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凌,你瘦了。”丁宁的问候总是这样,带着让人温暖的语气。从前不知道多少次,我都被这样的问候弄得六神无主,但是今天不一样了,我从来没有这么镇定。
“丁宁,我什么都知道了。”我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这么多天过去了,他情绪也应该恢复得也差不多了吧。
“知道……什么。”丁宁大概还不知道,欧洋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知道宛若的……计划。”我本来想说“阴谋”的,但想想丁宁,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对夏宛若还有情,又吞了回去。
我总觉得,丁宁是知道一切的。这段时间也想了很多,回忆起和丁宁认识之后的点点滴滴,当初不怎么明白的事情现在似乎都能够想通了。丁宁曾经一个人的独自坐在酒吧里喝酒;初次和丁宁吃饭时,他那种忧郁的眼神;他还时常把我当做夏宛若。
“你都知道了?”丁宁并没有太惊讶,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可能没想到一直很孩子气的我现在能够这么沉稳地坐在他的面前:“那……你恨我吗?”
我从嘴里哼出一口气,顺带着嘴角勉强的笑意。不用再多问了,丁宁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夏宛若的阴谋,但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往她的陷阱里跳。这样的他,让我更加不确定起来,他对我的态度,还有感情。突然间,心里紧张得心跳加快,害怕听见丁宁的答案,但是仍然要控制住,我不停地告诉自己,给自己暗示,一定要控制,哪怕就这一次。
我陈恳地看着丁宁,就像面对一个朋友,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会怎么理解,不恨他?其实我的本意是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对他是什么样的情绪,总之很复杂,复杂到没法表达。
“我记得,去年圣诞,她说……我们应该一起过的。”我问得小声,不知道丁宁听清了没有。脑子里飞快地回忆着和丁宁的所有过往,心里的问号,在今天要全部解开。
我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心情,做好接受一切答案的准备。
“对,她说那天有事要出门,问我有没有人一起过圣诞。”看来丁宁都记得,“我就说和你一起,约好的。”
心里说不清是吃醋还是气愤,我迅速抓起面前的咖啡,放到嘴边喝下一大口。皱了皱眉头,很苦。
约好的,他真会安慰人,为了让夏宛若毫无牵挂,就拿我当挡箭牌。
“还有,”丁宁接着说,看来不用我一一拷问,他也准备跟我摊开来说了:“那天去酒店,遇见他们并不是偶然。是我无意中听见了她的电话,所以……是故意带你去的。”
我的眼眶已经湿了,抬头,深呼吸,就能忍住眼泪。
“又是在利用我?”我略带怒气的看着丁宁,眼前这个我爱的男人,心里全然只有另一个女人的感受,而且那个女人还在别人的怀里:“你以为把我搂在怀里,让她看见,就能让夏宛若回心转意吗?”
“她第一次把你带回来,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丁宁平静地回忆着:“直到她开始爽约,制造我们单独相处的机会,我才开始怀疑。”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略微提高了嗓门:“为什么这么对我。你们这么对我不公平!”
眼泪已经在打转了,我抑制不住心中的不平静。如果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一切,说不定就会在感情未深之时和丁宁保持距离,顶多是对他有点好感,但不会依赖他,更不会爱上他,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所有的一切。
“因为……”丁宁突然紧了紧眉头,我能看清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说话的语气也颤抖了起来。
我们对视,我睁了睁眼睛,流露出期待的目光,等待着他的答案。
“因为你是那么干净纯洁,我怎么忍心把这样处心积虑的计谋告诉你。”丁宁看我的眼神变得温和起来,“我总觉得,多你这么个小妹妹也不错,有种想要保护你的冲动。”
“骗来的妹妹?”我还是不解。
丁宁摇了摇头,眼神一刻也没从我脸上移开,深黑色的眸子里有出现了久违的怜惜,他伸出手抚摸着我微红的脸颊:“只是,我没想到,日子久了,会对你有感觉。”
眼泪,一瞬间崩溃,就在丁宁话音刚落的时候。眼泪汇满我的眼眶,直接滴在他是手上,流进了他的袖口里,就好像能流进他的心里一样。
“莫凌,”丁宁的眼波里似乎也闪着微小的细细的光,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轻声说着:“你让人不心动都难……”
“丁宁,你看仔细了。”我满脸的泪痕,“我是莫凌,不是夏宛若。”
虽然丁宁嘴里唤着我的名字,可我还是怀疑他是把我当成了夏宛若的影子,我恐怕是没办法摆脱她了,她对我的影响是深刻的,我的穿衣打扮、举手投足间,都是夏宛若——丁宁结发妻子的样子。
“莫凌,你不是宛若的影子,”丁宁轻轻摇了摇头,“就算你们的外表多相像,你和她还是完全不同的。她让人看不懂,你却清澈得一点杂质都没有,实际上,你们完全不一样,只有不了解你们的人,才会觉得相像。”
“真的?”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宛若就像一杯咖啡,醇香但多喝无益;你嘛,”丁宁满是宠爱地笑着看进我的眼里:“就像鲜果汁,味道直接营养丰富。”
我的嘴角被无意识地牵动着笑了笑,但眼泪还是不停,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一开始,我无意欺骗你。最后,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也分不清,总之,一切都没法控制。”
还有什么可说的,还有什么可问的呢?我就是这么一个女人,一个容易对感情妥协的女人。所有的理智都见鬼去吧,丁宁,他说什么我都没办法不相信,哪怕有一丝怀疑,也支撑不了多少时间。
什么都忘记了,原则也好,欺骗也罢。虽然他没有说爱我,但起码我已经知道了,一切都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还是有回报的,哪怕只有一点点。
那又怎样,反正一直以来,我也没有什么过分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