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准时，六点零二分，一辆奔驰从大门驶出，开向主路。
“跟上这辆车。”
一路上风行草从，到了国贸饭店，前车上有两个人下来。
“韩厂长？”王恒远疑惑地看着小夏。
“你看见韩厂长旁边的那个人了吗？”
“看见了。”
“你跟上他们。”
王恒远下了车，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看见他们进了305房间。
王恒远举起了手机，“小夏，韩厂长他们进了305。”
“看清韩厂长旁边的人长什么样子了吗？”
“正面没看清，不过从后面能认出来。”
“你在离305最近的一个洗手间等他，在他使用之前，不要让其他人进去。”
“小夏，你要干什么？”
“先照我说的做，他进洗手间以后，你再进去，然后给我打电话。”
小夏从出租车下来，进到国贸饭店，订了一间205房间。王恒远等在洗手间门口。在二十分钟里，有两名服务员问他有什么事情，还有一个男人想要上厕所，被他请到了另外一个楼层。
他实在不好意思，因为他所受的教育对这种跟踪很排斥。
正当他浑身不自在的时候，305房间的门好像有动静，他瞄住那个晃动的身形，似乎是韩厂长，他怕被认出来，赶紧闪进旁边的303房间。他回手掩上门，往屋内一看，才发现有四五双眼睛注视着他，他着实吓了一跳。“啊，对不起，我上午好像掉了一块表在这里，我过来看一下，打搅各位了，你们不用管我，你们吃你们的，我找我的。”王恒远拖延时间。
“这怎么能行？我们在这吃饭，你在旁边算怎么回事？去把服务员找来，问问什么情况，这个房间我们已经包下来，怎么可以让其他人再进来？”
一听找服务员，王恒远马上制止，“不用找服务员，对不起，等你们用完，我再来找，对不起，对不起。”
王恒远从303房间退出来，韩厂长不见了。为了不再撞见韩厂长，他躲到楼梯口的拐角。听到房间有动静，他就探出头看看，终于等到目标出现。
那个人走到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脸部向外，举起了电话。王恒远着急起来，小夏是说等他进洗手间，再给她打电话，他不进去，电话也没法打。他总不能拽他进洗手间吧。那个人打完电话，转身往305房间走，就在他伸手开门的瞬间，他改变了主意，放下手，调转脚步，去了洗手间。王恒远竟然有些激动，他赶忙跟了进去，在关门的时候，把一块“暂停使用”的牌子挂到了外面的把手上。
他拨通小夏的手机，“你想说什么？”
“是他吗？”
“嗯。”
“下面我说什么，你说什么。”
“好。”
“我约了龙全机械厂的钟主任，八点钟在国贸饭店205房间吃饭。”
“我约了龙全机械厂的钟主任，八点钟在国贸饭店205房间吃饭。”
“你给我拿十万块钱过来。”
“……”王恒远停下来。
“你给我拿十万块钱过来。”小夏又重复了一次。
“你给我拿十万块钱过来。”王恒远机械地说了一遍。
“现在你出来吧，我在205房间等你。”
“现在你出来吧，我在205房间等你。”王恒远马上意识到最后这句话，是不需要重复的，他听到小夏挂断了手机。他注意到洗手间没有一点声音，大概那个人在听他说话。他把手机收起来，走出洗手间，把门把上的牌子摘下来。用手提着，有个服务员恰好经过，“先生，你需要什么帮助？”
“不需要。”
“这个……牌子？”
“牌子，给你。”王恒远把暂停使用的牌子放到服务员手中，下了楼。
他来到205房间，坐到小夏的对面，看着小夏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讨厌这么做，我不喜欢相互利用，是我的自私，这个时候我没有办法做到纯粹，想目的单纯地做一件事情，我没有这个能力。”
“所以你妥协了？”
“的确令人很失望。”
“也是我太天真了。……那是什么人？”
“是……”
“是我来晚了吗？”一个声音自来熟。
“不晚钟主任，我们也刚到。”
王恒远没说话，看着瓮中之鳖，将死之鱼，有一种可怜。看到王恒远的表情怪异，钟主任问“是我有失态的地方？王先生怎么有点不一样啊？”
“没什么，他有些不舒服。”小夏确实没撒谎，王恒远真的不舒服。
“哦，这是没休息好啊，不如王先生先回去休息一下？”
“没关系，我坐一会儿就好了。”王恒远敷衍了一句。
“钟主任，请坐吧。”
“你们也坐，别客气，林小姐坐我旁边吧，别见外。”
钟主任是久经沙场的老油条，天南海北，海阔天空任他吹。小夏捡能说的答两句，不能说的，含糊其辞。渐渐地牵扯出几句合作的事。
“林小姐，只要你能出十万块，设备的百分点我可以给你让到满意。”钟主任喝上酒，就没有顾及，丑态毕露了。
“钟主任，有这个能力？”
“那当然，既然我能说出来，自然是能做到。”
“这笔钱不写进合同，我怎么保证你能兑现我的利益？”
“林小姐，太谨慎了，第一次做生意的缘故吧。”
“小心点总没坏处。”
“喝酒，这酒真不错。”
“我实在不能喝，钟主任尽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