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悠悠穿着这件连衣裙,后背的镂空让她颇感不自在。她的头发本身就是盘起的,所以后背现在是一目了然,手臂也不敢大幅度的摆动,怕侧边走光,紧紧的贴着衣服。嘟囔着:“你跟程墨怎么感觉,都是拿我当女儿养的样子。”
夏晚笑意更甚了:“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半个女儿啦。程墨那个变态,有没有帮你当女儿养我就不知道啦。说不定是特殊癖好童养媳哦。”
许悠悠此刻越发窘迫了。路人注目的眼光让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匆匆的走到一家餐厅,拉着夏晚进去。严肃的申明收下礼物的话晚饭就得自己请客才行,夏晚也没客气,找了一个靠窗的安静的位置坐下。
夏晚落座后心不在焉的翻着菜单,凝视着许悠悠,微微思考,而后探头探脑看了看四周,暧昧的一笑:“悠悠,你跟程墨,进展到哪一步了啊。”
许悠悠闻言愣了一下,支支吾吾的开口:“哪有到哪一步,你别误会,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真的,他住在这里只是为了保护我。”
清了清嗓子,夏晚打算步入今天自己的首要任务:“你跟程墨相处这么久,有没有察觉到他对你不一样呢,或者说,你有没有。。。对他有好感。”她一贯单刀直入,不喜拐弯抹角,只是想帮程墨一个助力。
许悠悠嘴唇微张,发不出声音,只干巴巴的呵呵笑着,脑海里莫名想起自己内心对他产生的涟漪,以及昨夜梦里那个深深的吻,心扑通扑通急促了起来。怕被夏晚窥探到自己的异样,假装很镇定,手转着点单的铅笔。“心意?他对我能有什么心意,他待我很好,我很是感激他。”她渐渐觉得,自己对他有心意,是一个很可笑的想法。
胡乱的点了几道打星的主打菜递给服务员,夏晚出声接过去菜单,体贴的将她选中的腥辣油腻换成了清淡的,并叮嘱着,虽然借着法力帮她舒缓了痛意,但也只是表面现象,内里还是寒凉无比,即使不疼痛也不能放任自己。
许悠悠看着眼前人甜美娇小的模样,体会着她对自己的关怀,心里很是感激。转眼想到耀眼的她与程墨属于同一类,不由生出泛出一丝苦涩,却还是想,往程墨的方向能靠拢一些:“晚晚,你可以跟我说说程墨的事吗?”
夏晚露出一副贼兮兮的表情朝许悠悠小声说着:“当然可以,正是求之不得呢。听我跟你慢慢讲来。话说我初次见到他的时候,大概是一千五百年前吧。那时他与现在完全不同,邪气很甚,与入魔一般无二,圈地为王,剥削城中的百姓。当时的人谈及他便退避三舍。我那时初出茅庐,只修炼了五百年,压不住年轻气盛,游历的时候闻言此事就决定去会会这个魔王。嗤,可想而知被抓住了。”
夏晚一阵捶胸顿足,牙齿也是咬的吱吱作响:“我原以为我定要被他折磨致死了,他却在我用法术对抗他时,突然的欣喜,往后虽关着我,却也好生招待着我。后来我慢慢才了解到,他如此这般自甘堕落,是因为唯一待他好的道士师父去世了,他又成了之前被村民围打躲避的那个怪物,没有师父的庇佑,同门也不接纳他,将他逐来出来。”
说到这里夏晚神色开始变得认真,许悠悠也紧张起来,心疼他的遭遇:“他能长生,会法术,却与我们精怪不同。我们都知晓自己来源,本体,有着自成一派的修炼之道,也有着引路人。他却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懂,好似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生在这天地间,没有真正见过与他相同的人。在人人躲避他时,他的师父教会了他成长,失去漫长人生中的短暂温暖,紧接着体会着人心间的冰冷恶意,久而久之内心越来越渴望,以至于后来的沉沦发泄,既然你们说我是怪,那我就做这个怪物。一举端了他师父的道观,做了大家口里真正的魔。”
夏晚沉浸在回忆里,神色哀怨。许悠悠感到愕然,程墨只与她短暂提过往事,概述虚度了几番光阴,他说的虚度,是指自己手里也染过鲜血吗。他彷佛看见那个一双桃花凤眼,包裹着黑暗气息,苦涩狂妄的看着身边视他如洪水猛兽的人。手里的无言滴着鲜红的血液,冷漠迷茫的看着倒下的人。
“知晓我与他类似以后,他待我很是客气,经常来与我讨教问题,我也明白他与外界传的很不一样,便开始教他认识这个无奇不有的世界。有一天他突然说放了我。我很是犹豫,最后问他要不要跟我一起历练。在这里当人人怕的王,有何好,世人怕,是因为这是他们未知的事情,与生俱来的恐惧。原以为他会拒绝,没曾想他答应了,拖他的福我还有幸在历练中结识了浩哥哥,他与浩哥哥很是投缘,渐渐放下心里的心结,开始追踪狂奦,直到现在。”
洋洋洒洒的长篇言论嘎然而止,许悠悠还沉浸在夏晚说的话里,好似还没听够,程墨那是应时伤心的无奈的愤怒的吧,才会直至堕落,幸好,他能遇见夏晚和罗浩,灰暗的人生里才有了光彩。
夏晚看着走神的许悠悠,心里暗喜,却依旧表现的语重心长:“悠悠,程墨他这个人,内心其实很胆小。即便不在执迷,他却仍旧怕自己与别人有异,认为不表现出来,就能融入进去。所以一直拼命的学习普通人的习惯作息。社会变成什么样,他就跟着成什么样,哪怕出来历练除妖除魔,也要谨记念着口诀咒语,这样别人若瞧见了,也只会觉得他只是个修炼的道士。他内心本也很善良,南山上的道观,就是一开始被他毁掉的,为了赎罪,他重建道观,收留被人抛弃的孤儿,就像当年他的师父收留他一样。”
许悠悠忽而又想起那日程墨问自己怕不怕他像一个怪物,他紧张的神情,他当时很怕自己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吧。一开始救自己也曾听见他念了咒语,自从在自己面前施展法术以后,就没在念过了,是心里放松的原因吗?
夏晚因为说了许多的话,一直在大口的喝着冷饮,许悠悠忙不迭的往她碗里夹菜,两个从未真正意义上相处的人,没有丝毫的生疏,反而因为程墨这个共同熟识的人,变得如同闺蜜一般。谈话间菜已全然上齐,夏晚打定主意等许悠悠饭饱以后再继续开口,免得自己一下倒太多,她接收不了。
她可是兔子界最能说善道的兔子了,才不会像程墨一样忸忸怩怩的,假装自己很有神秘感的样子,也只有悠悠这个内心同样渴望被爱的人,才会被他拙劣的手法糊弄过去。
夏晚叫来服务生点了两杯红酒,酒刚上桌就拿起灌了一半,许悠悠呆呆的张着嘴巴看着她,犹豫自己该喝还是不喝,只是自己对酒类一向无感,只微微抿了一小口,五官已被苦涩刺激的皱起,不愿再去回味剩下的香甜。
夏晚则是酒壮怂人胆,颇有壮士断腕的架势:“悠悠,坦白的说,我很想帮程墨一把。不然他这个千年老古板,肯定会熬到到消灭了狅奦才会跟你表明心意,我真怕他憋的苦闷最后又是一场空。你老实跟我说,你喜欢程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