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父亲早已严令府内众人不得进入书房,你说十二岁时已拜读此书也无从寻证,此事就此作罢,你们各自回房休息吧!”兰心在一旁替丈夫解围。
“是,父亲,母亲,我们告退了!”汐诚带着弟弟妹妹走出前厅。
仲甫看看兰心,两人起身回房。回到馨兰苑的卧房,仆人们退了出去,仲甫看看四下无人便小心地对兰心说,“没想到是夜儿偷看了《珠玉志》。”
“我知道你高兴,但是夜儿毕竟是女子,如何坐得了当家的位置!”兰心看着丈夫。
“即便不做当家,我冥家的祖业也有人继承了!”仲甫看着兰心,兰心看着仲甫,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到凤凰阁,雏菊铺好床盖,丁香打来热水。梳洗完毕,汐夜回到卧房,丁香和雏菊便在外间做些女红。
手中拿着血玉,汐夜迫不及待地走进卧房中的小阁。这里是一处隐蔽的阁子,建宅时本是为了主人家藏些隐秘的东西,如今成了汐夜制作珠钗环玉的地方。为了方便,汐夜特意请工匠引来活水,阁子本就与正房相连,外面种些花草树木便遮蔽了阁子的所在。改造好的阁子成为汐夜的隐秘世界,里面不仅有珠玉原石,还有汐夜设计制作的首饰玉器。完成的已经放入兰花阁中,这里放置的全是尚未完成的作品。想起在父亲那里看过的《珠玉志》,汐夜将此阁命名为珠玉阁。珠玉阁,名副其实。
拿出工具,汐夜小心地从血玉上取下一块。娘亲一向疼她,所以汐夜决定自己的第一件血玉作品便是为母亲打造一只玉环。
夜深了,晚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丁香和雏菊已经睡了,汐夜小心地走出珠玉阁,她来到檀木花床上躺下,“晚安,我的血玉!”看着手腕上的血玉花镯,汐夜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汐夜去了学堂。外间桌子上放着一个锦盒和一张字条,丁香看着字条笑了……
今天兰心起得有些晚,见兰心起来了,小环和迎香马上过来服侍。梳洗完毕穿戴好,兰心来到外间,外间的茶桌上放着一个锦盒。迎香走过来,“夫人,这是丁香送过来的,见您还没有起身便走了。”
“恩!”兰心打开盒子,一枚红玉手环正静静地躺在盒中,色泽莹润,雕工精巧,即便是男子见到也会有几分心动。兰心用指尖轻触玉身,清凉之感由指尖传到心底。确是好玉,兰心拿起手环带在腕上,刚刚好,兰心笑了。
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丈夫仲甫,见到妻子手腕处的血玉,仲甫笑了,两人相挽走出馨兰苑。
一个月后,汐夜将一个锦盒放在外间。丁香和雏菊见如此之大的一个盒子放在桌上便走上前来,“小姐这是。”
汐夜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两只红玉手环,八枚红玉指环,旁边一个单独的小阁里还有四枚包金雕花红玉手镯,六副包金耳环,下面是四枚雕花戒指和两只血玉发簪。
“小姐。”丁香和雏菊吃惊地看着锦盒,“这是。”
“一会儿把这些送去兰花阁交给忠伯,让他按字条上书写的摆在阁里。”
“是,小姐!”
汐夜出门了。今天是于兰佳节,本是年轻男女相会的日子。放河灯,抢彩球等活动要到晚上才会开始,但是,白天会有很多小贩出来卖些平时不多见的东西,所以汐夜早早出门,想借此机会逛逛街市;二则凤华早已邀约,所以汐夜拿了花伞来到顺福楼。
进了门,顺福楼已经坐满各地客商。见汐夜来了,伙计赶忙走过来,“小姐,我家主人在后宅!”。
来到后宅门口,伙计转身离去,汐夜独自走入这座百年老宅。穿过宅门,里面是一片竹林,清新的气息让汐夜犹如置身世外仙境,偶尔见到几朵小花摇曳风中,甬道两旁的草地似有人修剪,平整有序。汐夜穿过竹林,前面现出一个圆月石门,过了石门便是一处花园。花园尽头站着一名男子,头插紫玉发簪,身穿百花锦袍。见汐夜过来,男子转回身。
“为何约我来这里?”汐夜问男子。
“我想让你看看这个园子!”
“凤华。”汐夜来到男子身边。
凤华抱起汐夜躺在百花丛中。汐夜闭上双眼,静静地听着风吹的声音。
“门前为何有竹林?”汐夜问。
“我在宅里放置有水火珠!”
“那是何物?”
“想用来做发钗?”凤华笑问汐夜。
汐夜笑了,“既为水火珠,定是宝物,若是做成发钗岂不招人嫉妒?”
“既然如此,我便不用担心了!”
汐夜的笑声传出去很远,但是同时,另一种声响也出现在花丛之上……
凤华笑看汐夜,“走,我们出去!”
汐夜红着脸,“来得匆忙,还未吃早饭!”她低下头看着园中的花草。
凤华拉着汐夜来到顺福楼,在雅间里点了几道汐夜爱吃的菜。这里是唯一的一间临街雅阁,汐夜坐在桌旁,一边吃饭一边欣赏街景。
凤华看着汐夜,一边拿出绢帕。看到凤华的举动,汐夜笑了。
顺福楼地处闹市,繁华的街道显示了酆都居民的富庶。酆都街道由特制的地砖铺就,银两一半来自官府,一半来自民间。这里曾一度成为北冀的都城,又是国中最大城市,繁华景象可想而知。正是这里的富庶吸引来无数海外居民,经过几代人的努力,他们已经成为这个城市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赵精忠就是其中一人,他的祖先本是海外岛民,很早就来到酆都谋生,后来经营起一家小店。到了赵精忠父亲这一代,由于经营不善,被迫将店铺卖给汐夜。这一年,赵精忠四十五岁,汐夜刚满十六岁。赵精忠,人如其名,一心只想报效朝廷,怎奈屡考不中。当时,他正在邺都赴考,家中来信犹如晴天霹雳。他顾不得精忠报国,连夜返回酆都家中。当时父亲身染重病,母亲一心求死却也无任何办法。
汐夜虽还年幼,却也懂得人情世故,她将银两交给赵精忠,让他照顾两位老人。不久,赵老先生去世,只留下赵老夫人和茫然无措的赵精忠。
后来,汐夜得知赵家经历,她有意聘请赵精忠做兰花阁的管事,但是又担心赵精忠心高气傲不愿屈居人下,于是,汐夜让雏菊将消息透露给赵老夫人。老夫人得知此事非常高兴,她立即劝说儿子接受邀请。没过多久,赵精忠答应了,他主动找到汐夜,请求汐夜收留他做管事。如此,就有了兰花阁的忠伯。兰花阁的牌匾挂出去两个月后,赵精忠帮助汐夜在邺都的永安街找了一处地面,这样,兰花阁在邺都也挂起了牌匾。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兰花阁的名字由邺都和酆都传遍全国。邺都的兰花阁经常有皇族光顾,汐夜正准备拿到后宫首饰的订制权,赵精忠半个月前还在为此事奔走。
现在,汐夜一边吃着美味佳肴,一边想着如何将新制的首饰送进皇宫。
见汐夜出神地望着窗外,凤华倒了一杯茶。汐夜没有察觉,依旧随手夹着东西。
凤华抬眼看看汐夜,“又在盘算何事?”
“恩?”“没有!再过几日便是姥爷的寿辰,我正在烦恼此事!”汐夜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
“你也会为此事烦恼?”
“有何不可?”汐夜放下筷子。
凤华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怕是另有其事!”他抬眼看看汐夜。
汐夜将头转向一边。“说中了!”凤华心想。这几年和汐夜共处,每当汐夜想要逃避便会将头转向一边,虽然早已察觉但是他始终没有说出口。
“你做何事我不会阻止,只是。”凤华看着汐夜。
“只是?”
“何必说出来!”凤华转向窗外。
汐夜没有说话,抬手召唤凤华,“来!”
凤华走到汐夜身前。
“坐下!”
凤华坐在汐夜身旁,汐夜从随身的锦囊中取出一个盒子打开,从中拿出一只包金雕花红玉发簪。凤华看了看发簪,“这么快就做出来了!”汐夜取下紫玉发簪,将血玉发簪插在凤华头上,又从盒中取出一枚血玉指环轻轻戴入凤华手指。
凤华轻轻抓住汐夜的玉手,顺势将她带入怀中。
“戴上我的指环便要永世受我禁锢!”汐夜靠在凤华肩上。
“逃不掉的是你!”凤华抱起汐夜。
门外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凤华放开汐夜。小二来到门前敲了敲门,“主人,您吩咐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小荣正在楼下等您!”
“知道了!”
凤华和汐夜来到楼下,凤华看着小荣,“小荣,把东西送到后宅!”
“是!”
“我们走吧!”凤华转身对汐夜说。
凤华和汐夜离开顺福楼,漫步在酆都的大街上。距离放灯的濮河还有很远,汐夜想要逛逛繁华的街市。走在酆都的街道上,只见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太阳越来越高了,凤华为汐夜撑起花伞。汐夜看着凤华,两人微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