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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巴斯菲尔德

巴斯菲尔德

妮娜真正的故乡是外婆家的小镇子,在某种程度上,巴斯菲尔德其实是妮娜的第二故乡,虽然她不喜欢这么说,但这儿的街头巷尾的小推车的香气和各色奢侈店铺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光的确是伴随了妮娜的整个少年时光。

妮娜的少年时光,是孤独的,却未必是黑暗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很难和这儿的同龄人建立起友谊,就像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墙一般,他们总觉得妮娜是小镇子的外地丫头,而妮娜则觉得他们是自视甚高的城里人,但好笑的是,小镇里的人倒以为她是高高在上的城里人,觉得妮娜整天穿着不菲、喜爱指手画脚,就像爱德华初见时对妮娜的偏见一般。

在这儿落脚的几天后,妮娜打算租车去城里逛逛,虽然拿了驾照已经有几年了,但妮娜真正开车的时光却并不多——爸爸有一辆车,但是那是爸爸的,而且她和爸爸也不算亲近。

巴斯菲尔德虽然是全国闻名的大城市,但由于处于内陆,发展程度却远不如临海的首都,要说起来巴斯菲尔德值得一提的,就是这儿的巴斯菲尔德大剧院了,巴斯菲尔德的设计是由从前的国宝建筑师亲自操刀的,即使是放在现在,这样的百年前的设计依然算得上是前卫漂亮,妮娜每每路过那,心里都会有一阵莫名的激荡,但妮娜从未有勇气走进那,那儿就像是个黄金圣殿一般,妮娜过去连踏进半分都会觉得亵渎。

妮娜少年时的梦想曾经是在那儿找一份工作,她想在那儿当个编剧,或者导演——妈妈要知道说不定又要笑她了,她知道爸爸妈妈都不会把她说的当真,于是她便不打算向任何人提起,想要把自己的小小梦想悄然藏在心底。

妮娜开车,又一次路过那,妮娜用余光飘向那,努力克制着自己心中渐渐升起的感情,视线飘回,妮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感觉现在自己很糟,这样的自己又怎么配得上那座神圣的巴斯菲尔德大剧院呢?

里面每个进进出出的男女都或是身形纤瘦、衣着简单而时尚,颇具有艺术家风采,或者衣冠楚楚,颇有一番评论家的气质。妮娜慢慢地开着,一边走着神,直到后面的车响起喇叭她才再回过神。

——真是太不应该了。

妮娜笑笑,只是说自己又在做儿时的少女梦了。

晚上回到家后,母亲问起了她今天的日程——母亲不再提及瑞恩,她已经开始努力学着关心起妮娜了,虽然妈妈的神情总是有些不自在,但妮娜却很吃这套,她理想中的母亲,就是这样关心她,而不多比较,不多命令般的语气的。

“妈妈,我今天开车在巴斯菲尔德逛了一天,很开心。”妮娜放下自己的包包,把外套放下。

妈妈点点头,又问:“那逛了什么地方?“

其实这样一问一答有些麻烦,但已经比起以前瑞恩长瑞恩短要好上很多了,妮娜耐着性子说:“只是去了大剧院逛了逛,之后吃了点东西便回来了。“

“你不是一直喜欢那里吗?为什么不考虑去试试那儿的工作?“妈妈一边收拾着餐布,一边随口说。

妮娜却霎那间怔住了——她记得自己从未对母亲说过,可母亲又怎么知道的呢?

“妈妈……你怎么知道我想去那儿?兴许,我不喜欢那儿呢。“玩笑的语气也不能掩饰住她的惊诧,幸好母亲没有看过来,妮娜心情一点儿也不轻松。

“我知道的呀,你十多岁时每次坐你爸爸的车,只要你路过那,你都会看好一会儿的。“妈妈笑着说,”那时候啊,你才点点大,我和你爸爸那时候感情也不错,只是……“不知道想到什么,妈妈的声音又止住了。

妮娜的记忆忽地又飞到以前,飞到了那个幼时不经事的少女身上,她忽然觉得,还是做小孩子比较幸运,只用读书和操心家庭的事,别的工作啊、社会压力呀,都和他们无关,多幸福啊。

她想到这,只是轻笑,说自己幼稚了,她抬头,刚想和妈妈玩笑两句,却见妈妈正站在原地看着手上的餐布出神,一脸的莫名的悲伤。

“妈妈,别难过。“她走向母亲,轻轻拍打着母亲的肩,站在一起,她忽然发现自己比起以前高出许多了。

她靠在母亲身上,默默抱着她,忍不住轻轻叹息。

如果可以,其实我一点儿也不想长大,一点儿也不想,妮娜望着妈妈手上那款老式的碎花餐布,记忆闪现,她原来才发现那是父亲在过年时从外地带回来的新年礼物。

睹物思人,直道悲伤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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