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明哄着六六睡着以后，躺在她旁边，摆弄着手机。昨天晚上，他和旭东打赌，他的信息孤零零在排行榜上独自傲开，没有人回应。狠心的小夏，都不肯给他回一次信息。
家明按动键盘：小夏，你最近好吗？你知道我担心你吗？你现在在干什么？美玲要开花店啦……家明决定从今天开始，每天最少给小夏发一条信息，在她耳边磨叨磨叨他的生活，如果她不理他，那就他理她，如果她不在他身边，那他就去他身边。
当当当……“家明……”
家明从房间出来，“妈，什么事？”
“六六睡了吗？”
“睡了。”
“你去花店看看美玲忙没忙完，顺便把她接回来，一会儿就有点晚了。”
“知道了，妈，我现在就去。”
“注意点安全。”
“嗯，没事，放心吧。”
家明换了件外套，从家里出来。还没走出小区，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晃晃悠悠来到面前。
“姐夫，你是来接我的吗？”
“美玉，你怎么这么晚回来？还喝了这么多酒？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家明扶住她。
“我们部门评上奖了，领导高兴，请我们所有人喝了点酒。”美玉放心地把手搭住他的胳膊。
“这哪是喝一点儿？”
“姐夫，你担心我了？”
“废话，你是我妹妹，能不担心吗？”家明调转方向，想先把美玉送回家。
美玉穿了高跟鞋，几乎要撵上家明的个头，她身体虚软地靠在家明身上，“我是你哪门子妹妹，我姓鞠，你姓方。”
“你怎么回来的？是同事送的？还是打车回来的？”家明没听出美玉的计较。
“你别打岔，我问你，我是你哪门子妹妹？”美玉拽住家明不动。
“你喝多了，我们先回家。”
“不回，你回答我，我是你哪门子妹妹？”
家明无奈地回答“你是美玲的妹妹，自然就是我的妹妹。”
“那你和美玲什么关系？”美玉紧追不舍。
家明将尴尬隐没在黑夜中。
“你怎么不说话？”
“你喝多了。”
“你只会说这一句吗？”
“你想让我说什么？”
“你和美玲什么关系？”
“夫妻关系。”
美玉离开家明的身体，面向着他站立起来，“你们离婚了，你们不是夫妻关系。”
“你怎么知道的？”
“哼，你和美玲隐瞒，爸妈被瞒，除了我看得清，你们一屋子蠢人。”
“不许你这么说家里人。”
“家里人，你算什么家里人？你和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起码，……起码我是六六的爸爸，你是六六的小姨。”
“那是六六和你的关系，和我没关系。”
“你想干什么？撇清我，是想替你姐姐抱不平吗？”
“傻子，大傻子，你感觉不到我喜欢你吗？从第一次看见你，我就喜欢你。”美玉一下子把双手插进家明的腰间，环住他。
“你疯了吗，你喝醉了，你知道你胡说了什么？”家明把她的手从腰间抽出来，擎住在空中。
“我知道，我没醉，我很清醒，”美玉晕得支不住她的头，将脸搭在家明的肩膀上，“我在姐姐的婚礼上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我好羡慕她，她竟然找到世上最优秀的男子，英俊，潇洒，有气概，这是一张多么迷惑人的脸哪，”美玉抬手刮了一下家明的脸廓，“我想我永远没有机会拥有这样一张脸啦，我喜欢每一次靠近你，闻闻你的呼吸，我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我怎么办？我怎么办？”美玉的眼泪留下来。
家明听着美玉的话，整个人都惊呆了。半晌，他低头对她说“任性的孩子，和你姐姐一样任性……”
家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扶着美玉向家走去。
黑暗中，不远处的美玲也是泪流满面。
近些日子，小夏特别习惯回来看家明的信息，每日少则一条，多则数条，有时是细碎家事，有时是无聊絮语：
这两天有个案子没有头绪，领导抓狂了。
小帆把婆婆的眼镜藏起来。
我又被美玲支了两次去买钉子和花瓶，她现在随意地支使我，是不是报复我以前对她太刻薄。
我回家住了，小帆高兴得在我床上尿尿了。
妈和小帆都说想你了，其实我更想。
美玲的花店开业了，她现在每天都在店里忙，我哄六六睡着了以后去接她，她对我不再客气了。
美玲自从有了花店，比以前高兴多了，是我拖累了她。
领导今天找我谈话了，说我最近休假太多了。
六六吃了冰淇淋，现在有点拉稀……
小夏想象着家明描绘的生活画面，仿佛他真的到她身边来了。有时一句话也能慰藉小夏呆上半个小时，每日里她反复读着，竟能一字不差地背诵下来。即使如此，小夏也没回过家明一个字。
“你怎么又发呆了，最近总这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夏竟不知道燕梅什么时候在她眼前了，“你回来了，吃饭了吗？”
“出了点问题，刚交班。”
“还没吃呢？”
“走，你陪我去夜市逛逛，顺便去吃点小吃。”
“又馋了！”小夏笑她。
“走吧。省得你在屋里发呆，你最近怎么啦？”
“没什么呀。”
“是不是郑主任的事？”
“郑主任？”小夏觉得她跨度太大，思维有点没跟上。
“我看郑主任瞧你的表情怪怪的，是不是上次找你茬了？”
“哦，上次啊……没有，就是替丽云给我道个歉。”
“道歉，不可能吧，郑主任的眼睛长到头顶上了，能给你道歉？”
“他很了不起吗？”
“他是靠裙带关系上位的，可瞧不起人了。”
“是吗，不过跟咱们没关系，不用他瞧得起。”
“要不说奇怪，他竟然给你道歉。”
“别奇怪了，你肚子都叫了。”
“我可给你提个醒，他不是什么善类，尤其是他老婆，……”
“好了，我离他们远远的，不惹他们。走吧。”小夏堵住她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