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远侯府有一座清幽小院,但自从住进了一主一仆后就每日鸡飞狗跳,再也不清幽了。
“嘭”地一声,莲池将今日份的晚饭重重地搁在顾凌云床头。
“我要的是城北的梨木烤鸭,城南的水晶包子,城西的红烧狮子头,城东的李记炸酱面!”顾凌云看着眼前没有一点荤腥的白粥,大声抗议道。
莲池冷冰冰道:“病人不能吃的太油腻,喝粥正好。”
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才能摊上这么个坑人的丫鬟,竟然给主子连续三天顿顿吃素,她马上都要变成兔子了好吗?
“要吃东西自己去买,看一人一口唾沫能不能淹死你!”莲池极其鄙视顾凌云装病的无赖做法,“你是不知道外边都怎么说你的——”
“无非是说我胆小怕事,给文远侯抹黑,话说侯爷都不在乎,你气什么?”
见顾凌云依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莲池气的将白粥也端走了,走到门边时还回头啐了一口,“那你就在床上呆一辈子吧!”
莲池刚走,外面就有小厮拿着一封拜帖前来禀报,说有位翰林院编修大人正在府外候着,要来探望少爷。
顾凌云有些疑惑,她何时跟翰林院的人打过交道,接过拜帖一看,呵,竟然是那个胖子。
慕容庭,临宁知府嫡幼子,天分奇高,十岁便考中了秀才,被顾凌云祖父挑选为关门弟子,今年大比他也参加了,不出意料地高中进士,被安排到了翰林院。顾凌云掐指一算,这哥们今年应该才二十岁。
这么一位浑身发光的天才少年,顾凌云却从来看不上眼。
顾凌云是在山上长大的,因为她上有一位宠她宠的要星星不给月亮的师父,下有一只任她折磨概不还口的乖乖师弟,所以一向是要什么有什么,但唯独有一件事,始终不能如她所愿。
顾凌云的祖父在旧都临宁很有威望,被知府聘为临宁城最大的书院松鹤书院的山长。书院学子众多,祖父很忙,忙的甚至连教导她的时间都没有,于是便将她送上了山。顾凌云上山的时候才不到八岁,每年也只有过节的时候才能回家看看,但即便是她回来,祖父大半时间也都是待在书院的。
顾凌云从小就崇拜祖父,她知道祖父忙,从来都不去书院打扰他,即使很想让唯一的亲人陪在自己身边。直到后来,她在一场闺蜜邀请她去的宴会上见到了那位祖父的关门弟子,顶着一张被肉挤变形了的脸,寸步不离地跟在祖父身边的慕容庭。
那天慕容庭在宴会上作了一首诗,顾凌云觉得那首诗作的一般,不过是她两年前的水平,但向来对她不苟言笑的祖父竟然拍了拍他的头,很是慈爱地夸奖了他,这可是顾凌云从没有过的特殊待遇。
顾凌云当时就恨上了慕容庭,他就是一个脑满肠肥的胖子,凭什么能争得祖父的宠爱,陪在祖父身边的凭什么不是自己而是他?!
顾凌云一生气就站了出来,当着满堂宾客的面将慕容庭作的诗贬的一无是处,顾凌云还记得祖父当时看她的眼神,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宴会结束后,祖父居然还让她给那胖子道歉赔罪,她怎么可能答应,当时便收拾行李赶回了山上。
顾凌云跟慕容庭自此结下了梁子,顾凌云祖父避免两人掐架,有意的不让他俩碰面,只不过两人的风吹草动对方都摸得门儿清,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不过这回她漏算一步,竟然不知道他偷偷参加了科举,还让他先一步从祖父那里知道自己成了侯府少爷!
“哼,不见,就说我不在!”顾凌云怒道。
话音刚落,门外适时响起一阵温润的男声,“呀,不在啊,难道院内之人不是路寺丞,而是哪位大家小姐?”
嘭地一声,一块金丝软枕被无情地砸到门上,紧接着就是来自顾凌云的怒吼:“沈莲池,你个水货!快让他给我闭嘴!”
她怎么就忘了,莲池这丫头是那死胖子的头号迷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