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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3-1 到底意难平

本来打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呢,却不想3月份东日本发生了九级的大地震。

那天我正在宿舍刚进自己房间的玄关,忽然地面就像软了似的,似波浪摇晃起来。虽然在日本也经历过几次地震,不过都是四五级晃地轻微,从来不像这次似乎越来越厉害了,我靠着墙站了一会,过了十几秒也不见停,我急忙转身拉开房门,却发现楼道里空无一人,也许大家都比较相信日本这抗震的楼层建造吧,一开始还没有什么人往外跑。我又摇摇晃晃地赶紧跑向阳台,想要看看外面行人的反应。路过书架的时候,书架上的书和一些小瓶子已经有些摇晃地要倒下来了,我冲到阳台,看见外面有位路人奶奶拎着超市的袋子,正扶着路边的树,也在静静等着。

我有些拿不定主意,这已经震了二十多秒了。我跌坐在床边上,看着面前书桌和旁边书架晃得厉害,书架更是整个都要倒下来的样子。我想着还是必须要赶紧出去了,似乎这一次地震好像不太一样。这时候起身站都已经有些站不稳了,也多没想,书桌里赶紧拿了护照和钱包就准备出门了。往前路过魏新成的房间,我想也没想立刻敲他的房门,也不知道他在不在里面,或者有没有出来。敲了一会也没人应,我正准备继续往楼外走,地震停了。我看了眼手表,震了有一分多钟。

竟然有一分多钟!这次地震看来是很厉害了。房间和楼道里开始震了十几秒的时候就开启了断电保护,还好是下午时刻,不然就黑黢黢地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想了想也还是继续往外走了,想着大家还是要集合起来才能交换信息,知道发生了什么。走到一楼的大厅,发现已经有很多人围坐在那里了,见我过来,簌簌姐忙站起来过来抓紧我的手,问我有没有伤着。我茫然地摇了摇头,看了看大家,看了看手上抓着的证件,这一起避难的场景,我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宿舍的负责人很快就与我们分享了现有的信息,一开始只知道是仙台发生了地震,全东京大概是六级震感,目前已经是全城进入断电保护了。因为作为地震国,为了防震,房子多是木结构,最怕的就是火,于是断电主要也是为了防止火灾的发生。电车也都停了。我听到不禁有些感叹,东京这座据说地底下都被挖空了全是地铁电车路线的城市,竟然所有路线都停了。这是怎样的一番场景啊。车站对面的庆应日吉校区也开了暂时避难所,方便附近居民学生不时之需。他建议我们学生现在出门去便利店买一些必备用品,因为这次地震比较大,余震肯定很多,估计也不会小,所以要做好情况急转直下的准备。

电没了,手机信号忽然就变得很差。我赶紧与国内的家人发了信息,让他们若看到新闻不用担心,之后就怎么也拨不出去了。和同学们一起去了附近的便利店,也是一副灾难电影里才有的场面,商铺都停电了,自动收银也没办法工作,营业员都是拿着计算器一个一个帮着排成长龙的顾客结算。旁边的甜点店老板娘也把今日做好的甜点和面包都放在店门口,定上极低的价格几乎就是送给大家了。电车停了,所以在忙碌的西装笔挺的人们都在沿着马路边默默地极有秩序地往各自的目的地奔波着,有的学生模样的便在路边休息和小声商量。

排除了火灾危险,电终于在停了九个多小时后之后来了。那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我们一起聚在公共休息室看电视上的新闻,这才知道仙台灾情的严重,大海啸,8.9级地震。之后几天我几乎就泡在了电视前面守着新闻的更新,东京时不时能感受到三两次大的余震。

新成那天竟然是在屋里睡觉什么都没感受到,后来和我一起看新闻的时候天天都惊叹说还好他的书柜放的远,倒下来也砸不到他。我差点就把手边的杂志丢过去扔了他,这么大的事情这厮竟然睡过去了,还好是没出什么事。我就为了这人,为了要喊他一起出来,还耽误了我好多秒宝贵的逃跑时间呢。想到这儿,见到他还嬉皮笑脸地说我担心他,我就气不打一出来,手边有什么都想扔过去。我林慕对朋友义气的很,怎么到你这儿就被曲解成这番模样。

后来的事情,核电站的泄漏,各大火山的活跃,新闻媒体上便全世界都是知道了的。我妈让我赶紧回国,春季学期不能上了。我纠结了几天也还是听从了父母的意见。东京的机场全部停摆了,还必须只能从关西的机场走,才能尽快飞回去。

“什么?你要回国了?”新成刚准备去洗衣服,拎着大大的洗衣娄,瞪大了眼睛,语调都高了不少。

“哈,怎么都没有语助词了?感觉有点不像你了。”我调侃他两句。

“真的不上课了嘛?就因为这次地震嘛?”他也没接茬,放下衣服,往我这边走了两步。

“嗯。。毕竟家里人担心这个地震引起的一系列的问题。”我见他认真,便也严肃起来,告诉他父母担心很多事情。

“就,不再想想吗?”一手撑着墙,他恳切地看着我,另外一只手不知所措地在弄裤子口袋上的边角。

他的目光太炙热了。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哎,我也没有那么傻。

我低下头,有些躲避他的眼神。“嗯。。我也觉得,这样可能比较好。”

“你什么时候走?”

“嗯。。我定了后天一大早大阪飞回去的机票。”

“后天就走了?!”

不用抬头我都知道他已经急匆匆地走到我面前了。我抬起头,拍拍他的肩膀,“对啊,看来那吉他没法儿跟你学了。我也带不回去,那你好好练吧,弹来弹去都是那几首歌,能不能多一点曲目可以点歌~~”我希望他开心一些。

“林慕,”他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哎呀,以后我去伦敦找你嘛~或者你来美国的时候记得喊我玩啊~~”这小子,中学就混迹伦敦,大学上了LSE便总在面前说英国哪儿好哪儿好,忽悠我在美国不好玩什么的。

“。。。哎,林慕,”他见我满嘴跑火车的样子有些无奈。

“诶,你不是要去洗衣服嘛,快去快去。我也要赶紧收拾行李了,还要和学校老师说一下呢。”我推着他往回去拿他自己的洗衣娄去,自己也赶紧往房间那头跑过去。后天一大早的飞机,我明晚就要先过去。也就一天多的时间了,事情多得很。

打开房门,忙不迭地就钻进房间去了。我不是不知道,他一直在走廊那头站定了看着我。哎,1月份从京都回来和他说虽然喜欢,但算得上又被拒绝了的时候,他那表情从失望苦恼到笑出了满脸褶子,我也不是没看见。不过我也早和他说明,其实大家朋友做的最舒服,还是就这样比较好。他也点点头表示赞同呢,那我就当他没有别的心思了。

现在想来,还好每次表白和悲剧的时候我都见不着梁丘,离开了网络通讯,好像这事儿就真的没发生过一样。只要我自己不去想,便就不会伤心什么的。事关梁丘的伤口就像在水底一样,只要不起波澜不刻意寻找,便不会影响我。

而新成,我想,也许我现在回国也是好事。这样,他应该也会更快地开心起来吧。他这么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儿,还是那种整天莫名其妙地狂自信比较适合他。

可是后来回国和之韵聊天的时候,她跟我埋怨道,“你怎么忽然回国后就不再过来了!我还以为你是回去放假有事情什么的,而且你休学之后,那个魏新成也休学回去了,一下子少了你们俩天天在我旁边斗嘴吃饭,我都有些不习惯了。”

这,魏新成这家伙。

果然任性的很。

不过当然了,也许也不是因为我,也许也是他家里人担心呢。虽然想着他对他父母的吐槽说从不管他,就觉得肯定是他自己一时兴起拿的主意。

哎,不过也无所谓了。

大概之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的。希望他还是那么盲目自信哈哈哈。

回来继续我的大学生涯之后,我发现整个学校在我眼里似乎都不一样了。以前会觉得这学校有些让人拘谨,有些压抑,现在觉得正是安安静静地世外桃源适合搞学术。这学期回来和东亚系的几位教授交流了一下,觉得东亚的话题里面,以佛教研究为载体去探讨当时的文化和历史背景这方向还是可以的,不过可以再去找一个更细的课题。当然这也不急,更细的课题往往到了大三大四或者是再之后才可能会定下来。现在先把一些必修课程都修好学一学。

费城的天气和南京有些相似,不过在春秋的雨水更多了些,一场秋雨一场寒啊。大清早地走出宿舍,看见满地植物上凝结地霜花,不禁裹紧了外套。只是想出来吃个早饭再回来,没想到随手拿的外套还是太薄了。

“林慕!”

嗯?男生的声音?谁喊我?

这一嗓子把我吓地一哆嗦。在女校呆久了,总是习惯了只有女生的环境。虽然有时候班上有别校来的男生,但这大清早的,学校里哪儿来的男生?

我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往路边看过去,回到了学校,那自然和望舒又是七点半早餐小分队了,每天约好了要互相帮着守好作息时间。路边有个男生,上身穿着紧身的皮衣机车夹克,下面倒是松松垮垮的裤子,这谁啊?

“林慕!果然等到你了!”

魏,魏新成?

一个没留神,冷风又往身体里钻。我一个激灵,赶紧裹紧衣服。

“魏新成?”身后的宿舍楼里惊起几只小雀儿。

“怎么啦,看到本帅哥我,是不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魏新成一副计谋得逞得意洋洋的样子,想一只趾高气昂马上要打鸣的公鸡,大摇大摆地朝我走过来。

可能起得有点早,我的大脑还没有开始营业,有些转不过来。什么情况?我的居家裤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还好洗了把脸才出来。。。。。

“我们已经放假啦,那我还没来美国玩过,当然要找你这个熟人带路啊。”一蹦一跳,这个人已经跳到我面前了。

我的眉毛还是拧在一起,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忽然有种在日吉宿舍里的即视感。可是我现在,身后是Pem East,正面对着等会要下去的Erdman,路边是学校的猫头鹰石像,这是在BMC啊。这人,不是不在台湾就在英国吗?

“喂,是我啊!不会不记得了吧,那也太伤心了吧!”他走近过来,有探究意味地看了看我。

“天呐,你怎么会在这儿?”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啊啊。

“我说了呀,来美国玩嘛,你们应该也快放冬假了吧,之后想请你带路一起嘛。”他这一副胸有成竹信誓旦旦地样子,真的是,看着就欠揍。

“冬假我早就有安排了,同学约我去加州。”我的脚脖子有点冷。哎,居家裤也是个萝卜裤,雪地靴和裤腿之间真的是好冷啊。。。

“你们要去加州啊。正好,我也没去过!早就听说美国加州有多迷人了,哎,我们伦敦也是阴冷地不行,正好去那里晒晒太阳。”说罢竟然还凑了上来。

“哎,魏新成。你来之前怎么不和我说一声。”脚冷了,身上就更觉得冷了。我也不想管他了,径直地准备过街去Erdman。

“我查过了你们还没放假才来的嘛,先告诉你的话,那就没有惊喜啦!”

惊喜。。

除了惊,大概什么都没有。

“不过我先和你说一声,我们快要final了,论文考试都很多,没时间管你哦。”我停下来严重警告他一句。马上的确要放假是不假,那放假前就全都是考试啊!这学期几门课都是十几页的期末论文,还好是大二,大三大四就更惨了。这个人,真的是挑了个好时间。

“了解了解。我就先来和你说一声,我和我朋友准备这两个星期先去纽约顺便往上再去加拿大那儿玩一圈。等你放假了来接你,那你什么时候去加州?”

这个人,什么时候脑筋这么清楚了。

“还没定呢。”我刚才也只是想吓跑他,其实小梳子和我说去加州玩,我也还没决定呢。毕竟加州,还有位让人心里想着就一个疙瘩的梁丘呢。

“那你们先定!订好了和我说,我skype给你留言我在美国的电话了,你随时skype我也可以!”他看我没好气,赶紧跑远了。我看到路边停了辆车,车里可能他朋友坐着等他呢。

“嗯嗯,知道了。”

哎。这个麻烦,可能逃不掉了。得和望舒赶紧碰头讨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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