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马踏黄沙奔皇城,风沙打在顾城的盔甲上,披风随风扬起。
“殿下!”长岁驾着马凑到顾城身边,“就快到京城了!”
顾城眼神一凛,拉起缰绳调转马头躲开一支偷袭的利箭,长岁心中暗叫不好。
几个黑衣人不知从何处飞身而出,挥剑刺向顾城。
“殿下!”长岁慌忙驾马护主。
顾城弯腰躲过一剑,顺势抽出长剑了结一人,却不想马儿受惊,将顾城甩下。
“殿下!”长岁杀死一人,回首看见受惊的马儿抬起前蹄往顾城身上踩去。
幸而顾城及时侧身滚到一旁,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一人握着剑刺下,他抬脚踹开,连忙起身,身后一人正欲偷袭,被长岁挥剑解决……
顾城冷眼看着满地的尸体,长岁弯腰拾起刺客用的剑,细细端详,最后在剑柄寻到一个独属燕王府的标志。
“殿下。”长岁将剑递给顾城。
“是我们放松警惕了。我二弟还真是等不及了!”顾城唇角扬起的弧度带着讽刺。
“殿下此刻回京定会动摇燕王的地位,也难怪燕王如此心急。”长岁认真的说。
突然,一支利箭袭来,长岁来不及躲避,顾城侧身挡过,利器入肉,他闷哼一声,左臂中箭。
“殿下!”长岁扶住顾城。
顾城捂着伤口,不忘发话:“抓住他!”
“可是……”长岁担忧的看着他的伤。
“快去,我没……”话未结尾,他松了手,昏了过去。
………………………………………………
明明是夏季,深夜的街道却泛起白雾,灯光之下鬼影飘渺,令人心底发寒。
从白雾中款款走来一白衣女子,朦胧的白纱遮住了面容,只露着一双美得凌厉的眼。
云帆守在府外,无意抬首,竟愣在原地。
“大人。”守门的侍卫轻轻唤着云帆。
云帆回过神来,那白衣女子已停步于前。
“大人,好久不见。”她微微弯了眉眼,声音轻柔。
云帆正了神色,将人带进府中。
“殿下已恭候多时。”
“路上被几只蚂蚁绊住了脚。”她摘下面纱,是一张素净普通的脸。
倒是一双眼……
云帆匆匆收回心思,他怎能评论殿下的客人?
夜已深,濯清池旁已亮着许许多的小灯,像是天上的星落了尘。
“殿下,明半姑娘来了。”云帆站在亭外复命。
亭内小炉温酒的人儿抬手挥了挥,云帆退下,只留下明半与顾明究。
“明半姑娘还真是难请啊。”顾饮歌倒了一杯酒放在明半手边。
“太子说笑,一接到太子密信,明半就匆匆赶来,不敢怠慢。”
顾明究微微一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姑娘应该已经接到景阳王遇刺的消息了。”
是陈述。
明半点了点头:“刚刚得知。景阳王遇刺,宫宴推迟。听闻已抓住一名刺客,太子倒是可以借此机会扳倒燕王。”
“姑娘也觉得本宫该借此动手?”
“怎么?太子另有打算?”明半挑了挑眉。
“刺杀景阳王,表面上是同身为庶子的燕王受益最大,但查出凶手,受益最大的却是我顾明究。很难不被有心人利用……”顾明究把玩着酒杯,“虽说这太子之位已定,但难免不会出现变数,比如……太子遇刺身亡!”
他眼神一凛,抬手将酒杯甩至濯清池。
只听一声闷哼,那妖艳的血色漫遍濯清池,高洁的荷花微垂着头,似叹息,又似嘲笑掠食者的不平……
明半皱紧了眉,顾明究习以为常,若无其事的唤人将刺客的尸体处理干净,又缓缓的倒上一杯酒,客套着:“姑娘见笑了。”
“哪里。”明半抿了抿酒,“只是景阳王一事,不知太子打算如何?”
“本宫这次唤你来,是有件事要请姑娘帮忙。”顾明究倒满了酒。
“太子尽管吩咐就是。”
顾明究转首看向濯清池:“燕王步步紧逼,景阳王披荣归京,本宫不想动手,也不想留着燕王。”
明半沉思了一会儿,疑惑开口:“听说景阳王这次回京只带了一个侍从?”
“是。”
“那殿下还有何顾虑?燕王,会有人替您除去的。”明半把玩起酒杯,“殿下想要的,我会办到的,最多一月,这世上再无燕王。”
“多谢姑娘了,已发信予岑七了,姑娘需要的他会预备好。”
“太子费心。”明半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欲辞别。
“还有一事劳烦姑娘,”顾明究为明半杯中添满酒,“父皇要为本宫选太子妃。”
“哦?哪位?”明半饶有兴趣的坐下,端起酒杯小饮一口,“此时联姻的对象十分关键,且不说作用,只看身份和权势,或许也能看出些许皇上的心意。”
“姑娘说的是。”顾明究点了点头,“父皇指的是北旻的大公主。”
“公主?听闻这位大公主虽是无盐之貌却才德出众,当年可是以一首小诗惊了大半个北旻的。”明半挑了挑眉。
“姑娘倒是比本宫还清楚。”顾明究端起酒杯微抿。
明半垂眸轻声说:“我一个浪人,四处漂泊,今日翊国,明日北旻,听过也不算奇怪。”
“恕明半愚昧,这样好的姻缘,太子还有何所求?”
顾明究把玩着酒杯,漫不经心的说:“我不想和她成婚。”
“哦?太子还有更好的人选?”
“本宫什么都可以舍去,唯有吾妻之位我想留给我爱的人……”顾明究垂首,眼底的温柔漾开,连唇角的笑都添了温度。
“殿下是想拒婚?”明半起身,“这个忙明半可不知道该怎么帮,且明半并不支持太子拒婚。”
“只想向姑娘问一个人,不会太麻烦的。”
“什么人?”
顾明究抬首看向明半,眼睛里亮着期待:“不知姑娘走南闯北是否听过白鹤这个人?”
“白鹤?”明半诧异。
顾明究无奈的说:“我寻了她两年了,却也只知道她与廑乔楼有些关联,又从廑乔楼的人口中得知,她是长醉阁的人,可长醉阁自从七年前被父皇派兵剿杀了几处分阁后,行事就更加缜密小心。”
“你既知道她是长醉阁的人还寻她做甚?和长醉阁沾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
顾明究却浅笑反问:“姑娘应该是知道她的下落的吧?”
“在燕州偶然见过一面,听说她隐居深林,最不喜被人打扰,我劝殿下还是打消找她的念头吧……”明半戴上面纱,回首意味深长的望了顾明究一眼,“明半先告辞了。”
“姑娘慢走。”顾明究目送着明半离去,池中的荷叶轻曳,静得能听见蛙声细语,花园又只剩他一人,他轻笑出声,垂首低声喃喃:“真像啊……”
“殿下,夜深了。”云帆走进花园。
“云帆,明天一早备马随我去燕州。”顾明究抬头高兴的对云帆说。
云帆疑惑的问:“殿下去燕州做什么?皇上召殿下明日进宫,说有要事商议您忘了吗?”
顾明究愣了愣,无奈的笑了笑:“本宫糊涂了,她还活着就好。”
“她还活着就好……”尾音分明带着哭腔,顾明究悄然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