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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炼情4

秦老太君出殡这日,全京都的人都赶去旧云台看戏去了。

台上锣鼓霹雳梆梆地敲的响,主角儿还未露面,下头已经是人山人海。

许多人是闻风而来,并不知今日为何会在这唱戏,好奇地问:“旧云台为何会唱半日的戏?”

懂内情的人说:“这是邺王殿下的孝心,秦老太君生前爱听戏曲儿,原本是打算在大寿那日请这“西洲园”唱来着的……”

有人惊讶:“西洲园?是八年前那个?”

“对嘞,当年京都一绝的西洲园,台柱子姬浮生可是在皇帝面前唱过的!”

当年姬浮生一曲,众人疯狂抢夺听曲的门票,以至于入场券的价格可是贵到人望而止步的情况。

京都人对姬浮生此人的仰慕,好如欣赏名贵之器,如今可得不花钱的半日戏,自然是一窝蜂地过去看戏了。

而彼时,邺王府中,燕云澜亦是刚刚从西洲园的班主那,得知一让他心神大震的消息,他还未将这消息的前后因果理清楚,管家忽然来报,说:“有人老人来吊唁太君。”

他挥了挥手,允管家把人带进来。

结果入府的却不知一位,是两位。

巧的是,这二位他都熟识,一是他曾经的教习太傅,如今的岳父,辛甫。

而另一位,是他后来的教习术法的师父,万不可能出现在此处的人,王英。

王英的腿脚不好,右脚是跛的,而且素来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方才和一身齐装的辛甫自回廊两道相遇时,真真有强烈的对比。

现下落在燕云澜眼中,也是有极强的比较性,他未先开口,那二人一见彼此,倒是举手见了个礼。

燕云澜按下心中的惊疑,不动声色地让管家递上吊纸,辛太傅先是烧了两吊纸,再起身同他说话:“邺王要节哀顺变。”

而另一位,则是目光暗炽地盯着那刻了秦瑛名号的牌位,五指死死握成拳,骨节发白。

“先生,你——”

燕云澜话才说了两句,王英却打断了他的话,他的声音嘶哑,如同他曾经听过的一般说着:

“你府中既然有人来访,我便晚间再来。”

他一怔,辛甫却少有的露出讥讽的神色,“暗河,何必如此生分。”

听的辛甫这样说话,燕云澜眸光微变,那原本欲离去的人身形一顿,半晌,回道:“我和太傅大人,没什么好说的。”

他说罢,轻功一用,自屋檐之上走了,辛太傅不懂武,自然不可能去追,他看着那人消失,才缓缓收回目光。

“太傅为何叫王先生暗河,本王记得他是王英。”

辛甫摇了摇头,“不过旧时有些交情,暗河是老夫从前唤他的名字,王爷若是好奇这事,晚间问他或许更好。”

他说罢,又道:“王爷,老夫今日前来除了吊唁老太君,还有一事想问你。”

辛太傅说着,目光如炬地望着燕云澜。

燕云澜一笑,心中隐约猜到什么事,便问他:“辛瑜的事?”

“不错,辛瑜如今在哪,想必王爷清楚,老夫只有一事问,”辛甫的声音沉了沉,“老夫当初把人交于你,曾叮嘱过,你夫妻二人要相敬重,相信任,如今你将她送去大理寺案察司,可否给这么做的老夫一个理由。”

燕云澜眸光冷了冷:“她涉嫌谋害本王祖母,辛太傅历经两朝不会不明白,本王无权干涉命案一事的审查。”

辛甫却重重叹了口气,“王爷少时聪慧,心怀仁善,胸中亦有丘壑,荒城八年,又得暗河悉心教导,不会不明白,这世上不公之事悉多,从仕为官,是为扬心中坚守,好如执法掌刑者,终其一生寻找掩藏在表面之下的真相,才是真正的道。”

“太傅这番话,是在暗喻本王,辛瑜此事,是个圈套,”他话一顿,“可本王如今,只能入这圈套,若辛瑜当真无辜,本王一定保释她清白。”

辛甫一凛,“那三司会审又怎么说?”

燕云澜亦一怔,“刑招远居然要三司会审?”

燕云澜这几日都未上朝,并不知刑部尚书已经递了案状的相关资料给皇帝过目,也已获得准许。

远在地牢的辛瑜,比这吃惊的二位,倒更为宽心些。

她现下更为诧异的是,这红毛魔王,是怎么混到地牢的?

“你不是跟着皇后走了吗?怎么突然跑到这来了?”

辛瑜抓住魔王的大红尾巴,审视着这个从小窗口跳进来的小东西,心中一下子蹦出了十几种猜测。

而她最坚信的一种是这魔王定是代皇后传信迅的!

可她将小魔王里里外外摸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信件。

于是,她便把目光锁定在小魔王的嘴里,小家伙紧闭着牙,定然是在嘴里藏了什么小纸条。

奈何她试了许多种方法也没能将它的嘴撬开!

燕云衍哪知辛瑜脑子装的什么,他绝没想到自己拉下脸不惑求给他一个时辰,却是这么个结果!

这七日,他的魂识被颠三倒四折腾许久,一会在魔王身上,一会又回归本体,已经是有了撕裂的痕迹,他来地牢,原本是来看看辛瑜如今的情况。

若以人的身份进来难免招致猜测,非他畏惧这些猜测,只是若是此时他强行来看看辛瑜,不说二哥多想,连皇帝也会多想!

而这些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因而他求了不惑,不惑大怒,愤愤地指着他骂:

“你这样三番四次折腾你的魂识,最后必定反噬自身!倒时你来求为师也无用!便是大罗金仙来也无用!即便是这样你还是要这一个时辰?”

他轻笑了一声,自出生到现在哪一刻不是在受苦,只不过是肉体上的折磨罢了,有何惧。

不惑一边骂他有病,不仅折腾他,还折腾自己,一边又如他所愿,给他了一个时辰。

但!!!

燕云衍若是知道他会被辛瑜这样“折磨”,他一定不会坚持换这一个时辰!

辛瑜盘腿坐在草垛上,折腾许久,胳膊也酸了,所幸把魔王搁在腿上。

“怎么会找不到呢?难不成你不是替皇后传信息的?是不小心跑错了地方?”

她想着,猛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从皇宫跑到大理寺来!

燕云衍翻了个白眼,哼嗤嗤地想:辛瑜地心态倒是比他想得好的多!

便是在这一人一鼠都瘫躺在草垛之上时,狱卒忽然粗声粗气地喊道:“辛氏女,有人来探望。”

辛瑜立马把小家伙藏好,从草垛上爬了起来,狱卒身后的人也慢慢走了出来。

“多日不见呐,辛二小姐。”

那人噙着抹笑,眸光淡淡地望着辛瑜。

辛瑜几乎是立即变了脸色:“怎么会是你?”

那人冷嗤一声:“怎么?辛二小姐以为是谁?京京吗?”

“呵!徐先生好本事!这地牢规矩森严,你竟也光明正大地进!莫不是走了私道,那辛瑜可真真敬佩徐大人了,这天下怕是没你不能进的地方了!”

辛瑜不傻,一早就发现徐境这个人对她有莫大的敌意和厌恶。

前日系统忽然颁布任务【李代桃僵剧情已启动,请宿主尽快完成】

她便知辛琼该来“探望”她了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等了这么久,等个人来探望,结果来人不是辛琼而是徐境!

心中惊惧之下,面上也少见的带着讥讽,专戳人痛处。

徐境却没因她这话生了怒意,只是依旧鄙夷的看着这个人,笑道:“草民今日前来,是替邺王传封信,邺王诸事缠身,不便多见,特遣徐某给辛二小姐,这个。”

他说着,递了个旧黄色的纸封到辛瑜面前。

关押辛瑜的地牢是在最深处,狱卒早早退到一边,里头现在就剩他二人,辛瑜不上前拿,徐境也不上前给。

那纸封便被他握在手中,抓着辛瑜的心,她隐约猜到这东西是个什么,只是面上没透露半分情绪,依旧冷冷地看着徐境道:“徐先生不说,辛瑜还以为你是替我阿姐来的呢。”

果然,一提辛琼,徐境的脸色立即拉了下来,他一怒竟将纸封甩到地上,慢慢走近辛瑜,将她逼到角落里,以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辛瑜,我不可能让她来这,任你施为。”

“……!!!”

辛瑜垂下眼眸,徐境这厮,是不是知道什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原著她出事后,辛琼来探望过她一次,而她便趁机将辛琼打晕,弄哑了她的嗓子,让她代替自己去死……可现在,瞧着架势,辛琼是不可能来看她的。

她心思浮浮沉沉,没注意到徐境眼中那明显的阴鸷和厌恶。

“辛二小姐在想什么,难不成被徐某猜中了心思?”

辛瑜却渐渐冷静下来,退了一步,问道:“王爷叫你来,不可能只是传个信这么简单吧?我在这地牢待的时间也够久了,王爷可有想出办法还我清白?”

这话是她当初被送往大理寺时,她对澜哥说的,她希望澜哥能早日还她“清白”。

徐境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盯着辛瑜道:“辛二小姐,秦老太君的死,当真和你毫无关系吗?”

“你——”

“还是辛二小姐以为此案有辛太傅,有邺王殿下,自己便可安全地脱身?”

“徐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件事本就不是我所做的!谈何脱身!”

“辛二小姐用不着对徐某发脾气,”徐境冷嗤一声:“后日便是三司会审,届时你便清楚自己的处境。”

辛瑜愣了愣,心中发寒,她似乎一直没想过,书中当时,辛瑜也是被判了死刑,是和辛琼替换之后,才逃了一劫的!

她如今断定自己没做此事,自然也问心无愧,可是这面上的证据却是确凿地指向她,若说唯一一个不明的因素,是她的动机。

书中辛瑜下毒是因为秦老太君的心愈加偏向怀玉,心中担忧便下毒,借机嫁祸,可到她这,直接跳过了怀玉一茬。

那,她还有可能自证清白吗?

这案子如今很明显她是个背锅的,即便澜哥不是个会判错案的人,可是以她和澜哥这直接的关系,若是公开受理,澜哥必定不能插手此案,且这真正的幕后之人,会让她得个清白吗?

她的脸上顿时白了几分,徐境见状,忽而道:“徐某或许,可替小姐指条明路。”

辛瑜慢慢抬起头,望向徐境,谨慎道:“什么?”

徐境环了眼四下,忽然道:“这牢房倒是幽静,不失为一个好住处。”

辛瑜险些吐出一口血,见徐境又道:“辛二小姐索性把罪名坐实,省的外边人为你忙来忙去。”

辛瑜气急,指着大门道:“徐先生若是故意找茬,请麻溜的滚。”

“辛二小姐莫急,自古以来,替死囚受斩刑的肮脏事不再少数,辛二小姐若是坐实了罪名,我们的目标也简单,想法子将你捞出来,找个替犯便成。”

辛瑜冷笑了两声,“你要我从此像见不得天光的老鼠一样活着?”

“自然不是。”他笑,徐徐道:“你还是辛家小姐,不过不再是辛二小姐,而是......嫡小姐。”

辛瑜看着徐境,心中想着,果然这一切最终还是会绕回到她替辛琼这个点上,甚好。

只是,为何是徐境开的这个口?

她依稀记得,徐境之前可是扬言要娶辛琼的,若是她替了辛琼,而“她”又死了,辛琼不就是黑户了吗?

徐境一直在观察辛瑜的反应,出人意料的是,辛瑜并没如他想象中那般惊讶或是愤怒,她眼中更多的是,好奇和疑惑。

“二小姐不必怀疑有诈,你还有时间想一想,到会审那日,徐某可等你的答案。”

辛瑜见他如此自信的模样忍不住问:“徐境,你为何这么断定,能在地牢将我换出去而不被人发现?”

这人不是胆子大,便是手太长。

徐境淡笑,眸光中的算计和威胁尽数迸出,“那不是你该考虑的事,你需要做的,便是下决定,以及,承担你的决定带来的一切后果。”

辛瑜默默地打了个寒颤,徐境这话说的再明显不过,一旦她决定成为“辛琼”,便只能做辛琼。

若是敢让人发现她不是辛琼,那她……

好一会儿,她忽然微微一笑,如今这情况和她想要的完全一样,虽然谈判人从辛琼变成了徐境,但那于她无碍。

于是,徐境只见辛瑜眉稍一挑,嘴角翘了翘。

“不用等了,我同意你的法子。”

徐境微微眯起了眼,显然没料到她答应的如此爽快。

不止是徐境,她身后藏着的燕云衍,也是愣了愣。

辛瑜,比他以为的要快的多。

他一点也不意外徐境会来找辛瑜,并提出互换一事。

徐境此人,此前三翻四次惹怒他,他自然可以一刀把他杀了,但那样并没什么趣味。

比起杀一人人,他更喜欢看一个人痛苦。

他此前十分厌恶皇帝强压在他身上地这门婚事,本打算无论如何都要将它拿掉。

但,徐境心仪辛琼,将其视为掌中宝,心头血,那么他也不是不能委屈自己,将这人娶来府上,慢慢折磨。

他公然在殿上提出“本月迎娶辛琼”这件事已经是大燕人人都知,徐境必然也得了消息,他为防徐境可能有不知道的风险,还特地跑了趟二哥府。

说实话,他十分满意徐境那日得知这个消息时,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

的确,徐境因燕云衍一番任性之举,逼得无路可退。

要么忍痛,冒着辛琼日夜受燕云衍折磨的风险,将辛琼嫁到太子府上,要么……换人。

燕云衍曾想过“辛瑜代替辛琼”这个可能性,但他做这个决定,却并非是因为这个可能性。

但他确实觉得,娶辛琼这件事,可以给他带了乐趣。

而他一向爱找乐趣。

只是,辛瑜如今竟答应的如此轻松,这着实让燕云衍吃惊。

这大燕京都名门世家,有谁不知辛二小姐痴恋邺王殿下,她此番竟然如此轻易地答应了徐境的提议,这样看来,她对二哥的情意在生死面前,也不过如此。

燕云衍审视着辛瑜,奈何他如今这情况只能看着辛瑜削瘦的后背。

不知怎么他忽而想起数日前的一个梦。

他梦到了母妃死前的场景,而那个场景里,辛瑜竟然也在。

他跌落冷的刺骨的冰湖之中,身子时而犹如冰雪覆盖,时而如同火烧炙烤,一会在悬崖,一会在冰原,一会又在岩浆。

而辛瑜穿着件绿裙子,带着一身春意,一路跌跌宕宕,一直跟在他身后,不论冰原或是岩浆,她一直跟在他身后。

如同此刻,将他藏在她身后。

心中忽然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交杂着愤怒和他从未感受过的情绪。

他无疑是憎恶辛瑜这样三心二意的人,从前想杀她已经不是一两次了,可为何会插手她这件事?

......

夜,邺王府。

燕云澜看着来人,跪了下来,行了一礼,“师父,今日是徒儿怠慢。”

男人默了默,“起来吧。”

燕云澜起身后,犹豫之后,问道:“师父从荒城赶回京都,是为祖母?师父和祖母是旧识?”

燕云澜记得,他初识王英之时,他的情况凶险,遭猛兽追杀,此人一身桀骜和阴沉之气交错,一声不吭地救了他。

此后二人成为师徒,他对他从来是冷脸相对,除去他回帝京前夜,他和他鲜少交谈交心。

但他心里清楚,此人不会害他。

他曾问过,师父不如和我一道回京?

他却摇了摇头,“燕京无我所惦念之人,有最厌恶我之人。”

可他竟然来了。

“你祖母,”他忽然说道:“是我主人。”

那语气沉重的仿佛无人能明白他这话的含义。

燕云澜忽地想到祖母此前说的死侍,又突然想起白日里辛太傅喊他,暗河。

心中已然明白他的真正身份。

他沉默片刻,王英已离开灵堂,走向庭外,“我想带你祖母回大忻。”

大忻是秦老太君的家,她的家便在那遥远的北方。

“她一生葬送在这波橘云诡的秦氏侯府,从一个肆意张扬的他国公主,落得如今这田地,是为你秦氏,我不希望她死后,还不能回家。”

燕云澜沉默着,最终点了头。

王英又道:“还有,她的死,请王爷一定要查清楚。”

燕云澜一怔,王英忽然跪了下来,他腿脚不便,跪下来也是个艰辛的过程,随即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暗河请邺王,查清小姐的死的真相。”

燕云澜心下大震,为他这一跪,为他这郑重请求的语气。

他将暗河扶了起来,喉咙干涩,半晌才道:“我答应你,只是……祖母为何以为你死了?”

秦瑛到死都以为,因自己曾经的杀伐,害死了唯一的死侍。

男人却低低笑了一声,声音暗哑破碎:“我从未骗过她。”

“当年我奉她旨意,取那个男人的首级,最后却是一齐坠了崖。”

燕云澜一梗,“你当真取了荀司首级?”

暗河愣了一下,“她把事情告诉了你,是吗。”

燕云澜却只是盯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他的确死了,尸体都被崖下野兽吃的一干二净。”

燕云澜当即一愣,眸光失焦,暗河却道:“你如此大反应,难道还以为此人是你生父?”

燕云澜不语,暗河却缓缓转了身,说道:“八年前,你母亲一夜发疯,你那时正忙着祭天地的大事,并不知宫中发生了什么——”

“不,我知道。”

燕云澜忽而颓唐道。

今早之前,他的确不知,当年皇宫究竟发生了什么,分明他离宫前,母妃和父皇还好好的。

暗河苍老凶狠的面庞浮出一丝怔仲,“你见过当年相关之人?”

“师父可知道,姬浮生这个人?”

“西洲园班主?”

暗河闻言,恍然大悟。

八年前所有的事的起因的确是,皇帝为岚妃贺寿,将这个戏班子请到宫中演出十三日,西洲园也因此名声大噪。

只是在那十三日的演出期间,岚妃忽然被贼人撸了去,皇帝大怒,觉得是这园子混进了身份不明之人,一怒之下下令将西洲园的一百多人送去午门斩首!

可后来,岚妃却奇异地被守皇城门的侍卫找到了,接回了宫。

岚妃回宫的第一件事,便是让皇帝撤销此令,说她这次的事,和西洲园的人无关。

皇帝一向疼爱岚妃,自然是准了。

西洲园的人离宫后,岚妃的精神头越发不济,有一日忽然拉着宫女问,“云澜在哪里?”

宫女见岚妃眼里透着可怕的神情,颤颤地回道:“随去祭祖了。”

岚妃又问:“荀司去哪了?”

宫女觉得奇怪,并不认识荀司这个人,便说:“不知道,娘娘若要找,可告诉奴此人的详细信息,奴让人去打听。”

岚妃一怔,忽而大笑:“你们怎会找不到荀司?他是澜儿的父亲呐!”

自此后,消息不胫而走,宫中流言四起,岚妃的精神头一日不如一日,最终疯癫到行刺皇上!

庭中静悄悄的,月光褶褶生辉,倒映着庭中人的身影。

暗河闭了闭眼,燕云澜果真从姬浮生那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直到如今,皇城没有人知道当年掳走岚妃的贼人是谁。

可姬浮生却阴差阳错地知道了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盘棋。

那人一向善于藏锋,不将真面目示人,瞒过了天下所有人。

“你如今打算怎么办?”

“让她付出该有的代价。”

暗河笑了一下,眼中透着复杂深痛的情绪,“好,只是云澜,无论何时何地,你需记清你的本心。”

徐境来找燕云澜之时,适巧撞见暗河也在。

他似乎一点也不惊奇,朝着暗河见了一礼,而后对着燕云澜道:“殿下,我已将东西送到了。”

燕云澜点点头:“她可说了什么?”

“并未说什么,只是声称到会审之时,一切皆会见分晓。”

燕云澜闻言,拧紧每天,眼中划过一丝锋利,她到底在袒护谁。

“我听闻,谋害阿瑛的是辛老匹夫的女儿?”暗河忽然打破沉静。

“不是。”

燕云澜答得很快很坚决,暗河又道:“云澜,这件事并不像表面看到的这样简单,同样,要推翻这个表面,揭开其下的秘密,也不简单。”

“辛甫该清楚自己女儿的秉性,他今日拉下脸来找你,应当是坚持自己女儿是无罪的。”

他缓缓说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布满血丝和冷光,“而在此之前,他必然已经找过其他权力在你之上的人,他那样一个顾及脸面的人,一定是走投无路之下,才会来找自己的门生。”

他顿了一下,似是警告又似叮嘱:“所以你必须明白,你若是战这一场,面对的力量是在你之上的,其中艰难,无须旁人多言,你也清楚。”

燕云澜心沉了沉,面上却是笑了笑,“出弓没有回头箭,况辛瑜若本无辜,她便不该被迫为人替罪。”

暗河盯着他说话的语气,半晌才满意地点点头,连着面上的伤疤也松弛了几分,抬手拍了拍燕云澜的肩膀。

“你坚守肩上职责,心中道义,便无须惧怕怯懦。”

燕云澜低头笑了一下,“师父和太傅的话,异曲同工。”

暗河一怔,不大自然的将手收回,骤起眉头,似是不悦道:“那老匹夫倒是担得起你的一声太傅。”

“师父和太傅,也是旧识吗?”

暗河呸了一声:“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只是当年,他随先皇周游列国,途径大忻城之时,机缘巧合下和小姐相识,后来小姐嫁来大燕才知道,当时的柔弱书生,是大燕赫赫有名的辛少卿。”

暗河说着,徐境在一旁保持着微笑默默听着,不料暗河那双鹰勾似的眼睛忽然盯上他,问:“这是你请来的先生?”

“他是怀玉的表亲,徐境。”

暗河眯了眯眼,似在思索什么,突然道:“徐境徐子非?”

他说完,徐境还未说什么,暗河忽然拍了拍燕云澜的肩,大笑道:“好好好,你有能人相助,我也可安心带小姐回家。”

燕云澜望了眼徐境,徐境同样报以一个笑,随即燕云澜接过暗河的话,说道:“我的确要感谢徐先生,我能得知八年前所发生之事的真相,也是他牵针引线。”

暗河倒是一愣,眸光锐利,“徐先生不亏是师从大师,年纪轻轻,已知晓天命。”

徐境笑了笑,权当赞美:“暗河老先生谬赞了,此事只是因为要查叔父的案子,牵连到一些事,留了个心,才能有今日的巧合。”

他一提到这事,暗河的神色立即有些恍惚。

若是从前,有人问暗河,大燕可有你最敬佩的人。

他必然会答,将军怀上。

只是在权势之中,忠臣也污骨。

他二十三年前,已经在这世上“消失”,并不知十年前的谋逆一事的细节,但他的确惋惜,这样一位征战沙场十几年的将军,结局不是马革裹尸还,而是被他爱护的百姓狠狠地定了一根耻辱钉。

……

晚风徐徐,月明星稀。

徐境辞别燕云澜后,立即回了自己的屋中,从床榻之下的夹板中拿出那本盗取来的《异世经著》,翻开看了看。

他眼眸深了好几分,自大牢出来后,心中有一个愈加强烈的念头冒出来。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辛瑜此人,有些不对劲。

太不一样了,粗略一看,的的确确没什么不同,甚至连性子都是那样的,但她今日对这个提议的反应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那样一个反应,不该是辛瑜能有的。

晚风从纱窗灌了进来,掀翻了几页书,看书之人的思绪怔了怔,眉头却是锁的愈加深狠。

另一边,燕云澜回房后,怀玉便惊醒了,清冷的声音里带了点沙哑,“我听闻,刑部大人要弄个三司会审审辛瑜?”

燕云澜脱鞋的动作一顿,抬手揽过怀玉的肩头,在她额头上吻了吻,才道:“嗯,为防公权力干预,才做了这个决定。”

怀玉不大赞同地皱了眉:“云澜,可这样7一来,辛瑜即便得了清白也难免遭人指点。”

燕云澜借着月光看着怀玉有些嫣红的面庞,蹙起的眉头,不言语。

“且因你和辛瑜是…...”

怀玉不知,继续道:“夫妻的缘故,属于你大理寺一司的权责极有可能会转移到他人身上,这样一来——”

“不会。”燕云澜抬手揉了揉她的眉心,“你担心的不会发生,后日我会亲自去。”

怀玉依旧没有一点轻松:“刑招远,刘健宁定然不会准许你插手……”

她忽然哑了声,惊愕地抬头望着正凝着她的人,颤颤道:“你……难道你……”

燕云澜的眼神却无声地验证了她的猜想。

夜室寂静,两颗心咚咚跳着,怀玉听到云澜清润的声音缓缓说着:“怀玉,这几日我想了很多,我既不爱她,何不放她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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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鬼子的曲岑仕,外号蒸馏水,突然就从一个基层小警察被开除了。原因是局长大人让他去查一件灵异事件,酬劳就是三年工资奖金一次性发完。干嘛叫他啊?不就是因为他天生能看到鬼吗?一个美丽清冷的晶晶,守着写着阴文招牌的小店。一条一百零九颗珠子的佛珠,那是妖魔界的证据。一个拖着他玩找鬼游戏的天丝,为了追他,戴上了死人的水晶。而曲岑仕,为了找出这一切的答案,在一个纯阴的日子,给自己戴上了会杀人的佛珠。他在等待着他的死亡。
  • 高铁失窃案:极速狙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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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安市国安局侦查科科长陈昊文在高铁上,偶然遭遇一名老者感染不明病毒身亡,于是顺藤摸瓜,矛头指向一个叫龙帮的境外组织。为了尽快破案,天安市国安局成立了专案组,发现龙帮到天安是为了盗窃城际高铁设计技术,紧接着,城际高铁的总设计师高天在出差途中被袭击,幸亏陈昊文和同事及时赶到,但龙帮又派出了几路杀手,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陈昊文率领一帮战友历经重重困难,在遭遇一次次生死交锋之后终于挖掘出龙帮潜伏在天安的杀手和境外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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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白桦树皮

    白桦树皮

    本书为散文集,作者秉持着谨慎豁达热情的人生态度,冷静地反思过去,将笔触伸向社会的方方面面。全书分风物情愫、琐事意蕴、人间百态、岁月长廊、山川旅痕5个部分,共103篇,约30万字。其中人间百态是小说辑,生动形象的描绘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事物,包括讲述了擦鞋女、商人、乡长、理发师、修车师傅等等各行各业的有趣故事;山川旅痕一辑中有作者游览的民间圣地,比如白水洋鸳鸯溪、太姥山、万安古城,也有普通百姓的农家果园,还有举世瞩目的上海世博等,内容多样,描述深刻而具体,让人仿佛置身其中。
  • 异界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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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天才修真者,一个神偷,一个人人认为的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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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凤逆世

    她,25世纪的金牌特工;她,华夏大陆人尽皆知的废材“公子”;她,只手遮天,却被手下暗算而死;她,手无缚鸡之力,却被亲妹妹陷害推下至悬崖而死;当可只手遮天的她却要以手无缚鸡之力的她而活下去,会发生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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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千缘山上一只狐妖,偶遇天狼一族族长风锦乐,从此生活不再平静。我是妖王妃?懵!风锦乐原名东方墨,是妖族妖王?更懵!————————一小段对话————————“逸儿,如果有一天,为夫不是风锦乐了,逸儿还会要为夫吗?”“不要。”“必须要。”“为什么?”“没有你为夫睡不着。”“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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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弥陀经义述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