵出征,一是先锋出击,初胜后大部队可马上补给;二是大兵力留在原地,万一前线战场有异,也可防止消耗过多兵力。
“祁王和卫将军既然已经知道了刘玉珏的雪狼阴谋,就必然有办法能破局,全身而退。”萧奇锐说道。
“必然?行军之事,何来必然之策?派卒长通报,难道不是求救的信号吗?”
“通报敌情乃是常规,知道了前线战情,才能让我们作好预防。若我军现在全员出动,也只能取道东南陵,一不小心,极有可能全军覆没。就连后方都无法守住。”
“所以,萧将军的意思是让百里将军、卫将军、两万精兵自生自灭?”
“徐监军给萧某人扣了好大一帽子!当年,徐监军的父亲,徐斯林将军不就是在东南陵吃的亏吗?徐监军如今要让萧某人重走老路,萧某人绝不答应!”
“你说什么?”
始料未及的话如雷击一般钻入徐陈幻的耳中,让徐陈幻从耳膜到大脑都嗡嗡作响。
徐小手见状,只以为徐陈幻因父亲再次提及而心中愤懑,出言相挺:“萧将军,不要太过分了!”
徐陈幻从震惊中惊醒。
她原本只是以为,萧奇锐看似忠厚,其实为人比卫争鸣更执拗自我。但如今看来,萧奇锐根本已经打定了主意,绝不会出兵。
时间刻不容缓,多说无益。
徐陈幻离开了主营。
徐小手只当还是因为徐斯林的缘故,追问道:“为何不跟萧奇锐理论到底,就这么放弃了?”
徐陈幻的步伐未曾减慢:“萧奇锐带兵多年,一身战功,你知道他带出来的大将都有谁?”
“我不知道。”
“朱子潸。”
徐小手大惊:“你是说......”
徐陈幻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话说再多他也不会改变主意出兵。而且,他有句话说得也没错。”
“什么话没错?”
“后方必须有人镇守。”
徐小手也急了:“那现在怎么办,让祁王和卫将军自求多福吗?”
“不,还有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
徐陈幻随意抓了一个士兵,问:“宋少将军何在?”
士兵回道:“宋少将军回了自己的营帐。”
二人来到宋元禄的营帐之外,守帐士兵正要拦阻,被徐陈幻一瞪眼,连通报都忘了。
徐陈幻撩起营帐,长驱直入。
正入神地盯着一封信件看得的宋元禄一惊,立马将信放回桌面,拿其他军报盖住。
徐陈幻见状,疑惑顿生:“宋少将军在看什么?”
“家书。”宋元禄掩饰,语气开始刻薄,讽刺道,“不然,元禄怎么会知道石韵而‘暴毙’后,像个罪人一般,被无声无息地悄悄下葬。”
徐小手呛道:“她本来就是个罪人!”
宋元禄面若冰霜,警告道:“徐军医,军营之内,何不慎言?”
话毕,极度不耐烦地问道:“二位徐姑娘找宋某何事?”
徐陈幻语气也僵硬起来,一字一句道:“我是监军,徐、监、军。”
“徐监军,有何贵干?”
“我要你即刻带兵,支援卫将军。”
宋元禄针锋相对:“抱歉。徐监军行的是监军之责,并非领军之责。宋某没有必要听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