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惊讶地望着萧水寒。
“很惊讶？”萧水寒呵呵一声冷笑。
“萧总，我没有听错吧，你要放弃北方体育？”常青以为萧水寒开玩笑。
萧水寒品了一口毛峰：“常总，这一次可不是开玩笑的，上次在海口的时候我跟你说过，我要清理下面的上市公司，现在的三家上市公司质量不用我说你就清楚，北方体育就如同一个无底洞，这几年所有的公司的经营都是为了体育馆的修建，体育馆修建好了能否真正成为商业体育描绘的那样，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不可能。”
常青静静地听萧水寒分析。
“关东市地处东北，在这里举办东亚运动会能带来的利润有百分之八十进入不了上市公司，举个简单例子，商业中心的酒店就被王平的侄子给承包了，现在装修都是北方体育出钱，最终的盈利都进入私人腰包，对于上市公司没有一点好处。”萧水寒脸上突然变色，“更让老子窝火的是，政府承诺的土地补偿，现在有一块土地王平以国家战略项目为由拒绝交付，其余的四块地也不是当初承诺的位置，位置都比较偏远，听说还要交纳土地增值税等，四块地下来我还得掏上亿元。”
“之前不是说免费转让作为补偿吗？”常青进入伟业集团以来还没有听到萧水寒提起过突然变故的事情。
“政府文件都是那么写的，免费，这一次让我彻底明白一个道理，行走在政治博弈的夹缝之中，企业家如同脚下的蚂蚁。”萧水寒重重地将紫砂壶蹲在桌子上：“政客们的理由相当的充分，国家政策发生了变化，现在不能免费了，政府可以在别的什么项目上给予补贴，张邦彦这么说你还能说什么，王平那边就更厉害了，政府用地，不能给企业，政府可以给你们找一块地，他娘的，我去开了，一块三角农田，还是水田，我转身去找张邦彦，张邦彦告诉我，王平主管城建，土地的事情要慢慢商量。”
“最后没有商量结果？”常青总算有点明白萧水寒的苦衷。
萧水寒脖子上青筋暴露：“商量个屁，王平知道当初提出承诺的是张邦彦，现在他不给土地就是要跟张邦彦一个下马威，王平担心的就是关东伟业拿到地后，将土地转给鸿众房地产，王平怎么可能让土地流入到张邦明的手上，那是不可能的。”
“真的让北方体育巨亏？”常青不想萧水寒在暴怒中作出不理智的决策。
“王平不是要卡我脖子吗？我知道他台前是陈东明，陈东明跟王俊青可大量持有了北方体育，我做亏损北方体育，他再多的资金也把股价推不上去，我现在从关东信托给陈东明一个警告，跟我萧水寒玩，现在关东市的上市公司都是栓在一根引线上的，张梅是引线，只要张梅交代出陈东明，关东市就热闹了。”萧水寒呵呵一笑：“让鸿众房地产接盘，就是要将东北轻工从政治博弈的夹缝中给解脱出来。”
“看来成立鸿众房地产你早有打算了。”常青也跟着呵呵一笑：“萧总，直接把单飞拿下，两亿元的资金也应该全力追查了，这样一来才能给陈东明他们形成强大的压力，这样一来可谓前有鸿沟后有追兵。”
“单飞不能一下子给踢出去，不能让他象雄奇那样给跑了，这一次要把陈东明暗中的同盟军给一网打尽。”萧水寒狠狠地将烟头摁在烟灰缸：“土地的事情我还得继续去争取，不能让王平这个老王八蛋计谋得逞。”
宽大的客厅。
王平窝在宽大绵软的沙发里，单飞与陈东明坐在对面象小学生一样一言不发。
王平挪了挪身子，食指指着单飞：“单飞呀单飞，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当年派你到张邦彦那边，什么都没有得到，派你到伟业集团，你看你整的都是什么事情，两亿元的资金屁股一直擦不干净，你跟白雄他们交情多深，你跟王琳交情多深，王琳是张邦彦的人，你怎么能跟他商量政变的事情呢？”
单飞一脸委屈。
“你还觉得委屈是吧？你当王琳是什么人，八面玲珑，白雄、关良那也是萧水寒多年的哥们，一起创业的，你才进入伟业集团多长时间？你以为萧水寒让你担任东北轻工董事长以及关东信托董事长就是重用你？东北轻工是个烂摊子，关东信托有多烂你不知道吗？做好了是你的责任，作不好也是你的责任，那是两个火山口，火山口你知道吗？”王平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渡到单飞面前：“你自己坐到火山口，两亿元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完，警方的通缉令现在都还挂着的，你就要跟王琳他们闹政变，你到底要干吗？”
“我们要干吗，我是希望东北轻工能被我们掌握，加上关东信托，这样我们不但有上市公司还有金融公司，这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单飞没想到萧水寒觉察的那么快。
“你尽想好事，萧水寒当甩手掌柜这么多年，能将企业做到今天，你以为他是傻子？白雄解决了海南的问题，难道他就想将关东的上市公司以及金融公司交给你，换成你，你愿意吗？资本市场是贪婪的，贪婪的你知道吗？”王平背着手走到窗前：“太幼稚了，太幼稚了，萧水寒能将很多事情跟政治扯上关系，这也是自今不能轻易查他的原因，你居然在董事会上跟他叫板，你这不是暴露你吗？”
单飞觉得非常邪门，叫板的上午，萧水寒就知道川盐化事件，难道自己身边还有萧水寒的眼线？“川盐化的事情就在董事会召开的上午，萧水寒就知道了，一开始我没有想到萧水寒会如此神通。”单飞还是觉得委屈，张梅刚刚从关东信托拆借了两千万资金，买入川盐化，还没有来得及进行下一步收购的实质性操作。
“说到川盐化，真的叫我怎么说你，这样的事情你们怎么能让萧水寒知道？”王平突然心里担心起来，几年前的那一段已经被岁月尘封的往事，跟川盐化事件有太多的相似，张邦彦自今蒙在鼓里，萧水寒神通广大，几年前的事情万一……
王平突然转过身来，指着陈东明：“陈总，你赶紧联系王总，从北方体育出局，北方体育要出大事情，资金能套现就套现，千万不能久留，东北轻工的新股东董事长是张邦彦的堂兄，这个公司一定有名堂，你们盯住了。”
单飞望着王平，现在张梅还在四川警方手上。
“四川警方以操纵股价罪以及诈骗罪抓捕的张梅，四川离我们关东市太远，现在我们也是鞭长莫及，张梅的事情现在回天无力，单飞你放心，在诈骗罪方面张梅还只是意向性地跟川盐化的股东进行了谈判，还有发生实质性的交易。”王平长长地虚了一口：“现在比较麻烦的是她用关东信托的资金买入了不少川盐化股票，根据现行法律，操纵股价的最高刑期五年，两千万资金能否构成操纵股价还需要进一步跟律师商榷。”
单飞悬着的心终于放松一些，但是陈东明与王平现在的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张梅身上，一种深深地失落感突然涌向心头，自己一直都是王平与陈东明手下的棋子，一旦棋子出现什么问题，他们想到的一定是自己的安危，根本不管棋子的死活。
单飞咬了咬牙，现在如果将陈东明给交代出去，张梅的罪可能就要轻一些。新进来的股东在发生了川盐化事件，肯定要清理管理层，自己作为董事长第一个就是被清理的对象，现在萧水寒也不信任自己，自己真的成了股价寡人，如果这个时候得罪陈东明以及王平，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在关东混下去。
单飞垂头丧气地走出了王平的别墅，大大地呼吸了一口花园里的空气，一种从未有过的屈辱感涌上心头，真想冲着王平的家门狂骂一阵，但是理智告诉单飞现在已经成了众人的弃儿。两亿元消失的资金没有从自己手上过，详细的走帐过程根本不清楚，陈东明以及王平在自己手中的筹码实在太少，川盐化事件陈东明一直躲在幕后，张梅傻乎乎地跳在前面。
单飞开始后悔，现实是残酷的，净化论早有定论，人总是在不断残酷的竞争中丧失自我，在物欲面前，人的面具总是被现实无情地撕烂，尽管鲜血淋淋，尽管哀号遍野，欲望总能冲破道德与理智，甚至面对冰冷的法律，也会义无反顾地去争夺，一切的承诺、一切的期许、一切的温情都在瞬间化为乌有，在欲望的诱惑之下，忘却了孤独与痛苦，就如同炒股票一样，在兴奋、欢乐与疯狂中慢慢地死亡，只有跌入十八层地狱的那一刻，人才能清醒地明白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无情无义。
“张市长，政府承诺的土地，有一块现在不能给，其他的土地都在郊区，我开发房地产根本就没有人买，还有那么高的出让金，政府能不能考虑实际情况？”萧水寒再次坐到张邦彦的办公桌对面，提起土地补偿的问题，肚子里就一股的火，现在还不是发火的时候，一定要再等等：“为了关东市的形象工程，伟业集团简直拖垮了整个集团，我们不从关东市拿走利润，但是也要拿回股东们的投资成本吧。”
张邦彦最近老是感觉到情形有点不对劲，王平老是插手一些不该自己管的事情。张邦彦尽量保持微笑：“小萧呀，还有一个月体育馆就要交付了，政府也在考虑对你的土地补偿，但是现在国家政策的确变了，我们政府总不能跟中央政策作对吧，体育馆作为一项政治任务，国家当时考虑到财政修建太困难，让企业承建并给予一定的补偿，政府到现在都还是承认，我们市长办公会已经讨论了几次，在补偿问题上分歧很大。”
“分歧很大？”萧水寒心里一直就不踏实。
“是呀，王平副市长提出北方体育是上市公司，虽然体育馆交付使用，但是将来体育馆以及商业中心的收入都归上市公司，所以这是一种正常的商业行为。”张邦彦其实也很窝火，当初政府借了伟业集团两千万用于体育馆的维护，后来为了承接东亚运动会，政府可是答应了萧水寒，只要修建好万人体育馆，政府当时可是承诺用土地补偿伟业集团的。张邦彦顿了顿：“当然，王副市长的话只是一种看法，伟业集团对北方体育的输血贡献我们是有目共睹的，你小萧的呕心沥血也不简单是一两句能表达的，商人利益高于一切，如果让你小萧在关东市没有念想，还有什么企业愿意到关东市来投资。”
“张市长，我就知道王平会在背后搞阴谋，这个人一辈子搞阴谋，我就不明白他为什么老跟我过意不起，他当他的副市长，跟我一个生意人有什么关系。”萧水寒一直就没有整明白自己的老同学为什么总要跟自己作对，为什么每次都有王平的身影？这背后还有什么阴谋？现在不能公开叫板王平的时机，自己一定要好好地当孙子，萧水寒突然呵呵一声冷笑，“说到体育馆以及商业中心的事情，张市长我觉得你应该再次将王省长以及国家体育管理中心的官员带来参观一下，上市公司五马倒六羊弄资金装修商业中心的酒店，桑拿，铺面，现在你去看看都是什么人进驻，看完了再让王平说说上市公司的盈利模式。”
张邦彦腾的一下站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张市长别激动，体育馆到底能卖多少门票，我相信张市长你心里比我更清楚，我们可以宣传是东北甚至是亚洲最大的体育中心，但是这里是关东市，这么大的体育中心，每年要多少次维护，要多少人力财力？门票钱够维修吗？当年的老体育馆的教训难道大家这么快就忘记了吗？”萧水寒开始有点激动，“商业中心，从一开始装修，多少人跟王平是亲戚，多少供货商是王平的关系，价格超过市场多少一看就知道，装修如此豪华的酒店、桑拿设施，这是上市公司的，可是现在产权归谁？那么大的酒店几百万就卖掉了，还不够装修费用呢？这些买家都是谁？现在物业都被人拿走了，北方体育还有什么盈利的地方？”
张邦彦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太过分了。”
“张市长，现在不是过分不过分的事情，我现在就想拿到政府的承诺，我相信政府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是讲信誉爱护老百姓的，我们作为商人最大的要求就是拿回我们的成本，如果政府没有别的土地，现在的土地那么高的出让金，政府是不是在将来的税收以及建房形式上变通变通。”萧水寒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灵活的变通方案。
“怎么变通？”张邦彦反问萧水寒：“变通的前提就是不能违法。”
“我们上报经济实用房，政府按照经济实用房批准，我们按照商品房进行销售就行。”萧水寒已经咨询过税务方面的专业问题，经济实用房在税收方面几乎都是免税，这样就可以为伟业集团节省一大笔开支，这样也就能弥补土地出让金这个不应该交纳的钱。
张邦彦呵呵一声冷笑：“小萧，你总是能在法律边缘打擦边球，但是你这样可就是违法啦，对于消费者以及国家都是一种欺骗，对于纳税来说是偷税漏税，你这样不是把政府跟你们企业绑在一起了吗？”
“张市长，现在没有别的路子，你让我拿出那么大一笔土地出让金，我只有去抢银行了。”萧水寒这一次算彻底死心了，看来自己当初成立鸿众房地产真是棋高一招，如果不将东北轻工从北方体育这艘破船上给剥离开来，到时候关东信托都要给搭进去。
王平在市长办公会上的据理力争让萧水寒下定决心抛弃北方体育，彻底套死陈东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