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车窗和车门都已经用厚厚的棉帘封上,兰心特意在车里铺了两层棉被,还为汐夜准备了手炉。汐夜从小就很怕冷,兰心怕孩子着凉便将她抱在怀里。
官道还算平坦,但还是有些颠簸。“睡一会儿吧,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兰心对汐夜说。
“恩!”汐夜靠在母亲怀里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汐夜看看母亲,兰心靠在车壁上睡着了。汐夜很想看看外面的景色,她刚要离开又被兰心拉了回来,“娘你没睡啊!”
“夜风刺骨,小心着凉!”“来!”兰心重新搂回汐夜。
“娘。”
“不行!”说完兰心闭上眼睛。
汐夜无奈,只好靠在母亲身上。一路上,睡了又醒,醒了再睡,好不容易到了天亮。兰心还在熟睡,汐夜悄悄挣脱母亲怀抱,她将棉帘掀起一角。官道两旁好像是田地,地面空旷广阔,有些地方还种有树木做为分界。再往远望,农庄依稀可见。地面和远处的景物已经被大雪覆盖,雪面偶尔出现几只小鸟在上面跳来跳去。一只小狐狸突然出现在汐夜的视线中,小狐通体雪白,如果不是它正抬头看向这边,汐夜会以为那是一团白雪。汐夜向小狐伸出手,小狐将头转向一边。见小狐不理她,汐夜将棉帘放下不再看它。
兰心醒了,“看到什么了?”
“没有!”
“现在这个季节也不会有什么,到了夏天就好了!马上进城了,再躺一会儿吧!”
“恩!”
小狐看着车队离开,一个人跑掉了。
快到邺都了,远远地便看见高大的城墙。邺都是冀的都城,也是国内第二大城市,与汐夜所在的酆都不同,酆都是海滨城市,建城较早,曾一度成为冀的都城,后来为了安全起见,君王将都城迁至邺都。但是,酆都这一全国最大城市及经济中心的地位并没有因此改变。
进入邺都街道,虽然适值寒冬,但是繁华景象比比皆是。街道两旁,小贩的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店铺林立,商家们很早便开门营业。
“娘,今天才初二他们就出来了!”汐夜看着母亲。
“是啊,做生意是很辛苦的!”
“爹一定也很辛苦!”
兰心笑了,“是啊,知道你爹辛苦就要好好读书,身为女子,要有和男子一较高下的气度和学识。”
“恩!”汐夜靠在母亲身上。
高家大宅到了。见到车队,门口的小厮跑进内宅报信,剩下的几个赶忙过来拉住马头。仲甫带着汐诚,汐实两兄弟走下马车。高老爷和老夫人带着仆人走了出来。
“岳父,岳母大人!”仲甫上前施礼。这时,兰心带着汐夜下了马车,她们来到门前,“爹,娘!”“姥姥,姥爷!”
“哎!来,快进里面去!”老爷子和仲甫并肩,老夫人拉着兰心,几个孩子跟在后面走入正厅。
“你娘夜夜盼,日日盼,掐着手指算日子,总算是把你们盼来了!”
“爹,今年有事,信中不是已经告诉您二老了吗?”仲甫对老太爷说。
“我们知道了,你娘老是惦念你们,一天见不到她就想!”
“爹,娘,是我们不好,我们早该过来了!”兰心把头靠在老夫人肩上。
“这么大了,还撒娇!”老夫人看着兰心。
“汐诚,汐实,还有小夜,过来让姥姥看看!”老夫人召唤几个孩子。
汐诚,汐实上前给老太爷和老夫人请安,汐夜没有理会,她跑过去一头扑进老夫人怀里,“姥姥”。
“哎!”老夫人高兴地搂着汐夜。
“您看,这孩子!”仲甫在一旁看着老爷。
“小孩子嘛!”“来,小夜,到姥爷这儿来!”
汐夜走到姥爷身边,老太爷抱起汐夜,“我的夜儿重多了!”
仲甫和兰心马上站起来,“爹,您……”“她现在可重了,爹,您当心身体!”
“不碍事!你爹天天早上在院中练武,别看他那么大岁数了,身体好着那!”老夫人在一旁笑着说。
“仲甫,有机会我们切磋一下!”
“好,还要请爹手下留情!”仲甫笑了,老爷子也笑了。
管家进来了,“老爷,夫人,饭准备好了!”
“走,吃饭去,夜儿!”老爷领着汐夜,众人随后走入偏厅。
席间,老爷子不时为汐夜布菜,汐夜的碗已经堆成小山了。汐实在一旁看着姥爷,“偏心!”
听到汐实的话,几位长辈笑了,“来,姥姥疼你,给我实儿夹块儿鱼!”老夫人夹了块鱼给汐实放在碗里。
汐实看了看大家,“哎,没人疼啊!”大家再一次笑了。
吃过饭,老夫人命仆妇带着汐夜几人去各自房间,自己带着女儿去了内宅,老太爷拉着仲甫去欣赏他的收藏。
汐夜跟着仆妇来到后院,地面的雪已经被扫过了,露出光洁的地砖。走进屋子,屋内的陈设完全按照老夫人的意思重新置备。虽然十分雅致,但是汐夜不太喜欢深色摆设。坐在椅子上,汐夜拿起桌上的点心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在家里的时候,汐夜很喜欢吃过饭后再吃些点心水果,或许是母亲将这件事告诉了老夫人。
宅院的仆妇退出去了,丁香和雏菊开始为汐夜收拾东西。她们将汐夜的衣服放进衣柜,首饰,盒子放在梳妆用的镜台上。丁香还带了些汐夜喜欢的小物件挂在床上,即使她不这么做床铺上的挂饰也已经很多了。因为是女孩子,虽然床是深色的,但是床纱,被子都是花色鲜丽的上好锦缎。因为汐夜怕冷,老夫人在里间外间相隔的地方加了一道帘,又在正门外面挂上棉帘。屋内,宅院的仆妇已经点燃碳火。
汐夜拿了几个小点心对丁香,雏菊说,“我出去走走,你们不用跟来了!”说着汐夜就要出门。
“小姐。”雏菊叫住汐夜,她走过来给汐夜披上棉斗篷带上帽子,又将手套放在汐夜手里,“外面冷,小心着凉!”
汐夜笑了,“我出去了!”
汐夜来到门外,小院虽然不大,但是对汐夜来说已经足够大了,她在院中来回走了走。侧墙的另一面是一个河塘,夏天的时候里面荷花盛开,现在是冬季,河塘已经结冰。河塘与小院之间是一条甬道,道路两旁种了很多桂树,汐夜忽然想起这件事,以前来姥姥家过节她住的也是这个院子。汐夜来到院外,和河塘相连的地方已经砌起石门。走过月亮门,满眼的枯树让汐夜觉得有些无趣。
正在这时,一团白色出现在河塘上。河塘中的积雪没有打扫,白色小团在积雪上踏出点点梅花,它来到汐夜身前停住了。
“是雪地里的小狐狸!”汐夜认得它的眼睛。
“不是不理我吗,还来我家干嘛!”汐夜蹲下身看着小狐。
小狐看着汐夜。汐夜拿起一块点心放在手里,将手伸到小狐面前,“吃吧!”
小狐狸舔了一下,接着将点心咬住吃掉了,吃完点心,小狐舔了一下汐夜的手心。
“脏!”汐夜马上收回手,“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开,我一会儿回来!”
汐夜转身跑进屋子,她在水盆里洗了洗手。忽然,她好像想到什么,转身来到镜台前,从盒子里拿出一个挂件又跑掉了。丁香和雏菊已经习惯了,她们没有理会汐夜继续着自己的活计。
来到河塘前,小狐还在那里,汐夜蹲下身将手里的东西挂在小狐脖子上,“戴上这个你就是我的了,娘说我身体不好不能养宠物,不过,你饿了就来找我。”“这个很贵的!”汐夜拿起小狐脖上的挂坠晃了晃,“要是你跑了怎么办?”最后一句汐夜好像是在问自己。
“小姐,小姐!”
听到丁香的声音汐夜站起来,“我走了,一会儿再来!”
汐夜走了,一个年轻男子站在小狐出现的地方,“是你跑不掉了!”他拿起脖子上的挂坠看了看,那是一个水滴形的玉坠,用特殊的锦线穿插而成,玉坠两旁各有一个圆形小玉。做工虽然简单,但是材料却是无可挑剔的上等好玉。转眼,男子消失了。
汐夜回到屋里。“小姐,老夫人那边派人来了,说是叫小姐过去!”
汐夜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仆妇,“丁香,你帮我看东西,雏菊跟我来!”“走吧!”
丁香和雏菊笑了,因为有外人在场她们很快又收起笑容,“是,小姐!”
汐夜随仆妇来到老夫人的院子。屋内,丫鬟站在老夫人身旁,一个中年仆妇正和老夫人,兰心聊得热络。
“夜儿,来!”老夫人召唤汐夜,汐夜来到老夫人身旁。
“这是王妈妈!”兰心看着汐夜。
“王妈妈!”汐夜向着旁边的仆妇施礼。
“哎!这就是三小姐?”“现在就已经这么标致了,这以后还得了!您看,这……”王妈妈看着老夫人。
“母亲还不知道,您不要怪她,夜儿已经定过亲了,她头上的百鸟朝凤发饰就是聘礼。”
听到兰心的话,王妈妈看了看汐夜,“这样,那这件事先这么着,我这就回去禀告尚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