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那位牢头走了进来。瞥了一眼伤重不支的红萱,幻化为人形的牢头冷哼道:“不自量力。”
说话间,右手手指微曲,一只硕大无比的狐爪幻化而出,直接抓向红萱。
红萱没有反抗能力地被抓在空中。且随着手上力道的逐渐增强,红萱的脸色开始发紫,变得异常窘迫。
也许,就是下一刻。红萱就会被此妖抓成肉泥。
危机中,一道白光突现。之后,元婴级的妖狐于惨呼中摔了出去,狠狠地嵌入石壁中,生死不知。
关键时刻,连钰赶到,以其远超元婴的修为,一掌将牢头打翻。
“你没事吧?”连钰第一时间解除了凌霄的封印,关切地问道。
凌霄摇头,示意自己还好。然后弯下身体,抱起了已经昏厥了的红萱,对着连钰道:“她怎么样了?”
连钰神色有些暗淡:“伤势很重。如果不能及时救治的话,很有可能。。。”
“哦”了一声,凌霄脸色黯淡。试探着用自己的法力探查红萱的身体,却只发现:连钰所说无半分偏差。
“出去之后,我护着你们逃出去,能逃多远是多远。”连钰焦急地看着有些呆滞了的凌霄,做出了最妥善的安排。
凌霄又“哦”了一声。虽然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修为低下的他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如此。
三人离开牢狱,都没有放出水牢深处存在的想法。出现在岸边,却不想那里狐族的大军均已整齐地排列着。
其实在连钰进入水牢之前,大祭司韦真便趁乱开始整合队伍,完成布置。等到连钰等人出来,队伍已经完全集结完毕。也就是说,连钰带着另外两人逃走的机会趋近于零。
扫了一眼,整装待发的队伍,韦己己道:“姐姐,你的答案呢?”
直面韦己己,连钰面露愧疚之色。不过,当她看见了身边的凌霄决然之色已露。
这时候已经无需语言来说明什么了。韦己己叹息一声,喝令道:“动手!”
霎时间,自剑湖环湖沿岸纷射出无数纤细的光绳。光绳各自交织组合,飞快地形成了一张覆盖整个剑湖的巨大光网。
连钰识的此网,这是狐族为了封禁剑湖水牢中可能逃出的强大存在而特别设计的天光之网。
“不好!”低喝一声,连钰立刻变身。
她要趁着天光之网合拢之前挣脱出去,这也是目前逃生的唯一手段。一旦时机错过,天网就会变得牢不可破,连钰修为再强上倍许也是不可能逃脱的。
天狐长啸,佳人在转瞬间化身为白色巨狐。长尾一卷,将凌霄以及仍在昏迷中的红萱卷起,然后冲着只剩一点点空隙的光网冲去。
不得不说,连钰对时机把握的极好,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真的“逃”了出去。狐首在外,恰好卡住了光网的间隙。而这时,连钰猛地发力,四足附近的岩石地面全部碎裂。
嘶吼声中,连钰当真带着凌霄、红萱二人冲破了天光之网。
韦己己脸色一黑,暗怪自己大意了。以苏己己对天光之网的认识,是不可能发现不了如此明显的破绽。
“散开!”喝令声中,韦己己屏退了那些东倒西歪的狐族低阶。
下一秒,韦己己也是一声长啸。为了将人牵制住,她也选择了狐族变身。刹那间,又一匹大山般的白狐出现在剑湖旁。
见此情景,连钰有些惊慌:以她目前的修为,是绝斗不过韦己己的。再者,在苏己己记忆中还有着深厚的姐妹情谊,为了逃跑而伤害了韦己己也不是连钰乐见的。所以,连钰选择了避战:侧身另选了路线,妄图从其他方向逃走。
然韦己己这边就狠辣的多了。作为纯粹的妖族,韦己己没有掺杂太多复杂的情感。且变身后的狐妖之躯更甚,关于姐妹间的念想少了许多。飞扑上前,大幅度拉进了双方的距离,对准连钰化身的白狐就是狠狠地一抓。
空间中突然出现了一卷气浪,以极快地速度奔向连钰的位置。
心有所感应,连钰险之又险地避过去了。但是因为这些许时间的耽搁,她与韦己己的距离被拉进了。
而此时情况更糟,见到韦己己出手,狐族的那位大祭司韦真也选择了出手。
众所周知,大祭司一职本就是超然于整个狐族的存在。还有就是,除了小公主与王姬,韦真可以说谁都不在乎。
韦真突然出现在连钰位置的前方,回身舞动。一尾光质化的巨尾凭空出现出现,扫向了猝不及防的连钰。
惊呼声中,连钰被挡住了:四肢犁地,拉出沟壑般的地隙。
韦己己见机紧随而上,血口大开,狠狠地咬住了连钰的尾巴。吃痛之下,连钰也回身反击。二狐间选择了最原始的肉搏战,异常血腥暴力。。。
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姐妹间的撕咬,最终以连钰落了下风。一方面是因为连钰狐族真躯的不稳定;另一方面,也是真正决定战局的,韦真强势变身后加入战斗。只需数个回合,便令连钰捉襟见肘。
韦己己见机一抓,狐爪伤到了连钰的卷着凌霄、红萱的部分。
连钰吃痛,尾巴受创下自然松开了那二人。
韦真目中神光闪烁,毫不犹豫地摄住了目标。
连钰大急,也使出了法力幻化,欲从韦真手中夺回凌霄与红萱。
二者僵持间,韦己己的前足用力拍下,一击就将连钰化身的白狐拍倒在地。
“轰”地一声,地面烟尘翻滚,剑湖之水滔天。
重重砸在岩地上的连钰战力大减,挣扎地想要重新站起。但韦己己不会再给连钰翻盘的机会,四肢巨尾均落在连钰身上,然后源源不断的力量涌进白狐身体内的穴位。
连钰一声哀鸣,彻底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逃生组最大的依仗已经失去,剩下的凌霄与红萱基本失去了再离开的希望。
前一刻因为连钰突然“撤力”的缘故,凌霄与红萱被扯向了韦真一方。但之后,这位狐族大祭司才没有管二人的生死,而是搭手将法力源源不断地输入韦己己体内。任由凌霄与红萱重重摔向地面。
耳畔疾风吹拂,凌霄勉强维持住身体,用绝大部分的力量护住了红萱。但因为凌霄与韦真天堑鸿沟般的差距,红萱还是重重地砸在地面上。也是这么地用力一震,红萱受了不小的余波刺激,竟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蜷缩在凌霄怀间的红萱来不及反应周围发生的状况,就看见了天狐妖族其他族群纷繁而至的身影。
而这时,凌霄也勉力站了起来,将红萱拉至身后。。。
潮水般的攻击后,凌霄身负重伤,摇摇欲坠。若非,狐族的存心避让,凌霄在第一轮的攻击时变已经丧命。饶是如此,凌霄已经支持不下去了,竟然没有躲过一道原本可以轻松闪避的攻击。
时间很短,只在一瞬。当时,红萱没有多想。即便事后有机会选择,她也会做同样的事情: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红萱猛地挣脱开凌霄的手臂,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挡在了凌霄的前方。
“噗嗤!”极为讽刺的声音响过,红萱被光束穿胸而过。
尚不及悲伤,凌霄就被光束的余波还打中了。
被打飞之前,凌霄拼命地想抓住红萱的手臂,只是没有成功。人在空中翻滚间,血泪模糊的凌霄只模模糊糊地看见红萱的嘴型变化,像是对他说些什么似的。但凌霄却已经听不到任何的言语了。
距离大祭司所在位置的百米外,红萱气若游丝。鲜红地血液不断地从洞穿的身体内流出,红萱已经没有了生还的可能。
晚一步赶来的大祭司快速在红萱的尸身上点了几下,然后冷眼怒视着犯下大错的手下。
没有多余的动作,韦真立即裹住红萱的残躯,极速向血池处飞去。同时,韦真传音给韦己己,道:“殿下,数带长公主前往秘池。。。”
狐族血池,因为最后一具血脉躯体的投入,池水里的能量几近沸腾。不断地冒着血色的气泡,池水中发出着咕噜噜的声响。
狐族小公主高台站立,看向了身旁五花大绑的连钰,冷声道:“姐姐,我知道你变了,不会主动吸收池水里的血液。但现在形势不同以往,姑姑虽然镇住了那人的残魂,但一时三刻后此女仍会消失殆尽。你若不去主动吞噬此女的身躯及记忆,怕是她停留世间的最后一丝存在也没有了。”
不愧为曾经最亲密的姐妹,韦己己仅一句话便点中了要害。
艰难地犹豫,连钰的面色一点点地发生着变化:只是,迟疑之后连钰始终没有下定决心。
韦己己适时地提醒道:“姐姐,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算了,既然你下不了决心。我帮你!”
右手挥动,韦己己将指令传达。立时间,血池旁攒动的狐族有了动作。她们双手合十,双腿跪下作虔诚状,檀口微微蠕动:一种古老而又神秘的语言响起。
曾经在连家堡附近的小河村,凌霄听过类似的语言。以前他不懂,现在却是明白了,那是狐族的古语。
群狐梵唱,翻滚的池水逐渐变得平静。随后,一点点的血色光点飘浮起来。逐渐的光点越来越多,汇聚成团,然后成河。涓涓的溪流被莫名的力量牵引,悬浮积聚在高台上韦己己的身边,形成了亩许大的血云。
“虽然效果差了一些,但助姐姐你恢复真身足够了!”
五指微曲,一股血液自云彩中分流出来,被韦己己压缩成团,强行注入了连钰的眉间。
因为不是主动吸收的,而是被硬生生灌注进入的。连钰承受的痛苦比潜身进入血池内还要痛苦数倍。
韦己己可没有丝毫怜惜的意味,不管连钰身体上不断冒出的冷汗,一团紧接着一团地把血液压入连钰的身体。
一连注入了三分之一的血云,韦己己的动作才稍作迟缓了一些。一面要压制随时可能暴走的连钰,一面又要强行替姐姐炼化血液,其消耗可谓不小。
不远处的大祭司有些心疼,劝慰道:“公主,要不先歇一歇吧?”
韦己己倔强地摇头,其模样像极了当年的连钰。不断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又将三分之一的血云压进连钰的身体后,韦己己终于有些吃不消了,动作明显变慢,效率更加大不如前。
忽然间,连钰的承受度达到了极限。于疼痛中颤抖一下,整个人昏了过去。
晕厥后的连钰,意识并没有消失,而是进入了自己神魂之海的深处。在那里,无数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在其间上下沉浮。
这些飘浮着的碎屑便是曾经在血池内逝去的狐女记忆。以前,连钰在沉浸于神魂海时还会经常性翻阅一番。但今日,连钰却没有,因为她看见了已经破碎进入的红萱记忆。
前方不规则的记忆晶片闪动着红萱初次见到凌霄时的场景,一身变装的她施舍了凌霄几块糕点。
再之后是鬼宅内的一幕。。。一直到红萱手捧着心狐钵独自一人在哭泣。
仿佛做了一个重大决定般,红萱撰写了一封信。字里行间写下了自己不应产生的情感,然后将信笺封好,连同心狐钵一起藏在了白沙镇高升客栈的地窖内。
“有机会的话,请你告诉他心狐钵的具体位置。”连钰的前方,模糊的红萱残魂出现,说出了自己最后的嘱托。
连钰突然摇头,拒绝道:“这些话应该由你自己去说。”
手指掐动,自眉心处一团白狐的魂影出现。然后狐影冲入虚淡的红萱身体,与之融合。。。
高台处,连钰的突然昏厥,便意味着反抗韦己己的力量消失。狐族的小公主长吁一口气,她的压力骤减。
接下去事情越发越顺利,帮助连钰炼化血液的时候,韦己己居然逐渐感觉连钰的身体在自发的吸收着血液。
韦己己有些疑惑,但就结果而言这是好事。慢慢地,效率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最后三分之一的血液也全部被炼化进入连钰的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