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男人冲进去到抓起女人的头发，不过分秒，之归甚至还保持着跌坐的姿势。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看见了女人的脸。
距离上一次相见过去了多久，之归已经记不清了。
虽然对方的脸型已经由可爱的苹果变得凹陷晦暗，但对方的五官，她记得明明白白。
“小琴？小琴！你是小琴！”之归猛地坐起，抓紧监牢的木头，指甲盖翻白。
“你瞎叫唤什么！再吵吵待会儿我就让你好好叫唤！”男人抬起棍棒威胁，落处却在聂小琴身上。
“没……”
“事……”
在之归呼喊聂小琴后，聂小琴的歇斯底里不见了，转而扬起明媚的笑，断断续续安慰着之归。
“不……”
“痛……”
伴随阵阵隐忍的闷哼声，之归泪如雨下。
她如何想象得出，那个昔日总是整洁出现，肉肉的脸蛋红扑扑的友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副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的模样？
“都怪我……都怪我……”
“要是我早些找到你，你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之归泣不成声。
殴打聂小琴的男人见此扔下了聂小琴，怒气冲冲的打开了之归所在的监牢门。
他像之前拉扯聂小琴一般抓住了之归的头发，拖拉着之归出了监牢。
“你喜欢吵是吧？那我就让你好好吵个够。”男人说着，使出浑身力气，用棍棒殴打着之归。
之归下意识抱住脑袋，蜷缩着，像只偷食被发现的狗。
身上的疼痛与内心的自责相抵消，多少让之归好受些许。
不知道打了多久，男人许是累了，扔下了棍棒，拖着之归的头发，又把她扔进了监牢。
之归吐出嘴里的腥甜，以极缓慢的速度爬向聂小琴所在的位置。
聂小琴红着眼，伸出了手。
“我终于……找……到……你了……”之归抓住聂小琴的手，安心地闭上了眼。
之归醒来的时候，是在夜里。
她第一时间望向隔壁的监牢。
在看见聂小琴的脸与自己相隔不远后，安心地长舒一口气。
幸好，不是梦！
之归如此想到。
身上的疼痛拉扯着她，让她无法入眠。
今夜的月亮并不如何明亮，甚至还有不少的阴云。
但之归的心情却达到了这段时间的顶峰。
遇上聂小琴，是她未曾预料到的。
这加强了她一定要逃出去的打算。
监牢的夜，十分安静，只有清浅的呼吸，以及微不可查的哭泣声。
五六天后，这种虚假的平静被打破，所有人像待宰的牲畜般被赶了出来。
一个带着黄铜面具，只露出眼部的男人踱步至众人面前，挨个查看。
不少人瑟缩着身子，尽量让自己变得不起眼。
但也有不少昂首挺胸，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之归与聂小琴并排站着，同样的狼狈，同样的看不清面貌。
男人查看过的大部分人都在原地，只有少数几个长相极其漂亮的，被带去了深处的房间。
当男人走到之归面前时，之归握着聂小琴的手加重了力道。
男人的手很凉，抬起之归脸时让之归打了个冷颤。
之归抬眼，与男人的目光相遇。
男人拥有一双异色瞳孔，左眼是普通的棕色，右眼则仿佛无底的黑洞。
“你从哪儿来！”男人开口，嘶哑粗糙，像是声带受过损伤一般。
“安临。”之归回答。
男人盯着之归看了许久，放开了她：“你可认识一位名叫伊可的人？”
之归心下一惊，无数的猜测涌出，却不敢表露。
“听说过。”
“只是听说？”男人声音无波无澜，之归摸不准他想做什么。
“对。”之归回答。
“可我怎么听说，伊可有一个形如鬼怪的姐姐？”男人再次逼近之归，他的面具贴在了之归脸上。
之归下意识后退，却在拉开距离后被男人一耳光扇倒在地。
“喜欢撒谎的家伙，可是要吃苦头的。”男人说完，转向一旁的手下，“把她带走！”
聂小琴比之归反应得快，飞扑到了之归身上：“要带就把我们一起带走！”
男人的两名手下看向男人。
“一起带走！”男人竟然没有反对。
之归却推开了聂小琴：“你好好在这等着，别闹。”
“不，我要陪着你！”聂小琴死死拉着之归。
“吵什么！老板说了一起带走，哪里有你们讨论的份！”男人的两名手下粗暴地拉起了之归和聂小琴。
“你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在被推搡着离开时，之归无奈地对聂小琴说道。
聂小琴没说什么，只紧紧抓住之归衣角。
两人走过监牢，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过道，来到一间极其普通的屋子。
屋子里只有三张椅子，十分空旷。
大开的门外，是一片荒芜。
男人不知从哪走了进来，正坐于最中间的凳子上。
“知道我带你过来做什么吗？”男人问。
之归摇头，没出声。
男人示意手下退下。
当所有的门都被关上，男人解开脸上的面具。
那是一张极其恐怖的脸。
上面遍布各类不同的痕迹，有撕咬的伤疤，也有划伤的痕迹，看着就令人心惊。
之归和聂小琴同时后退。
男人嗤笑，重又带上面具。
“我这张脸如何？”男人问。
“与我不分伯仲。”之归中肯回答。
“哈哈，你倒有自知之明。”男人开怀大笑，不知是因为之归的自我认知，还是在开心找到了同类。
“你带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的脸？”之归觉得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你猜不到？”男人站起身，向之归走近。
“我不知道。”之归隐隐有了猜测。
“既然这样，那我就告诉你好了。”男人在距离之归半尺的距离停了下来，“我需要伊可的脑子。”
之归瞪大了眼。
“你想到哪儿去了。”男人又笑了起来。
“我需要的是他脑子里的那些东西，比如算术，比如谋略。”男人举例道。
“伊可不会你说的那些。”之归坚定道。
“是吗？那你告诉我，她会什么呢？”男人一把抓住聂小琴的脖子，侧头问道。
“卑鄙无耻！”之归只恨自己能力不足，连近在咫尺的朋友都无法保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