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花辞身后的沈君寅内心现在是复杂的,他可不知道为什么现今被顺京城大为追捧的魁首花辞姑娘要邀请他楼上一叙,他现在的脑海中还是不断浮现出花辞那一双惊为天人的眼睛,而那令人怜爱,温柔又有些许调皮的声音也不断地在她耳边回响。
“沈公子,请。”
“沈公子?”
“啊,噢,好的好的,有劳姑娘了。”沈君寅竟晃了神,他连忙对欺春拱拱手表示歉意,然后走进屋中,只见花辞已经坐下,他加快脚步走去坐下。而一旁的欺春待他坐下之后,便给他看茶,然后就规规矩矩的站在了花辞旁边。
“花辞姑娘,在下看你,并没有什么其它意思,只是顺眼望去,还望花辞姑娘不要在意。”沈君寅有些担心自己那有些冒失的眼神会让花辞误以为自己是个登徒子,急忙对着花辞辩解。
“沈公子多虑了,奴家本就是清倌人,早已是习惯。奴家此次邀沈公子一叙,只是好奇沈公子在为入住红楼而写的那首词是在何种情境下写出的啊?”
“姑娘是指‘残红拂了全身乱’那首吗?”沈君寅轻抿了一口茶,只觉此茶味道清醇,饮入嘴中唇齿留香,在这寒冷的冬季格外温暖。饮罢,便对着花辞继续说道:
“那首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在下在家乡那边,听闻了一个故事,随后有感写出来的。”
“这故事可否与我们这些红尘女子有关?那公子又为何选这首呢?”
“确是有关的,至于为何选这首,花大娘子也说要选自己的得意佳作,在下自认为这首词还写得中规中矩,便选的这首。”花辞听完沈君寅这么一说,心中有些许失落,自己还以为他是……想到此,花辞脸上有了一丝复杂的感情,唏嘘,愁闷,忧伤。幸是戴着面纱,不然落入他人眼里倒是会被觉察出来。
“倒是在下有个问题想向姑娘请教,不知姑娘从何听来的‘千金置酒赊春色’这句呢?”
“姑娘,花辞姑娘?”
“啊,从哪里听到的这句吗?”欺春一看花辞没回应,急忙地轻轻拱了一下花辞。花辞这被一拱才对着沈君寅说道:
“昨晚你与其他二位公子交谈之时,奴家恰好从楼上走过听到,可并无冒犯之举,只是觉得三位所作诗中,此句让奴家一听便难以忘记,所以就选用了此句。还请沈公子,回头替奴家告知于夏公子。”
“无妨无妨,诗词本就是与他人交流,与他人共赏,夏兄也必定能理解此番道理。”沈君寅听后,便对花辞表示无妨。但他一知晓花辞并不是特意去偷听他们三人的谈论,心中又有些莫名的失落,他心里想着:“沈君寅啊沈君寅,你这个初入顺京,无人知晓的毛头小子,又怎么会让花辞姑娘来偷听你与其他二人谈论什么呢?再说了就算是来偷听,那也应该是为了谢兄而来吧。这谢兄生得当真是好看。”
此时屋内沈君寅和花辞两人各有心思,突然的安静倒显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老听姑娘提及诗词,姑娘也对这感兴趣吗?”沈君寅突然挑起话问道。
“那是,我们家小姐可是很厉害的,当今圣上都认为我们家小姐是当今大武朝第一才女呢!”欺春听到此,便有些得意的对着沈君寅回答道。
“哦?那不知可不可以给在下一观花辞小姐的佳作,让在下学习学习。”
“沈公子说笑了,奴家只是写着玩罢了,奴家可万万还担不起第一才女的名号。”可刚这么一说完便见欺春拿着一小张纸,对着沈君寅说道:
“你看,这就是我们家小姐写出来的!”花辞一看欺春这举动,顿时有些不知怎么言语,心中便暗暗嘀咕起欺春,这个小妮子,我都还没说什么,她便应下了,真是应该好好收拾收拾她了。
沈君寅接过,便看到纸上写着:
乱珠散碧怜君泣,相笑如痴。相笑如痴,只比嫣红多几思。
罗扇何敢催萤舞,梦了无息。梦了无息,唯羡庭风随处归。
沈君寅整个人好似石头一般的,就在座上坐定了下来,他此时在心中一遍遍的对着花辞的这首词,他的心中仿佛懂了一些为何自己的那首词会被花辞选中。
“花辞姑娘不愧是被当今圣上都誉为的第一才女,姑娘当真不必谦虚了。若是姑娘参加昭雪文宴,那必是拔得头筹啊!“说着,沈君寅便把纸递还给了花辞。
“沈公子过誉了,花辞不过是有感随心写写,还是难等昭雪之堂的。”花辞接过一看,便更是要下定决心收拾欺春这个死妮子,她拿的时候都不看一下嘛,匆匆忙忙的,怎么把这首词拿出来了。
“怪不得姑娘会对诗词如此之感兴趣,原来姑娘本身就是才华横溢啊。”
“公子便不要再如此之说了,奴家可实在是承受不起。”
沈君寅突然好似想到什么,对着花辞问道:
“花辞姑娘,在下还有一事不解,还望姑娘赐教。”
“沈公子不必客气,本就是奴家邀公子一叙,有什么公子但说无妨。”
“这山水两文派当今是何情况,怎么一副视对方为大敌的样子?”
“公子有所不知,这山水两文派本就是风格不同的两文派,都自认为自己文派之风为上佳。往届还好,但这一届圣上突然大有兴致,准奴家与到时昭雪文宴上一欣赏者共作一首佳作。这剩下的公子想来也能猜到了吧?这两文派为了让自己之门在顺京城更受人追捧,当然想争一争这个与奴家共作佳篇的机会,而圣上又开了口,奴家又怎么能拒绝呢?”说到此,花辞脸上便带着一丝无奈,带着一丝忧伤,沈君寅虽看不见其表情,但那双令人难以忘记的双眼传达给沈君寅的感觉,便让沈君寅也跟着有些忧伤了起来。
“姑娘莫要忧伤,想来与倾慕之人,又或欣赏之人共作佳篇,也不失是一段佳话啊。”
“虽说是奴家选择,但是昭雪文宴非同小可,这里面的道道可多着呢,到时候就怕是奴家不能由己啊。”
“姑娘且放心,沈某虽无权无势,但是听闻昭雪文宴上如入得了圣上的眼,便可讨圣上欢心,如若可以,在下必是要帮姑娘争一争这与欣赏之人共作佳篇的机会的!”沈君寅也不知自己当时脑子是如何思考的,鬼使神差的便说出了这句话。只到多年之后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当时当真是话由心生。
“噗呲”只听花辞轻笑一声,然后对着沈君寅谢道:
“那奴家可就多谢沈公子啦。不过昭雪文宴这当中涉及的一些事情可不是我们这些无权无势之人可以去触碰的,沈公子凡是都要三思而行啊。”
“多谢花辞姑娘提醒了,在下已明了。想来说了这么久,花辞姑娘也应休息一下,沈某也不便打扰了,在下先行告退了。”
“欺春,替我送一下沈公子。”
待欺春把沈君寅二人送走,花辞便一个人躺在了床上,她耳畔还是会回荡着沈君寅那句听着不靠谱却能感受到一丝认真与笃定的话语。花辞摘下了面纱,真真是一张祸国殃民,妩媚众人的面孔,怪不得顺京城内多少士子都奉花辞为天人。她轻轻的自言自语地说道:
“帮我吗?那便看你的本事了,沈君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