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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玄康四年,金国终于决定大举进攻燕国。

燕国虽说这两年经济增长很快,但是年年向金国大量进贡税银,又被金国以各种名目勒索逼榨钱财,实则是入不敷出。虽然玄康帝早就知道金王的野心,做好了随时迎战的准备,可是毕竟国小人少,财力也不足,与强大富足的金国相差甚远。于是赶紧派出使者向周国求救。

周国与燕国两国大小、实力均相当,成败荣辱也是紧密相联。如果说燕国被吞灭,下一个被吞灭的就会是周国。所以当周王得知金国要宣战燕国之后,就立刻派了十万大军,前去支援燕国。

金国国王,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野心极大,占有欲极强。弑杀手足,获得君主之位还不满足,一心想要灭掉两国,然后独自统霸天下!养精储鋭四年年之后,终于决定先从燕国入手。

都说金国国主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确实也不为过。一般下了战书之后,要等到对方的接战书或者是降书才可以开战,可是金国国主在下战书的当天晚上,就派了八十万大军偷袭燕国的边城。玄康虽有防范,却没想到身为一国之君竟然如此卑劣?连这等卑劣下流的手段也做得出来?终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着被吃掉两个城池。直到周国大军赶到,才停缓了局势。

伤亡损失惨重,玄康帝立即派人到全国各省、各市、各镇招兵买马,每家每户必须出壮丁一名,没有壮丁的用成年已婚女人代替,男丁不足的在多余的人家抽调,男子专门负责打仗,女子负责护理救助伤员,食物供应等各种内务。

玄康帝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只要战争一开始,就注定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结局。为了祖宗的百年来的基业,为了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不成为亡国奴,只有倾尽全力,拼死一战。虽然燕国大半的劳动力都被征从军,全国陷入半瘫痪状态,但是一旦赢得胜利,所以的损失都会补偿回来,还会赢得子孙后代的长久的平安。幸好,燕国的老百姓也都认同这一点,对于这场战争,大部分都还是支持的态度。但是支持归支持,毕竟是生离死别,能不能活着回来就很难说?

骨肉分离、夫妻分离、手足分离、亲人分离之痛,一时之间凄厉之声,满笼罩了整个燕国的大街小巷。

燕都,靠近城郊的一家小院儿,一个面目丑陋的女子,一面轻轻拍打快要入睡的儿子,一面眼直直地,望着门外那绿油油的菜园,她不是在看菜园,而是在想,她以后该怎么办?她要做些什么才能维持一家三口的生计?婆婆年纪大了,只能在家里勉强照看孩子,田地里的农活都要靠她一个人,苦点、累点倒没有什么,可是光靠地里的那一点点收入,养家糊口是远远不够的。出去打工吧,面目丑陋,人家肯定不会用,再说家里也离不开她,老老小小都需要人照顾。做个小买卖吧?兵荒马乱的,搞不好就打了水漂,这点救命的银子还是小心谨慎的使用才行!

丑陋女子慢慢收回空洞无神的视线,瞟向自己拍打儿子的手上,肤色蜡黄,布满大大小小的黑斑。女子心里一紧,赶紧将目光再次移向门外。不管面目有多么的不堪目睹?她都要忍耐!为了儿子,为了以后的生活,绝不能再动用一分一毫了!

“咯吱吱”木门被轻轻打开,婆婆动作缓慢,一步、一步地、缓慢地、将柴火搬进厨房。丑陋女子并不起来帮忙,只是眼望着婆婆艰难地挪动脚步,因为她不想让婆婆感觉到自己没有用,甚至是在拖累她。

婆婆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出去捡拾柴火,虽然不多,却够一天的引用。这个时刻,也是婆婆最快乐的时候,因为她还可以帮着姑娘,做一些事情,让姑娘趁这个时候休息一下,陪陪孩子。

不一会儿,屋里飘来一股炊烟的烟味,淡淡的弥漫着整个房屋,丑陋女子知道,一定是婆婆又在烧水,为她准备洗澡换药了。

丑陋女子赶紧起身,准备到厨房去帮婆婆。可是脚刚穿上一只鞋子,就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敲门声。

丑陋女子很纳闷,是谁这么没礼貌、这么响地乱敲人家家门?赶紧穿上另一只鞋子,准备到门外一看究竟。熟睡的儿子被这吵杂的敲门声给惊醒了,‘咕噜’一下坐起来,瞪着惊恐的大眼睛看着娘亲,模样可爱极了。

丑陋女子微微一笑,抱起受惊下的儿子,轻轻的哄了几句道:“奕麟儿好乖,睡醒了也不哭,跟娘去看看是谁来了好不好?”

奕麟眨了眨忽扇忽扇的大眼睛,想了想,然后用力的点点头。

丑陋女子欢喜地,在儿子可爱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开门!开门!快开门!府衙宣布皇榜了!”门外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丑陋女子听这话儿,心里一惊,略迟疑了一下后,打开大门。

“怎么这么慢呀!”几名衙役一窝蜂的拥进来,气愤的叫道。

“对不起,军爷,孩子刚睡醒,所以慢了些。”丑陋女子歉意的回答。

衙役厌恶的看了一眼丑陋女子,但是目光在接触到孩子的时候,为之一亮,心中暗付:‘丑女人生的孩子怎生如此漂亮!’

“圣天承运,皇帝诏曰,哎!这是皇榜,念了你也听不懂,我就直接告诉你吧,大致的意思就是说皇上要招兵买马,每家每户出一名男丁,没有男丁的,由成年女子代替。你们家有没有男人呀?”

“回军爷的话,我们家没有男人。”丑陋女子心安地,恭恭敬敬的回答。

“没有男人?那……除了你还有什么人啊?”衙役用怀疑的眼光问道。

丑陋女子刚想说没有什么人了,婆婆便颤巍巍的从厨房走了出来。

“这个老婆婆是你什么人啊?”衙役眼尖,一眼看到。

“是……是,民妇的婆婆。”丑陋女子焦愁万分,只得回道。

“国家为难!人人有责!明个儿一早到府衙来报到,行礼自带!”说完,衙役们又忙着去向下一家通报。

“军爷,不行啊!婆婆年纪大了,只能照看孩子,地里的活根本就干不动,民妇一走,祖孙俩不是擎等着饿死吗?”丑陋女子赶紧抓住要走的衙役,苦苦地哀求道。

“你也太不识好歹了!皇上圣旨,服役的女子跟男人享受一样的军饷,等打赢了胜仗,还会补偿双倍的银子,你就等着发大财吧!”这些话,是抚台大人亲自传授,果真百试百灵。虽然皇上承诺过这样的话,但是目前为止,也只能以这话作为诱饵,叫不想服从的人服从!

“军爷,真的是不行啊!求求你了,就饶了……”

“什么行不行的!不行也得行!再说,就是抗旨不尊!”求情的人太多了,衙役早没了同情心,狠狠甩开丑陋女子,一涌离去。

丑陋女子呆愣住,天塌地陷一般地望着衙役远去的背影。

无力回天,无力回天!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残忍?到底要惩罚她到什么时候?难道她所受的还不够弥补吗?

“娃呀,怎么了?”婆婆眼力、耳力都不太好,根本没有听清衙役在说些什么。

“婆婆!”丑陋女子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哭倒在婆婆怀里。

婆婆被丑陋女子突然的举动,吓得慌了手脚,忙焦急地追问:“娃儿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丑陋女子压抑许久的积愤,似乎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再也收势不住。

孩子紧紧搂着娘亲的脖子也跟着大哭,不管婆婆怎么追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抱住母子焦虑安慰,老泪一滴一滴往下落,感觉是要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丑陋女子哭了很久,哭累了,渐渐地平息了下来。扶着婆婆一步步挪进屋子,然后将衙役刚才说的话,讲给婆婆听。

婆婆悔得,恨不得将自己的大腿砸断,怎么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那个时候出来?丑陋女子赶紧安慰婆婆说道,即使婆婆不出来,府衙也有户籍可查,到时候,还是避免不了。只是劳累婆婆,要独自照看孩儿了。丑陋女子说完又把自己所有的银两,拿出来递给婆婆,说这些银两,省吃俭用,够祖孙俩用上一年,到了军营,她再按月寄些银两回来。

婆婆老泪纵横地接过银两,又使劲的敲打自己的双腿,埋怨自己不中用,不然就可以代替娃儿服役了。女子听得心酸,忍不住与又婆婆抱头痛哭起来。

一晚未眠,丑陋女子抱着儿子亲了又亲,与婆婆哭了又哭,眼睛都哭肿了。婆婆含泪为女子收拾行李,嘱咐女子不要担心家里,她就算拼了老命,也会把孩子照看好!只盼着战争快些结束,女子快点回来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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