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
湛蓝色的夜幕下,白色的军帐前皆生起了猩红的篝火,俯视望去城外皆如星辰一片连在一处,一如这苍天亲手布下的一粒一粒棋子,在月光之下熠熠生辉。
军营顶上插着的墨绿色旗帜被夜间的大风吹得猎猎作响,张扬地飞上无际苍茫的天空,桀骜而张狂。
在一处只有十平见方的小帐篷之中,拥挤着坐了足足二十来人。
这二十来人皆是今日下午刚被招进军营的新兵,每个人皆仅仅只有落脚的地方而已。就连想要转个身上个茅厕都要碰到另一个人的胳膊或者肩膀。
弃如烟亦被安排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足足从晌午时分挨到了现在,中间连一口水都不曾有的喝。
传闻按照军中的规矩,新兵第一天进军营是要等老兵吃完了饭后才可以去盛剩菜剩饭的,这样才能彰显对老兵的尊重。
所以,此时的他们虽然饥肠辘辘,却也只能干坐着眼巴巴地看着老兵们喝着酒吃着肉不断地大笑着划拳,闻着不断飘来的饭菜香味咽着口水。
“真他娘的憋屈。叫老娘不喝水还行,这要断老娘的口粮简直要了老娘的命……”
一旁的梅芠画终于无法忍耐不断地尝试着挪动自己的腚来缓解不适的感觉,却不断地碰到一旁的弃如烟的胳膊,每每都是不好意思的挠头憨厚一笑。
“忍一会儿吧。没有多久了。”
弃如烟朝着梅芠画宽慰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说不定,这将军给我们一人留了一个大鸡腿呢……”
“拉倒吧……就这奇奇怪怪的军营规矩,第一天能吃上鸡腿?”
梅芠画没好气地朝天翻了个白眼,怅然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回过头对着弃如烟笑了笑。
“你们两个女人能不能安静一些。影响到我看书了。”
在一旁坐了一个下午都纹丝不动的书琛缓缓放下了手中已然破旧不堪的一本书,抬眸清高地扫了两人一眼,满脸都写着——“嫌弃”两个大字。
“切。你以为你会点兵法就是天才了啊?告诉你,真正的打战不是耍嘴皮子的。就你这种书呆子,在战场上绝对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梅芠画嗤之以鼻地将目光扫过了他的书,将指尖抚过了鼻尖哼了一声。
“无知。野蛮。”
书琛只是冷冷扫了一眼梅芠画,然后冷漠至极地背过了身去,借着微弱的篝火的光芒又低头看起了密密麻麻的字来。
“咦,那个人不是今天刚来的新兵吗?他怎么可以先去盛饭菜啊?”
弃如烟不经意间瞥到了一个衣着稍显华贵的男子翘着二郎腿坐于离篝火最近的地方,等着一名士兵点头哈腰地将盛的满满当当的饭菜端到了他的面前,不禁疑惑地问道。
“姑娘快小声点吧。他可是太子的人,来军营之中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别说给他早点盛饭菜了,就连韩将军见了他都得礼让三分。”
一旁的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小声提醒着弃如烟,意思是让她不要惹事。
“哦?太子的人?”
弃如烟微微眯起了眼,唇旁掠过了一丝嘲笑,低声若无其事地道了一句:“看来,这当今的太子还真是雄才伟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