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兰的父母心大,对她们姊妹是放养,大大咧咧惯了,只希望孩子平安幸福就好,从来没有什么心机城府教育,顶多说两句人心隔肚皮要注意保护好自己。马兰以前又是个书呆子,什么事情都习惯在书本中找答案,又从来没有吃过小人的亏,对办公室政治也是迷迷糊糊不明不白不知所以。
以前被批评总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加倍低调、埋头苦干,碰上王波才明白,小人面前你再努力都惹得一身骚。碰上了小人,就像踩到了狗屎,甩不掉恶心死你,孤掌难鸣,要不是有张浩楠,马兰只怕早被扫地出门了。
张浩楠暗中观察着马兰的一举一动,不动声色。对于这些办公室政治的小把戏,他早已不屑一顾。但是,他很想看看她的应对之策。
马兰不再像当初那样沉浸在委屈无助里,而是尽量协调和周围人的关系,不时请人喝杯咖啡,不时带点好吃好喝的,不时示弱虚心求助。工作上更是牟足了劲儿,认真仔细,凡事做到前面,不让人找出问题。
张浩楠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她伏案工作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不枉他前几个月的教导,她领悟的很快。一味委曲求全只会窝窝囊囊难堪大用,硬碰硬只是匹夫之勇,忍辱负重、放低姿态、能屈能伸方是可塑之材。
王波总是找机会在总监面前说马兰如何不踏实、投机取巧、懒惰成性、好逸恶劳,总监开始有些厌恶马兰,后来突然转性没有什么表示了,只是皱皱眉说知道了。王波有些犯晕,怎么回事儿,赶紧找徐娜套话。
徐娜可是个人精,她只是耐人寻味地笑。看王波着急了,才叹了口气,半响说了一句,“不要自寻烦恼。”似乎对王波说的,又似乎是对自己说的。
从徐娜办公室出来,王波琢磨了半天,感觉马兰是有背景有来历的,不然徐娜不会那么隐晦。
于是他对马兰一百八十度转变。专门找马兰谈心,说自己之前要求严格是器重她,虽然方式方法上有点急于求成,可都是为她好,俨然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前辈!因为糊里糊涂不明就里王波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对马兰的攻击偃旗息鼓。
小人变脸比川剧师傅的变脸还要精彩。
习惯了封宇打理的店铺一下没了支撑,马家干脆把店关了休息,老两口天天买菜熬大骨头,帮马兰给封宇炖汤做营养餐。
“老头子,这孩子这么好能给咱当女婿吗?”
“那得看缘分!”
老两口说笑着锁上门,又去买大骨头。
店里静悄悄的。
门上大锁咔嗒一声轻轻被打开了。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轻手轻脚溜进来,虚掩门缝向外张望了一下才小心关上门。
男人东看看西摸摸,同时小心地保持物品的原样,然后上到二楼马老爷子的卧室,把所有的箱子翻了又翻,又原封不动放好,动作敏捷熟练。他显然在屋子里到处搜寻什么,最终一脸失望,拉低了帽檐迅速离开。
封宇靠在病床上接了一个电话,没说几句就发起火来。
马兰洗完水果回来推门进来,笑着问“桃子,还是苹果?”
封宇连忙捂住话筒,答道“桃子!”
话筒那边立时传来挂线的嘟嘟声,封宇放下电话眉头深锁,看着忙碌的马兰若有所思。
马兰倒上一碗汤递给封宇。
封宇正笑盈盈地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她。
他抬了下胳膊伸出手来,立刻龇牙咧嘴,一副很疼的样子。
马兰看到他手臂上的青紫,心生不忍,坐到床边,舀起一勺汤,一口一口地喂他。
封宇像个孩子一样心满意足地笑了。
这时候看他还真是帅得张扬跋扈,剑眉星目,长长的睫毛,鼻子高挺,嘴唇薄而性感,不同于张浩楠内敛持重的深沉帅气。
马兰一时失了神,五味杂陈。
“哎,哎,汤,汤!”封宇不满地叫,“有没有诚意啊?”
马兰回过神来,赶紧舀上一大勺灌进他嘴里。
“看你的样子,想非礼我吗!”封宇趁这机会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自作多情。”马兰挑衅地回瞪他。
“请便,我不反抗。”
封宇喝完最后一口汤,心满意足地伸了个大懒腰,竟然撒娇似地一侧身倒下,把头枕在了马兰的腿上。
马兰脸红了,这太亲密了,我又不是你妈!她把碗放在桌上,伸手去推他,刚一推他就哎呦哎呦疼啊疼死了叫起来。
两人目光交织,刀光剑影在闪动。马兰叹口气,心里知道他是撒娇,索性就让着他吧,毕竟他这一身伤不是为了别人。
封宇阴谋得逞洋洋得意地盯着她。
封宇的眼神里内容很复杂,似乎很热烈却又很冷漠,似乎触手可得又似乎缥缈虚无。
神秘感附体的男人。
马兰自觉心不为所动,脸却愈发红了。封宇向上倾身,近乎要贴住马兰的脸,隔着一厘米的距离,呼吸都听得入神。
马兰刹那间感觉心跳不规则至少加速了两倍,怕被封宇听出来,急忙往后错了下身。
“肚子饿了,吃饭吃饭!”
她手忙脚乱站起来,端出来几个饭盒蔬菜和炒肉丝,又拿出一袋热乎乎的小笼包,马兰夹了几个放在封宇盘子里,自己这才夹起一个吃起来,两三口一个,一个接一个。
封宇笑眯眯的看着她:“这丫头好养活。”
两人就着一盆汤,吃得是热气腾腾。
此刻门外站着张浩楠,看着马兰脸上绽放纯美的笑,他不由得也嘴角上扬、心神向往。
封宇余光看到了他。
他若无其事拿起纸巾,拉过马兰,轻轻擦拭掉她嘴角的汤渍,作势要亲她。
张浩楠大理石雕像般的脸抽搐了一下,抿紧了嘴唇,受伤似地缩回放在门把手上的手,立刻转身离开。
封宇这才松开震惊的马兰,调皮地笑了笑。
马兰不明就里又羞又恼,“你小子别作妖!”
马兰走后没多久,一个手背上纹身的女人推门进来,慵懒地靠在床头,伸出做着精美镶钻指甲的手指,点燃一根香烟。
“你怎么来了?这儿可不让抽烟。”封宇质问道。
女人吹出一口烟雾,审视着封宇,并不回答。过了会儿问道,“还是没找到?”
“嗯。”
“头还疼吗?”她伸手去触摸封宇的伤口,他轻轻转开,女人冷笑几声。
“你的进度有点慢啊,要不要我再帮一把。”
“不用!”他飞快回绝。
女人怔了怔看他一眼就笑了,“也好。”
一个男人进来在女人耳边说了一句。
女人摆摆手让他出去。
她起身凑到封宇耳边耳语几句,笑着离去。
封宇的眉头拧在了一起,手慢慢攥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