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我说秋旻,你这不光是反应大,这劲儿也大,瞧瞧,都给小爷打肿了。”拓跋荒月指着自己有些红肿的左半边脸,正是从小随北冥武者学习的玄冰落的杰作。
玄冰落笑着看了看他那一副委委屈屈的可怜样,说道:“抱歉,本能反应。”
“你可真是个狠人。”拓跋无端挨了打,满脸都是委屈,但他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只是揉了揉脸,便转移了话题,笑道,“你今儿个可算是出了风头了,平日里最爱在旁人面前装糊涂,今天也只好真情流露了吧。”
“你可别挖苦我了,我哪里有装过糊涂,今日……也不知陛下怎会偏偏抓住我不放了。”
“谁叫你答得精彩呢。”
“按理说,这南宫翎答得更好,比我更有远见些,我虽然说了许多,到底是牵强胡诌罢了,陛下难不成觉得这胡诌有理吗?”
“你也别谦虚了,那个南宫翎答得好,你答得也好,不过陛下有意疏远南溟,自是要显出对你北冥小辈的看重。”四下无人,拓跋荒月这才压低声音说。
“这也不过是你瞎想想罢了。话说你为何会和陛下在一块儿?”玄冰落发现拓跋荒月倒也不像表面上那么憨直,不免疑惑了起来。
“嗨,你忘了,我母亲可是陛下的亲姐姐,我还叫上陛下一声舅舅呢。今儿个出门遇见陛下,便拉着我叙叙旧。”
玄冰落回想一番,这才想起还有这层关系:当年天下还四分五裂,陛下还只是中裕国太子时,为了拉拢西荒的君主,当时的中裕国鸿文帝,也就是当今圣上的父皇,将长女佳容公主和亲到了西荒。传言公主与西荒王感情不和,又加上西荒王滥情,早前就有了侧室所出的长子东阳,婚后又是纳妾许多。公主自然心中苦闷,这才生下拓跋荒月没几天就郁郁而终,当年也不过双十年华,真当是红颜薄命。而当今圣上与佳容公主一母所出,感情深厚,故而一统天下后对西荒王十分刻薄,想来西荒王在如此情况下还不派一高手随行,自然是明白皇帝不会伤害自己的亲外甥。
想到这一点,玄冰落才明白为何这一年来拓跋荒月为何如此有恃无恐,想来皇帝与他姐姐感情好是真的。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看来脑子再够用,也顶不过命好,看来你有这性子,也不是没原因的。”玄冰落暗暗叹口气,却不多说,毕竟拓跋荒月母亲已经去世,再提起难免会伤心,便打趣着他岔开了话题。“对了,你可遇见琴屑?”
“并未,怎么了?”
“没有吗?想来是没找着你,或许是回紫木宫了。”
两人一路闲聊着回了紫木宫,拓跋荒月自是回了自己院子。一路上没见着琴屑,回来也没见他,玄冰落心中思索着,匆匆进了自己的寒梅馆,一进门就瞧见杜若迎上来,一边替他解了披风,一边说道,“妘将军来了,在里头等着呢。”“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玄冰落挥挥手,杜若捧着披风欠身离开,他也急匆匆走过去,掀开木珠穿成的帘子,妘无伤果然坐在那里,旁边并无别人。
“舅舅今日怎会来了?”玄冰落有些焦急地问道,妘无伤每月十五会来紫木宫送一次药,从不多来,怕引人猜忌。而今才到月初便没通知就来找他,必定是有大事。
“今日来是有两件事要告知,一是北边有异动,想来是霜族又不安分。”妘无伤倒还是一副面瘫脸,没什么情绪,但正是这样倒叫玄冰落心中更忐忑了。霜族居于北冥以北,由于气候原因,屡屡骚扰北冥边境,烧杀抢掠。
“父王应该已经采取措施了,想来不会出大问题吧?”
“是,不会,我担心的是第二件。公主不见了。”
玄冰落心里咯噔一下,问道:“你说什么?”
“世子别急,听我说完。公主前些日子同王上还有大公子吵了一架,王上就关了公主几日禁闭。这几日战事发了,王上和大公子忙得焦头烂额,公主就乘机跑了。前几天战事停了,才发现,给你来了信。”
“不是被抓走就好,给我写信,雪儿南下了?”玄冰落眉头紧缩,随手拿起桌上一杯茶。
“事实上,公主留了信,说她来找你了。”
“噗……什么?”玄冰落险些将一口茶喷了出来,一脸不可思议,“找我来了?”
“来信上是这么说的。”
“父王没派人找她?”
“派了,没追上。”
“那怎么办,这一路上想来十分危险,公主随行可带了随从?”
“信里说带了霜流。”
“那还好些,但还是叫人放不下心来。”
“没关系,公主今日给你来了信,说她已经到了平城,还有三日就能到帝都了。我收到信后便派人去接应了。”玄冰落与北冥的信件来往都经由妘无伤之手,他虽觉得有一丝介意,但这样至少更容易躲开鸿武帝的耳目。
“这样快?”玄冰落无奈的笑了笑,“算了,既然来了,就先让她来帝都,舅舅且去通知父王,再派人接雪儿回去。”
“是,我这就回去写信。”
“等等,”玄冰落犹豫了一下,“还是我亲自写吧。”
妘无伤点点头,便要告辞了,临走前嘱咐道:“世子记得按时吃药。”玄冰落应下,起身送他出了紫木宫。
“琴屑可回来过?”妘无伤一走,玄冰落便问杜若。
“并未回来,方才奴婢还在想琴屑怎未跟着世子,世子派他做事去了?”
玄冰落皱了皱眉,琴屑和其他几位世子的书童一样,乃是陛下派来的眼线,平日里倒也不会露出马脚,只是偶尔回去向陛下汇报,今日陛下和拓跋都出现在书馆,他还能去哪呢?
心想着,却忽然听得一个小宫女的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