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凌，小心啊！”
身后传来关唯的喊叫声，穿过雨水，刺激着我的耳膜。只感觉身后被人用力推了一把，我一个趔趄倒在路边。
突然感觉时间定格在了这一刻，我背对了马路坐在路边，看着周围的人都往身后聚集。很嘈杂的样子，但为什么我只听见雨声，一滴一滴落进心里，附和着心跳声。
僵在原地，脖子像是被固定住了一样，我不敢回头。方才都发生了什么，我仿佛瞬间没了知觉，为什么大家都在看我，感觉像被遗弃了一般。我感觉全身随着呼吸一张一合，然后慢慢颤抖了起来。
关唯呢？刚才还听见他的声音，他人呢。这个时候，平日里的他一定会走到我身边，把我扶起来，然后……他在哪里？
我开始紧张起来，渐渐听见了周围的声音。
“是急救中心吗？快来！”
感觉很冷很冷，我隐隐抽搐了起来，僵硬地扭过头。马路的一边聚集了一大群人，挡住了我。
“姑娘，姑娘，你还好吧？”身边一个大娘俯下身看着我。
我使劲儿站了起来，还没走一步腿就软了下去，又跌坐在路边。人总是没有面对现实的勇气，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我没办法相信躺在人群中间的是关唯。
“姑娘？！”身边好心的大娘赶紧扶着我。
聚在面前的人这会儿仿佛也很明白，朝着我的方向让出了一个缺口——关唯，他就这样躺在地上，冰冷的地上。
我只感觉一阵晕眩，嗓子像是卡住了什么，想说说不出口，腿上没有什么力气，只好跪着朝关唯的方向爬过去。
看见他躺在面前，我在突然反应过来方才发生的一切，抽泣着拉着关唯的手，然后豆大的泪珠落在他的脸上。
“关唯，你怎么了……怎么了？”我不敢动他，俯下身子贴在他的脸旁：“不是说好等我的吗，到底怎么了！”
可是一切都晚了，现实就像是自由落体，从最高点径直跌倒了谷底。我甚至无法想象不久前那个他还站在机场门口，朝我笑着，说等我出来。
我脑袋里迅速略过很多画面，那个一直守在我身边的关唯，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仿佛眼前的都是一场噩梦。
可是现在关唯紧闭着双眼，倒在雨中，地上的积水里渗着血，一滴一滴的雨水让他就像一个跌落人间的天使。即使这样，关唯还是跟平常一样好看，即使被雨水淋湿，那张沾满雨水的脸也依旧帅气着，就像在雨中睡着了一样。
我感觉到关唯被我拉着的手突然微微抖动了一下，于是什么都顾不上了，一把将他抱进胸口，“关唯，你看看我，看看我吧！”
周围很闹，很多声音交织在一起，但我却什么都听不清，只有雨声。
“莫凌……”
关唯微微张开眼睛，睫毛上粘着细细的雨水，努力从颤抖的唇间挤出了我的名字，很微弱，但却穿过雨声直达我的心里。
“关唯，你没事吗？太好了！”
我从来没有感觉一个人睁开眼睛这样一个小小的表情能有这么美好：“你撑住关唯，医生就来了！”我想起来方才有好心人已经叫了救护车。
“莫凌……凌……”关唯的声音变得微弱起来。
我赶紧将耳朵贴近他的嘴边：“你说，我听着呢。”说着，眼泪就哗哗地流了下来，总觉得这一幕很不真实，电视剧上才会出现的情节，我正在亲身经历着。
我瘫坐在地上，抱着关唯，紧紧握着他的手，能感觉到他的气力变得越来越弱。我很害怕，连呼吸都在颤抖。
“口……口袋……”
关唯缓缓眨了下眼睛，朝上衣的方向看了看。我将手伸进他的上衣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一张被淋湿的纸，已经被雨水浸得粘在了一起。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张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右下角写了一行小字，虽然有些模糊，但依稀能看清——第一个看见的人，会一生幸福。
雨更大了，融进我眼泪里。什么都很美好，原本都会很美好的，突然间变得看不见未来，什么都模糊成了一片。
关唯用力抬起手，轻轻颤抖的拂过我了脸，双唇微微张开。我知道他有话要说，赶紧俯身下去。
“莫凌，一切……都……都会好起来……”
“关唯！关唯！”
关唯说完手一沉，没了反应。我放声大哭起来，不远处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
我流着泪无助地看向天空——一架飞机从眼前掠过，向东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