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打过来透露说宋祁峥有意投资他新剧的消息让曹峰惊喜了好一阵。
他倒不是没有暗示过对方,但因为宋祁峥本来就不喜欢牵扯娱乐圈的事,他也没好意思拉下脸说自己钱不够想让他往里投点,毕竟这剧就是他和徐大胆儿两人一个小小的情怀,到底能不能赚钱他们自己都说不准。
两人定了个时间决定见面约上徐大胆儿在具体谈,最后得知这事是宋贺帮他说下来的后对罗清的偏心更重了几分,不过这偏心偏得再过,也让罗清僵硬的演技给惹恼了。
“卡!罗清你什么情况,之前对上你姨姥的时候表现得不挺好的吗?怎么现在突然就不行了!我要的是情感!伤心欲绝、肝肠寸断、毁天灭世的那种绝望的情感!不是‘干我屁事’的看戏脸!也不是‘我先打完这个架’的暴躁脸!更不是‘妈呀这啥情况’的惊恐脸!我知道你剑术好你闭着眼睛都能打趴下十几二十个,但你现在是睁着的!你睁着眼就得把感情给我流露出来!你这样跟瞎了眼的阿陶有什么区别?要不你们俩互换一下角色得了。”
看戏惨被重伤的无辜阿陶:?
罗清跳舞的戏过得很快,毕竟受过了专业人士何莺的亲手指导,两人一起把古典舞和剑术融合了个完美,在花台上、丝绒中、剑影间比划的每一下,既带着舞蹈的柔和缥缈,又满含凶杀之气,让人一下子看到的仿佛是柔媚无骨的绝色美人在月下持剑行凶的场景。
但紧接着的这幕回忆就问题连连了。
慕汝这辈子没受过什么大灾大难,使别人大灾大难的倒是不少。她无法去理解俪歌在面对待了十年的珉玉山庄被烧毁,众师兄姐下落不明,挚爱之师身殒其中的场面时的那种绝望的情绪。
她过去的家庭很普通,过去的生活也很普通,普通到她甚至很少有什么负面情绪,大多数时候处理问题的方式就是打一架,而托她亲妈的福,让她还养成了“就算打不过也要在气势上吓吓对方”这个特殊技能,以致于她后来和慕汝一样脸上少有什么透露情绪的表情,这个情况到大学期间她不得不为演戏需要表达情绪这一点才逐渐有所好转。
但像俪歌这样前期处于像小女生性格的角色,她还是无法完全很好的表现情感,若不是当初宋贺跟她讲这就是个花瓶角色,她一开始甚至不想接……
想到这她扭头狠狠地瞪了宋贺一眼。
莫名其妙被当出气筒的宋贺:?
“我来演示一下吧,待会儿罗清照着模仿一遍,剪辑的时候你们照着好的镜头来剪。”慕汝站出身来,她虽然本意也是想让罗清融入进剧情演出人物精髓来,但既然从未体验过何为绝望,想要真正体会到其中情感必然是很难的,在场这么多人总不能为她一个人一直这样拖下去。
曹导正好也想试试慕汝在不同性格角色下的演技,听了这话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忙做了个请的姿势。
慕汝一点也不客气的踏入绿幕,能看到的只有躺在地上的群演尸体。
老早她就已经了解过,熊熊大火下的珉玉山庄需要后期合成,所以此处不但得考验演员自身的演技,还得考验她的想象力。
但是——
是愤怒吗?自诩正义的名门正派逼上庄来,为一己私欲迫害满庄安乐。
是悲伤吗?往昔不复,亲朋死伤,家破人亡。
是后悔吗?悔在磨难之时独善其中,悔在到死都不曾诉明衷情。
慕汝脸上出现一丝迷茫。
就在众人以为她也演不好这个角色的时候,她提着剑在地上敲了两声,抬脚缓缓往前走去,踩着遍地尸身,每行一步,手中泛着银光的剑便要在空中挥舞几下,看弧度仿佛是在与人厮杀,剑剑斩头。
人群中有人低声道:“敲剑好像是温竹公子惯用的动作?”
俪歌学剑喜欢插着缝偷懒,温竹嘴上提醒次数多了,后来索性便用剑往地上敲两下,示意她集中精神认真练剑。
“妙啊,她这一敲正仿佛是代替温竹公子提醒自己要认真起来了,和后头的厮杀场景刚好接得上。”
“那面部表情呢?”
这话刚问出,慕汝脚下骤停,按剧情此时她应该已经清除干净了残留的江湖人士,走进了满是大火的山庄。
她的手猛地一颤,手中的剑应声落地,紧接着是整个人都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不消片刻,人已经瘫坐在地,无力到只能昂起一个头。
这一刻众人仿佛真的看到在一片火光之中,第一次持剑杀人的小姑娘,脸上从迷茫到恐惧,再到愤怒,最后是悲恨之后的又一次迷茫。
对生,亦或是死的迷茫。
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喊出某个人的名字,但最终也只是张了张嘴。因为她明白,不管她再喊上多少次,也不会再有人应她。
在场人无一不感觉到那股绝望的气息在逐渐蔓延至全场。
“手中的蛋糕掉到地上,人们会有一个下意识的想法去想要捡起来,当看到蛋糕落地的惨状后,‘不能吃’的信息才会传上大脑,终止人们去捡起来的想法。”何莺在罗清身侧,默默给她讲解分析,“慕汝第一次的迷茫,正是她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未反应过来、亦或是接受不了的表现,而后在敌人面前被迫的清醒,再到后面甚至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情绪,最终是在生死间选择的迷茫。
活着,可以报仇,死了,可以解脱。
她在让这场大火决定。”
可惜她的命运早被已死那人安排好了,壶花楼的老板娘赶来了这里,强行把人带了回去。
罗清忽然为俪歌感到可惜。
但她依旧无法明白到那种绝望。
而那边慕汝已经收势,原本被无助与绝望所笼罩的小姑娘瞬间变回淡漠自持的可靠大姐姐,这猝不及防的转换让不少人都露出了见鬼一般的表情。
看着罗清脸上那明显困惑的神色,慕汝眉头微皱。“还是不行?”
“还是不行。”
“那可就难办了。”
她正想着要不要稍用灵力搞点幻觉给她深刻体会一下,旁边的宋贺却突然面色沉重的挂了电话,欲言又止道:“罗清,你还记得你父母长什么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