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国的老岳父也坐不住了,思来想去还是亲自找了年轻时熟识的一位朋友。这位朋友是位异士,不仅能修宅改运,断凶卜吉,更能驱邪除秽,保命安身。老先生怀揣重金找到了这位朋友。要说起两人的关系实在是一言难尽,不过还好,这位朋友还是很爽快的帮老先生起了一卦。而后摇头道:“难。”
李新国的老岳父郁闷了,心说我就算是得罪了你,你也不能一个字儿就把我打发了啊。这叫什么事儿啊。那位朋友看着李新国老岳父笑道:“怎么?嫌我没说明白?以为我小肚鸡肠,还在怀恨于你?”李新国的老岳父极其尴尬的一笑道:“没那个意思,就是不明白这个‘难’字做何解。问题出在哪儿。”那位朋友说道:“问题出在哪里还不能确定。要想知道根源就要做法。你老哥还信得过我吗?”
又是做法。李新国的老岳父眼中闪过一抹厌恶,犹记得当年那一个夏夜,这个叫陈啸云的神棍自称刚刚出道不久。接到一单生意,是一家有钱人家中闹鬼。当时李新国的老岳父还只是一个打工的,还就是任职在这家有钱人开的公司。要说这人受重视还真是什么事都能摊上。连老板家里闹鬼也要帮忙。
第一次见到陈啸云,还真有一副好风骨。老板给他们相互介绍道:“小洪啊,这位是陈啸云陈大师。大师,这位是我的亲信,洪天龙。”陈啸云哈哈一笑道:“洪天龙,好名字,跟我很配嘛,一个天龙,一个啸云,天龙啸云,乾坤变色。好,好。”洪天龙谦恭道:“哪里,我一个俗人,怎能与大师相提并论。”陈啸云一笑,转头对洪天龙的老板说道:“请问,最近家里的情况如何。”
洪天龙的老板叹了口气说道:“还不就是那样,一到晚上就这儿响那儿响的,半夜起床还能看见有虚影在屋里晃,一闪一闪的。好几回吓得我连厕所都不敢去,都快把我憋出前列腺炎了。”陈啸云一笑道:“今天晚上我给你家守夜。”洪天龙的老板喜道:“那好那好,有劳有劳,小洪啊,你今晚就替我陪着陈大师吧。”洪天龙脸上笑着,心里开骂……
洪天龙与陈啸云坐在沙发上闲聊,偌大的一个客厅只有他们两个人。洪天龙的老板带着家人住酒店去了,说是为了方便陈啸云做法。陈啸云倒是没说什么,毕竟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嘛。可洪天龙却怒在心里。心说这也太过分了,凭什么让我值这种夜班儿?我又不是你大老板的亲儿子,只是一个打工的,凭什么让我陪着啊……
时间在两人东拉西扯的谈笑中流逝。其实洪天龙没什么话题可说,只是附合着陈啸云。偏又这个陈啸云异常的健谈,天南地北,过去未来,没有他说不出来的,甭管说得是真是假,在洪天龙耳中听来还是很能打发时间的,权且当做故事,聊慰烦躁之情,提振昏聩之意。
不觉间,已是夜入幽静之时,陈啸云突然话题一转,笑问道:“洪兄,你可相信鬼神之说?”洪天龙一时愕然,醒了醒神儿说道:“未曾亲见,不敢妄言。”陈啸云哈哈一笑,又道:“那,洪兄可信命理之说?”洪天龙微一沉吟,道:“要说这世间之人倒也奇怪,有人生来富庶,事业顺逐,有人生来贫苦,举步维艰。要是硬说这大千世界,众生平等,似乎有些牵强。但命理之说太过纷繁复杂,也过于玄异。小弟生得肉眼凡胎,更是资质鲁钝。不敢说信与不信。”陈啸云又道:“洪兄可知为何单单由你陪我守夜?”洪天龙笑而不答,神态中却有愤愤之色。
陈啸云笑道:“洪兄不必如此,想来洪兄以为张大老板是有意苛刻于你,其实不然。”洪天龙看着陈啸云,眼神中满是探求之意。陈啸云接着说道:“是我嘱咐张老板让洪兄陪我守夜的。”洪天龙眼中的探求之意更深,而且增添了不解之色。陈啸云笑道:“此事说来,可能洪兄要怪我多事,笑我无聊了。”
洪天龙说道:“还要请教。”陈啸云说道:“在我接手这单生意之后,我便向张老板要了所有下属的生辰八字,只因我需要一个人来助我做法。而此人又必须得是与张老板有关系之人。于是我逐个推来,唯你洪兄是洪福之人,更是姓洪,且名天龙,初见之时我已说过,洪兄与我很合,天龙啸云,乾坤变色。”陈啸云停住不语,因为洪天龙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陈啸云微一思索,笑道:“洪兄身体有所不适吗?”洪天龙惊觉失礼,转而笑道:“哪里,听得有些失神了。陈大师请继续说。”陈啸云哈哈笑道:“洪兄可是没有索要酬金?”
这一句话正点在洪天龙的痛处。洪天龙之所以脸上变色就是因为想到了这个。他陈啸云收了酬金来做事,点名让我陪着,可你姓张的家财万贯,却提也不提,如若不是陈啸云说起,只怕自己这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
陈啸云笑道:“洪兄,你可知我要了多少酬金?”洪天龙一笑,忍着气说道:“陈大师应得之份,小弟不便相询。”心里却道:知道我没收钱还问我这种事儿,这不是明摆着气我吗。
陈啸云一伸手,举着四个手指说道:“我要了张老板四百万。”洪天龙差点儿背过气儿去,心说我一个月也不过就赚个千八百块钱,您这守个夜就能赚四百万,真是没天理啊……
陈啸云笑着说道:“洪兄,想必你一个月的收入也就一千出头儿吧。”洪天龙强笑道:“那就好了。”陈啸云说道:“洪兄不必心焦,其实我早已想到,张老板不会告诉你实情,也不会给你酬金,因为当我提出让你助我做法之时他便嘱咐我,不要跟你说任何细节。呵呵,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啊。”
洪天龙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济于事,有心抬腿走人,又怕搅了这件事,不但泄不了恨,反倒丢了工作。要说这一个月千八百块的工作可不是那么好找的。再说这陈啸云能要来四百万的酬金,想必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恐怕比张老板还不易得罪,真要是让他耍了单儿,没准儿轮不到张老板找自己算帐,先就让这姓陈的给收拾了……
陈啸云笑道:“洪兄,你可不要因一时之怒拂袖而去啊。那我一个人恐怕会有些危险了。”洪天龙一惊,心说姓陈的眼力好毒,自己一瞬间的心思都能让他看透,这个人很不简单。
洪天龙强笑道:“陈大师说笑了,承蒙您相告实情,我又怎能坏您好事。不过是心中有些烦闷,陈大师不要介意才好。”不想陈天龙却正色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虽不可强求,但也不可不争竞。我料定张老板心黑,所以我替你要了酬金,这四百万之中,有洪兄三成。”
不知道要是天上掉馅儿饼砸在脑袋上疼不疼,反正洪天龙听到最后这句‘三成’的时候,感觉脑子里一下就空白了。那得是多少钱啊~我的……
陈啸云含笑看着发傻的洪天龙,几分钟的时间,洪天龙才醒过神儿来,有些结巴的问道:“陈大师……您,您不是跟我开玩笑吧?”陈啸云一指身边的大包说道:“洪兄以为我这包里装得是什么。”洪天龙看着那个足有五十斤米大小的提包,犹豫着说道:“难道不是陈大师做法的用具?”陈啸云哈哈一笑,说道:“哪用得了这许多,实不相瞒,这包里便是你洪兄的酬金。”
说完,陈啸云随手把包递到洪天龙面前,洪天龙双手一接,忽的一沉,洪天龙脸现诧异,说道:“这么重!看您只手提来,如拈鸿毛一般,陈大师果非凡人啊!”陈啸云笑意更浓,说道:“微末小技,让洪兄见笑了。洪兄可开包查验。咱们也好清帐。”
洪天龙赶紧把包放在一边,摆手说道:“陈大师莫要取笑,这本是您的恩典,若非陈大师关照,我便是穷一生之力也得不到这些钱财。哪还有查验之理。只是不知陈大师有何吩咐,我需如何助你。”
陈啸云一摆手道:“此事不难,洪兄守在我身边即可。洪兄,你我虽说初识,却是命中注定有缘,否则我也不会代你索要酬金,你大可不必大师前大师后的称呼。你年长我一岁,如若不嫌弃,叫我一声老弟便是。”
洪天龙说道:“这合适吗……您是高人,我一介凡夫俗子。”陈啸云一摆手,嘿嘿笑道:“什么高人,不过是机缘不同罢了,我又不是生来就会道法。洪兄若不愿意,啸云不会强求。”
洪天龙赶紧说道:“哪里话,啸云老弟,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那咱们以后就是好兄弟。有,恩……”洪天龙本来想说说场面话,无非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之类,可话到嘴边猛然想起,自己一穷二白,身无长物,何来与人家身怀异术之人有福同享?更不要说什么有难同当的话,想必人家的难是平凡人一辈子都想不来的。
陈啸云好象看出洪天龙的意思,笑道:“洪兄,我本修道之人,只看重情义二字,有福自是同享,有难必是我当。洪兄不要误会,啸云绝无轻视之意,只不过啸云若有难,必是死劫,洪兄就算与我同当,也无非多赔一条性命而已,大可不必。说句玩笑话,洪兄若有命在,逢年过节还有人给我烧个纸钱。”
寥寥几句,说得洪天龙感佩五内,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拿着热切的目光注视着陈啸云。
好象诸事议定了,陈啸云又天南地北的聊起了闲事,时间已经走向子时。屋子里弥漫着两人的笑谈之声,而屋外已是死一般的寂静。
第一声异响的时候,洪天龙脸上的笑意瞬间定格,紧张的看向四周,陈啸云笑着说道:“洪兄,洪兄,放轻松,放轻松。有小弟在,保你毫发无伤。”洪天龙尴尬道:“呵呵,让你见笑了,我这人胆儿小,而且头一回碰上这种事儿,心里没底。”陈啸云道:“看你说的,有什么见笑不见笑的,我头一回跟我师傅出门,还吓得尿裤子呢。习惯就好了。”洪天龙刚想笑,一听习惯两字,忍不住问道:“啸云,你是说我也要习惯?”陈啸云笑道:“洪兄,你现在有了钱,难道还要跟着张老板当小工儿?要说做生意,还不如跟着小弟我走南闯北,先挣下金山银海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