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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代嫁

窗外的环境不断在变化,从他熟悉的街道,到他陌生的小镇,一路上走走停停已经走了第十二天了,眼看着离镇南王的领地越来越近,楚陌心中就越来越恐慌,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紧张的手指关节都泛白。

同行的侍女清歌和老妈妈一个是夫人的心腹,另一个是夫人从小的奶娘,她们是受夫人的命令来看着楚陌的。她们两人的内心其实也很害怕,镇南王传说杀伐果断,若是被镇南王发现楚陌并不是静姝公主,这可是要被砍头的重罪!她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楚陌嫁入了镇南王府,她们就准备连夜收拾东西跑路。

“静姝公主到。”哪怕楚陌心中再怎么不愿意,镇南王府已到,太监已经在门口唱喝,他现在不得不下车去面对镇南王了。清歌拿来了面纱将楚陌的脸遮了大半,又是帽子又是面纱的,只留了楚陌一双眼睛在外面。

奶娘率先下车,马车外已经有恭迎的侍女上前来撩开帘子,清歌半拖半扶地把楚陌送到了车厢门口,侍女伸手托住楚陌递上来的手,小心地扶着楚陌下了马车。清歌一下车就把扶着楚陌的侍女挤开,那侍女是镇南王府的,被清歌强硬的挤开,扭了一下脚踝,心中对这个外面来的公主侍女有些不满意了。

镇南王赵玉麟虽然母亲是个异邦女子,但是他却不似传言中的那般,他面容极为好看,五官比寻常中原人立体一些,鹰眸薄唇,一双碧蓝的眼睛带着些许不耐,冷漠地看着被送到自己面前的“静姝公主”,但是这个公主是带着皇命来做他妻子的,他再怎么不耐烦也得给她点面子。“公主初到我南部地界,有空之时可四处逛逛,只是本王历来事务繁忙,有何处怠慢公主的,尽管与秋雁说就是了。”秋雁是府里的女官,是府里的女总管,从上到下家里的一切都是由她管理的。

“是,多谢王爷。”楚陌听着赵玉麟的冷言冷语,心里觉得这定是一个不好相与的人,捏着嗓子应答之后,就不再作声,深怕多说多错。

赵玉麟很满意“静姝公主”的识相,点了点头,上前扶住“静姝公主”的手,就把人往府里带。握住楚陌手的那一刻,赵玉麟就觉得有限奇怪,这静姝公主的手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指腹稍微有些剥茧,想来是个经常提笔的。身上带着淡淡中药味道,应该是个比较容易受病的,不然这衣服也不会那么不合身了,已经算是比较紧贴的衣服,居然还有些空荡荡的,走一步都能看见腰部那边的衣服晃了一晃。

“公主身体有恙?”将静姝公主带回房间,赵玉麟贴心的把屋内早前通风而开的窗户都关了起来,从来没有被人关心过得楚陌内心有些感动,想要开口说没事,却被口水梗了一下,呛得他大声咳嗽起来。赵玉麟虽然不喜欢静姝公主,可是觉得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于是拿了一杯水递给静姝。

楚陌接过茶水,正想饮用,被脸上的面纱挡了一下,他居然一个急躁,就把脸上的面纱扯了下来,整张脸露在了赵玉麟的面前。不得不说,楚陌的脸算不上惊艳的地步,却也可以说是秀气了,赵玉麟对这个即将要成为他王妃的女人,就从外貌来说,他是很满意的。而且看静姝公主那么“豪迈”的动作,看来刚才人前那么文气的动作,似乎有些是在人前装文静一般,让赵玉麟内心有些想要笑出来。

一口饮尽茶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才算是没有咳到背过气去。楚陌松了口气,道了声谢,头一抬却看见赵玉麟面带寒霜,双眼直直地盯着他瞧,楚陌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假扮静姝公主的事情被发现了。再一看,原来自己遮挡面容的面纱早就被自己拽了下来,怪不得赵玉麟一直看着他。他慌乱之下站起身来想要跑,可越乱越出错。楚陌左脚被凳子勾了一下,一个中心没掌握好,竟然直直想着赵玉麟扑去。

赵玉麟看见静姝公主要倒了,也急忙站起身来想要护着公主,没想到楚陌眼看着快要摔倒之时,情不自禁地双手在空中一阵乱舞,居然把赵玉麟的衣裳给扯了,赵玉麟下意识想要护着衣服,结果楚陌就这样结结实实地把赵玉麟这个身长八尺的男儿给扑倒在地。

屋内传来一声巨响,本来还在门口慢悠悠闲逛打算偷看两眼儿媳妇的老王妃立刻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屋内。“吾儿!”人未到,声先至,老王妃一进来看见这情形立刻就笑的合不拢嘴了,可一想到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奴婢,就立刻蹿出去帮两人把门关上了。“吾儿加油啊!”临走前,老王妃又推开门,对着赵玉麟压着嗓子说道。

“你想在本王身上趴到什么时候。”赵玉麟看见压着自己的罪魁祸首不起来就算了,居然还一直看着自己的母妃,一把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楚陌。楚陌被推得摔倒在地上,胳膊撞在了地上,“咚”地一声,他却丝毫不敢迟疑,赶紧爬到了一边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跪在一边。

楚陌一脸无辜还有些委屈的脸,让赵玉麟有些厌烦。早年前,他父王就是被后院那些个挂着这种表情的女人整的五迷三道的,反而把他母妃,胡伦国公主弃之一旁。当年他母妃可是一国的公主,老国王对这个女儿是疼爱万分,甚至让他母妃学武功,上战场,由得她胡来。可惜,也许是命中注定。正是因为老国王任由他母妃胡来,才会让他母妃遇上了这个忘恩负义的老镇南王——赵齐远。

赵玉麟面对这种表情就难掩自己的厌恶,冷哼一声就甩袖离开了。

跪在地上的楚陌听着这一声却是白了脸。楚陌非常清楚,这个家中掌握着主权的人就是赵玉麟,现在赵玉麟对他有些厌恶,他说不准要过上以前在将军府的日子。那种每天吃着残羹剩饭,连仆人都能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的日子。他从来不怕苛难,只是他现在身份特殊,要是被人发现,镇南王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事情,他妹妹楚离就……

还以为自己换了一个环境,能过上另外一种生活。难道换了一种环境,还是要跟之前的日子一样么?那么老天为什么要安排这样的事情呢?楚陌瘫软在地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张面纱。

很快,楚陌又振作了起来。他必须要振作起来,他的妹妹还在夫人的手上,他必须要把妹妹救出来。只要妹妹能活下来,哪怕他立刻死去都可以,反正他也是一个废人,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

看到儿子那么快就从屋内出来,老母亲操碎了心,连上好的蚕丝帕都差点给她绞碎了。“吾儿!你怎么那么快就……!”老母亲冲上前,拎着赵玉麟已经被扯破的领子问道。“吾儿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有就尽快同母妃说啊,母妃定找天下最好的名医给你医治!保准三年抱俩!”

看着动不动就突然胡言乱语的母妃,赵玉麟有些无奈,摆了摆手说:“母妃你在说什么,儿臣跟她没有什么的。静姝公主就是突然摔倒了儿臣去扶了一下而已啊。”

“吾儿,你这样不诚实,天神会惩罚你的。人家公主那么主动,还把你衣服都扯破了,你还跟母妃说没有什么?”老王妃嘴角难掩笑容,却逼着自己一脸正经。“算啦算啦,儿大不由娘,你不乐意说,母妃我不问便是。”嘴上是这么说了,可脸上还是窃喜,没想到静姝公主居然如此主动,简直与她当年不相上下!这么想着,老王妃心中就更是喜欢那个只见了一面都不到的静姝公主。“公主旅途劳顿,咱们定要好好招待她才行。”

“母妃。”赵玉麟满是无奈地喊了一声兴致勃勃的老王妃,随即正了脸色。“这人是皇帝派来的人,又是那个刚愎自用的楚大头的女儿,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我们都不应该对她太好才是。”想到刚才那女人的表情,赵玉麟脸上满是厌恶。

老王妃是上一代的宅斗胜利者,自然也不会太天真,她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儿子喜欢这女人,才对她有些上心,可现在来看……“母妃明白,母妃只是看你待她如此,还以为你多喜欢来着。”老王妃脸色也冷了下来,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手上的帕子。“得了,你去吧,这后宅还是女人的天下。母妃保准把她管得严严实实的。”老王妃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不然老王爷也不会与她成亲三十载,从头到脚却只有赵玉麟一个儿子。

得了老王妃安排,府里的奴婢就不再听从楚陌一行人的指挥了,可怜楚陌本就受家里奴仆的压迫,现在又被王府里的奴仆欺压。加上他身份特殊,竟然是可怜到洗澡水都要自己去打水来烧。

“我从来过的都是这种日子,只是借着身份被人伺候了几天而已。”楚陌苦涩地笑了笑,把烧好的滚水倒入木桶中。兑了些许冷水,就把自己泡进了水中。温暖的水也暖了楚陌的指尖,楚陌总算觉得自己活了过来,长长地吐了口气。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侍女清歌和老妈妈两人居然趁着夜色,拿了他不少“嫁妆”,从镇南王府某个角落里面,翻墙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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