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颠簸之中已经来到了太子府的门口。
弃如烟刚下鸾轿便已然发现太子府门口早就挤满了前来拜谒的达官贵人,在两座石狮子中间排成了一长串皆迫不及待地要往门里挤进去。
“这太子府如此公然地结党营私,难道不怕皇帝老头发怒吗?”
弃如烟一瞧着阵仗便皱了皱眉头。
自古皇帝多忌讳结党营私,何况这回还是太子?
这太子当的也太明目张胆了。
“他自有相府和皇后撑腰,就算是想避嫌,也不太可能。至于父皇拿不拿他说事儿,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笙站在弃如烟一旁,笑了笑说道:“走吧,进府看本王眼色行事便是了。”
“切,谁要看你的眼色。”
弃如烟一翻白眼。
“如果你不想死得很惨的话,就乖乖听话。”
李笙瞥了她一眼,便径直走在了前方进太子府去了。
“凶什么凶……”
弃如烟小声嘀咕了一句,亦跟在了他的身后。
刚到太子府门前,守门的仆人一眼便认出了李笙,忙点头哈腰地让李笙和弃如烟等人进了府内,然后又守在门前一脸严肃地对着那些达官贵人说道:“太子爷还未痊愈,皇后娘娘吩咐过了不得打扰,各位还是先让一让,让一让。”
在弃如烟感慨李笙这张脸就是门禁卡之时,他老人家已经绕过了假山直奔着太子府的正厅而去了。
“这三王爷什么时候多了个女人?还真是有点奇怪啊……”
“别瞎说,王爷的事儿岂是你能议论的?”
“走了走了。”
一旁太子府中的下人见着弃如烟皆觉得有些奇怪,经过之时不免议论纷纷,引得弃如烟一阵好奇。
——敢情这李笙竟是个千年不开花的主儿?
过假山,穿回廊,经花墙,至正厅。
远远的,弃如烟便听到皇帝的声音从正厅传来了。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刺客仅仅只有一个人,还没有抓住?!朕白养你们了?!”
弃如烟听得着这咆哮的架势不免往后缩了缩,有些心虚地看了李笙一眼。
她却被李笙一把扯过了手,拉着便进了正厅,接着身子一沉便被拉着跪了下来!
还没等她明白过来什么事的时候,只听得他声情并茂地说道:“儿臣见过父皇!臣弟来迟,还请太子恕罪!”
弃如烟见此架势,忙跟着磕了一记响头,说道:“民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见过太子,太子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平身。不过这位姑娘是……?”
皇帝一见弃如烟便觉得有些眼熟,却倒是也没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她,又见李笙牵着她的手,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地问道。
“她乃是儿臣心仪之人,正想着什么时候介绍给父皇认识认识,却没想到父皇也担心太子的伤势,亦在此处。冒失了些,还请父皇恕罪。”
李笙缓缓起身深深一礼,将话圆得滴水不漏。
弃如烟亦在一旁配合着敛衽一礼,低头不语。
“哦?竟有我三弟心仪之人?真是件稀罕事儿啊……”
一旁的太子只是受了点皮肉之伤,本还在装病装疼惹皇帝垂怜,却听得李笙此言便来了兴趣,细细端详起弃如烟来。
“你姓甚名谁?是哪家的千金啊?”
皇上略略思索片刻,便和蔼地笑着问道。
弃如烟始终低着头,生怕被认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答着:“回皇上的话,民女乃是孤儿,并不是什么富家千金。不过是承蒙三王爷可怜,得个落脚的地儿罢了。”
皇上的眼中先是掠过了一丝惊讶,接着看弃如烟待人接物皆还算不失礼数,倒也过得去,加上衣着素朴不失端庄,便笑了笑说道:“老三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谢父皇!不知太子伤势如何?好些了没?臣弟特地命人带了些金疮药过来,虽及不上太子府内药材的珍贵,却倒也是有些疗效。还望太子笑纳。”
李笙恭敬地说道。
“别提了。昨儿在揽香楼里被那个女人给摆了一谱,出来就被刺杀了。我总觉得那女人和那刺客有关联,这不在求父皇下令彻查揽香楼来着。”
太子一摆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眼里都是暴戾烦躁之色。
他半躺在太师椅里,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了弃如烟一眼。
“你还有脸说!堂堂皇子,又是太子,跑那那种地方去沾花惹草!若不是有人前来报信,怕朕这个做父皇的还被蒙在鼓里!你这般骄纵任性妄为,如何让朕放心把天下交于你?”
皇帝一听太子此言便来了气,抡起拳头就要亲自去揍太子,又见他伤着,一时没下得去手。
弃如烟的心里却是一咯噔!
——若是这太子要查揽香楼,那么遭殃的可不就是莺歌姑娘?虽说平日里她是抠了点,但也未曾亏待过自己。
不行,得想个法子。
她心里琢磨了一下,微微一笑说道:“皇上多虑了,太子这般宅心仁厚,又生得英俊无比。昨夜又是微服出巡,那揽香楼头牌的恩客又不少,会不会是哪一个喝多了,借着酒劲和醋劲误伤了太子爷?”
她这话一来夸了太子,二来也替莺歌开脱了,三来堂堂皇上也不至于为了一段青楼的破事去真的彻查揽香楼,那样岂不是有失皇家威仪?
四周陷入了一片沉思的沉默之中,李笙握着她的手忽然缓缓又握紧了些,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弟妹这话听着甚是有道理。指不定事情没我们想的那么复杂。再说了,若真是什么刺客,怕本太子早就是刀下亡魂了。”
太子虽觉得弃如烟的话有些恭维之意,但是他听着心里舒服,便越琢磨越顺耳,缓缓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话。
“你还有脸说!下次再出这样的篓子,怕是你被一剑刺死了也是活该!哼!”
皇帝一听太子这话,眼中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却稍纵即逝。
他说完这句话,便怒其不争极其失望地一拂袖出了正厅,连连摇头着回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