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正剧的第一集顺利在周六上档。
因为当中本来就没什么有名望的演员,又只在网上播出,所以剧组并未做扩大宣传,甚至连预告都没有,只在v博上支会了一声,这也导致了第一集的观看总量相较起其他热门电视剧来看并不算可观。
何歆衣早早结束掉了一天的工作,一路上绕了好几条街才拿全提前定好的吃的,急得她差点闯红灯加速,不过好在最后还是提前赶上了,宋茵和莫天乔也没回来多久,刚把电视调到红尘第一集,就等着整点播放。
莫天乔小跑过来帮她接过东西放桌上摆好,宋茵也从冰箱里取出冰块丢被子里,然后拧开肥宅快乐水给三人都倒上。
等忙活完这些,时间也正正好到,宋茵急急忙忙点击了播放。
开场是熟悉的红尘惯用音乐。
长笛独奏,声音似凄似吟,众人还未听明白,又忽然转入焦灼之意,同时老乞丐雪地拾幼女、幼女长成小乞丐终日惶惶度日、老乞丐临终前将防身匕首交到小乞丐手上,以及小乞丐被人偷窥察觉女儿身的画面一一闪过,最后到她在破庙中与数十人缠斗,捅杀两人后趁夜后逃进深山中……
天亮时,空中飘起了鹅毛大雪,等到小乞丐半个身子都已经被埋进了雪中,拯救之人才姗姗来迟。
与她一样,第一眼看见容华君从雪中换换走来,心中第一个想到的都是绝逸出尘、仙君下凡,哪怕她下一秒挥挥手冬雪变春日,百花齐盛、林绿鸟鸣,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何歆衣三人咬了一口鸡翅,激动的等着下文。
然而他只是却只是淡淡可惜一句“不是男儿身”。
什么鬼?神仙也搞性别歧视?
几人还来不及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就见这位神仙一本正经的和雪里快被冻死的小乞丐谈起“选投胎下辈子享乐还是这辈子打杂”的话题,而小乞丐出人意料又意料之中的选择了后者。
这辈子甘苦至此,年幼时被弃,在战乱中随众做乞,遭人追打,受人欺压,就算是做个乞丐也属于最下层,而老乞丐的死与原本还算得上亲朋的乞丐们在发现她女儿身后的脔妓想法,也算是她所遭受的一大惨故。而下辈子荣华这一含义,就像是白送给你一笔巨款,要求是你离开现在的一切重新开始,但凡是没什么留恋的人大概都会选择答应。
不过她选另一条路也属实有理,且先不说下辈子这事儿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也正如她所说,饮了孟婆汤过了独木桥,谁还记得自己原本是谁,这辈子受苦难的人死在这儿,再一世享福的却是另一个人了。
罗清身型不高,长得也嫩,近期被慕汝滋养得愈发好的皮肤更使得她年轻了不少,只需把妆容稍做修饰,演起这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来就毫不突兀,极容易给人代入怜惜的情绪。特别是瞧着连对上救命恩人都处处警惕带刺儿的小乞丐,他们心中更是心疼不已。
但等容华君展眉笑出,动作温柔的替她拭去眼下沾上的一粒血渍,道出那句“世事残酷,我处即安”时,这种怜惜之情又纷纷化成柠檬酸,纷纷在幻想里呐喊:我可以!我可以!我甚至能做您的洗脚婢!
镜头最后拉近在小乞丐盯着的包裹上,给了里头躺着的十分逼真的猫后脑勺一个特写,又随着容华君伸手将绒皮盖回的动作缓缓拉成远景,直到只隐约瞧得清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后,屏幕中间才闪出“红尘”二字。
第一集,正式开始。
……
北方的人在那冰天雪地里战得不可开交,南边几个国家反倒是安乐富足,一点没有掺和其中的意思,大街上人群攒动,两旁房屋皆做了商铺,街边还堆挤着小摊小贩,人人招呼喝彩、吃喝不断、玩乐不穷,与北边完全成两个世界。
蕴儿头一次见这么大世面,到了泉城就不肯再走了,兴奋的嚷嚷道:“早知道当初就跟着小东哥往南方来了,他跟我说南方老太平了,赚钱也容易,就算是继续当乞丐也能讨上大钱买房,走前还让我等着他,说他赚够了钱就回去接我……一开始我还不信,结果现在一瞧!大街上一个竞争对手都没有,可不能讨着大钱嘛。”小东哥比她大上几岁,两人算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他也是唯一晓得她是女儿身还帮着伪装的,那回谣咸兵变,有人叛国半夜给敌军开了城门,小东哥拉着她想从山路逃南边儿去,可惜老乞丐年老多病,走不快路,自己带着他藏在民户的地窖里才躲过一劫,不然她或许就已经同他一块儿走了。
“你就这点出息?”容华君递给旁边路过的糖葫芦贩一枚小钱,顺手从稻草架子上抽走一根糖葫芦。“就不能有点宏图伟志?”
“卖身契都签给你了,还能有什么宏图伟志?再说当乞丐怎么了,我想咋地就咋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总好过待在你身边这个小范围圈里,赶路就没停过,还乱七八糟的规矩多。你这个人话也少,闷得没趣,整日就知道守着你那白猫儿,都走这么长截路了,也没见它有过动静,要我说,治不好就治不好了,早点让人家入土为安少遭点罪受才是正经的。”
他笑笑不说话,把糖葫芦塞她手里头。
蕴儿双眼一亮,脸色立即变得献媚道:“刚才的都当我没说,中午我们吃啥。”
“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吃完我们去看房。”
“嗯?不去梨水城了?”
“不是你想留这儿吗?”
“啊!您是菩萨转世吗?!我平生从未见过您这样善良体贴模样还这般好看的人,想必您怀里头的猫儿就是座下童子的化身吧,是之前普度众生过度所以折损了仙气所以才歇下养精蓄锐吗?”
“……先停嘴。”
“啊不好意思,职业习惯。”
容华君想买下的楼贴着湖畔,一半沿岸建在湖面上,共三层,面积不小,原身据说还是座当地挺有名的酒楼,只是老板娘意外身亡,其丈夫不想触景生情,所以准备卖了游历到别处去。这样一栋楼,若不是着了人命,开价必然是低不得的。
“虽说人死在了里头,但这年头哪家屋子都总该死过几个生老病死的人,老板娘生前为人豪爽善良,颇遭咱们这儿档子的男男女女喜爱,死后必然也是早早投胎去了,不会愿意去干鬼吓人那档子缺德事。”说价的婆子倒没有欺负二人是个外乡人的心思,把情况一五一十交待得清清楚楚,开的价格也没夸张到何种程度,容华君欣然点了点头,抬头却瞧见一个彩衣裳妆容精致的女人站在窗口,双眼定定的瞧着一个方向。
他顺着视线看去,不远处站着一名男子,萎靡的模样看起来十分颓废。
说价婆子也发现了那人,解答道:“那位就是老板娘的丈夫。”
“看起来像是个痛失所爱的情种。”如果能忽略掉女人眼中的怨怼的话……容华君默默在心中添上一句,然后把一袋子钱放到她手上,“我兄妹二人由北处来,那头票子不通,故而全换成了银锭子,还辛苦您清点清点,少我的补上,多的便作了您的说费。”
婆子立即喜笑颜开的去找房屋主人点钱去了。
她一走,原本被吩咐在外人面前要装乖的蕴儿顿时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一会儿探身去玩湖里的水,一会儿又蹦跳着要试试这湖上的栈桥结不结实。“这楼占的位置可真好!正通四面八方、背靠青山绿水,装修也是,不俗气不妖艳,素雅又豪迈,文人剑客皆能聚于此。”
容华君跟在她后头往湖中庭走去,“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你倒是学得挺快。”
“那不是,整天听你念念叨叨的,再怎么笨也该会一点。”蕴儿突然咦了一声,仰头看了眼天,又扯着他衣袖指向对岸的人,“快看!那儿有个贼矫情的男人,大晴天的还打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