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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蛇

坐在马车上一手把楚陌抱在怀里,靠着软垫假寐的赵玉麟突然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击打着木桌的手指也骤然停下,睁开双眼,左手撩起马车的帘子。“马车为何停下?发生何事。”感觉到楚陌有些要醒来的样子,赵玉麟有些不悦。

一个骑兵踢踢踏踏地从车队最前方一路到了马车前下马单膝跪下。“回禀王爷,前方……前方有一人晕倒在路中间,在他身上……捡到了这块腰牌。”那人似乎是装着晕倒的,腰牌很做作地挂在他腰间,还特地选了件浅色的外衫,那腰牌是乌木的,在浅色外衫上极为显眼,而且他们也很眼熟这块腰牌。说着说着,眼神还尽往坐在车夫身边的林俊逸看去。

林俊逸看到这块腰牌脸色大变!冲到前方就对那个“晕倒”在路间的人一阵拳打脚踢,过不了一会就把那人单手提了回来,车队得以继续前进。“让各位见笑了。”这家伙是他的师弟,平时没什么爱好,就爱偷看林俊逸洗澡睡觉练功换衣服。还会时不时地出现在任何林俊逸可能出现的地方,连守卫的门房都认识他了,看到他来了都当没看见一样。这块腰牌还是赵玉麟特地赏赐的,就是让他可以进出自如的。

一看到那小子赵玉麟就忍不住笑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人对林俊逸有意思,可那个大直男还像是什么都没察觉一样,把他对自己的偷窥行为当做骚扰,甚至觉得他们之间是兄弟情。“唐仲鸣,你在这里干什么。”

“嘿嘿,这不是听闻师兄你途径此地,打算跟你一起去郊游啊。”唐仲鸣虽然笑眯眯地看着林俊逸,可是在不经意间假意回头看马车内,那视线穿过马车门和隔间门,没想到对上了两双眼睛。“王爷可是在马车内?”两双眼睛盯着他,一双宛如毒蛇盯上猎物一般,另一双却古井般无波但是却隐藏着洪水般的威胁,唐仲鸣第一次感觉到危险,灿烂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转开了头。

“不然呢?”林俊逸翻了个白眼,这个师弟明明个子比他高了一个头了,还跟个孩子一样爱缠着自己。林俊逸自觉魅力非凡,笑的很是骚包,丝毫不认为自己比人家矮是因为自己本来就不高。

从此人一靠近,楚陌就醒来了,他也在打量唐仲鸣。这人外表有些邋遢,还笑的灿烂,可双目如鹰,身上还带着莫测的气息,不知是敌是友。“这人是谁。”楚陌直起身来,刚才那一对眼神,他也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非要形容,楚陌就是地上的王蛇,外头那唐仲鸣就是猎鹰。猎鹰唯恐被毒蛇咬住,蛇也担心被猎鹰吞吃入腹。他们俩第一次见面,却因为他们两人各自所在意的人被牵扯到一起。楚陌懒得去理会唐仲鸣,唐仲鸣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他。

“哦,他是林俊逸的师弟,比较爱玩闹的一个人。”赵玉麟也觉察出来这人并非明面上展示出来的那么无害,只要唐仲鸣不主动搞事情,他也不想去多个敌人。是个人都知道,宁惹阎王,莫惹郎中。自古医毒不分家,随便下点什么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醒的楚陌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拿起一块糕点。“这人不简单。看上去是个乡野农夫,可走路稳健,下盘功夫想来不错。嗯?你把头凑过来干什么?”说着说着突然感觉余光瞟到了什么东西,回头一看,赵玉麟居然把脸凑了上来,离他的脸就只有不到一根手指的距离。

赵玉麟没有搭理楚陌,小心翼翼地把楚陌嘴边的糕点咬走,才心满意足地坐直了身体。“不许再这样打量别的男人,要守妇道。”

楚陌懒得搭理这个醋坛子,翻了个白眼,故意坐到了窗边,好似不想搭理赵玉麟,实际上却是和郑茹交换了个眼神。郑茹等女眷因为是贴身照顾王妃的,也受到了不错的待遇,有一辆专属于她们的马车,因为不能和王爷的马车并行,她们的马车要稍微贴后一段。

郑茹坐在马车门边,接收到了楚陌的眼神,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

是夜,一行人终于穿过了树林,来到了一个城镇,王爷的令牌让他们一路通行,甚至还有想要拜会的官员亲自莱城门口迎接。“王爷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那官老爷官服还皱巴巴的,官帽也歪戴。那官老爷本来还以为夜深路远,王爷应该在林中扎营,却没有想到他们一路赶了过来,官老爷就急急忙忙的带人城门口恭迎。

“无妨。”城中也算繁荣,哪怕月亮挂起,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尤其是在饭厅和春馆附近,喝酒的吃饭的唱曲的,那淫靡之声都能传去好远。“马荣锦,你这湘城,管理的不错啊。”这马荣锦距离镇南王管辖地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按照队伍行进速度,走了整整三天才到其城门下。赵玉麟自然听说过马荣锦的大名,虽然平时爱贪钱,可好歹也是个为民做事的人,要知道这湘城原本是个干干净净的地方,说白了就是相刮油水都刮不出的地方。

马荣锦被分配到此地的时候嘴上也是叫苦不迭,可还是年末时候还挑出不少好东西给赵玉麟。无他,赵玉麟镇守边疆,他守的城镇多粮多兵,马荣锦换了不少粮食回去,就开放粮仓,给穷苦的人总算吃上了饱饭。

任职五年,马荣锦贪财,可湘城也建设起来了,从原本的茅草屋现在都变成了瓦片房。马荣锦的钱来自于百姓,也几乎散在了百姓身上,他当得起赵玉麟一句夸奖。

“不敢不敢,当初要是没有王爷帮忙,下官怎会有今日。”马荣锦说是这样说,却还是掩盖不了语气里面浓重的炫耀味道。

赵玉麟与马荣锦是熟识,也不会怪罪他失宜。只是笑着摇摇头,拿手指点着他。“你当本王不知道,你拿东西换了本王的粮,名头还落在了自己身上。严格说起来,是本王亏本了才是。”

马荣锦哂笑。“王爷聪慧过人,自然不屑这些虚名。可下官还是需要这些名头拢掠百姓信仰的。”毕竟当年战火纷飞,也烧到了湘城这偏远地带。赵玉麟一家战功赫赫,先是老王爷带兵逼退苗疆人,再是赵玉麟镇守边疆十余年无人敢过青门关。也算是护着马荣锦的湘城了。

马荣锦这边迎接赵玉麟,那边管家已经在城内最好的酒家里安排了几桌饭,王爷王妃和马荣锦单独在包间里,女眷单独一桌,其他士兵侍卫则全部在楼下大堂。没有王爷在场,这几个**子自然也放开了吃喝,底下闹哄哄的,还不时听到几句黄段子。

看着同样是女眷的王妃也坐在包间里面,马荣锦自然也不会不识时务地送美女过去陪酒,管家也是个有眼色的,早就打发了那几个女的去楼下配那几个**子。只是马荣锦不明白的是,赵玉麟和楚大头相互不对付并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怎么会如此宠爱楚大头的女儿呢?传言那楚云美也是个刁钻泼辣的女人,可今日一见分明落落大方,知书达理,难道传言有误?马荣锦不动声色地举杯。“王爷王妃远临,下官薄酒一杯,待两位接风洗尘。”

“马大人言重了。”楚陌长袖掩嘴淡笑,眉目间还散出几分温文。马荣锦在心中不禁感叹,这楚云美样貌虽然不惊艳,可是耐看型的,越看越觉得典雅,让人身心舒畅。“马大人的善举,本宫即便是在王都也早有耳闻。圣上对马大人也是夸赞不已。今日一见,湘城如此繁荣昌盛,马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啊。”楚陌最反感这些应付的虚话,赵玉麟也讨厌。所以一上饭桌赵玉麟就疯狂给楚陌使眼神,如果可以楚陌真的不想搭理。

“楚云美”说的话让马荣锦也受用不已,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缝,捏着胡子一边摆手一边嘴上还要讨便宜。“哪里哪里,不过尔尔罢了。”

看着马荣锦还要继续吹嘘的样子,楚陌赶紧下筷,给赵玉麟碗里塞了一块肥肉。赵玉麟接到指示,立刻一摆手。“爱妃,随本王敬马大人一杯。”两人拿起酒杯一口饮尽,速度之快,甚至马荣锦都没来得及拿起酒杯,他们就已经一口下肚了。“马大人别光喝酒啊,吃菜吃菜。”说着就把自己碗里的大肥肉赶紧转到了马荣锦的碗里。

皇亲国戚亲自夹菜,更不要说这是王妃夹给王爷,王爷再夹给自己的。看着那冒着油光的肥肉,马荣锦摸了摸自己滚圆的肚皮,心里腻得慌,又不敢不吃。“谢王爷赏赐。”说完,只能硬着头皮把这块肥肉吃了个干净。

看着主人动筷了,饿了许久的一行人总算吃上了还有些热乎的饭菜。酒足饭饱之后,马大人还特地把留给自己女儿出嫁用的陪嫁庄园腾了出来。

一夜星河天远,第一天总算没有在马车上度过,楚陌已经很满足了。蹭了蹭柔软的床铺,楚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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