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来了。
房东是当地土生土长的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整天什么事也不干,不是遛鸟就是闲逛,就靠手里几处老房子吃房租。
马老爷子、老太太一看赶紧迎了上来,敬烟泡茶。
房东到处转了转看了看才坐下来喝茶。“老马啊,生意不错啊。”
“承蒙您照顾。”马老爷子赶紧又递上了一根烟。
房东吐了口烟圈叹了口气,“这话我也不好说,老马啊,对不住了。”马老爷子一愣,瞬即闪过不详的预感。“这房子我得收回来了,月底之前你们搬走吧。”
马老爷子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老王啊,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要收房子啊!”马老爷子急道,“你是不是需要钱,我可以先借给你一些!”
“老马啊,你能借我多少?几百万?”
几百万,这么多?马老头和老太太对视一眼,两人都愣住了。
这房子已经住了十年了,除了房产证不是自己的名字,里里外外都是自己盯着装修的,大大小小的家电是自己买的,一桌一椅一灯一几锅碗瓢盆瓶瓶罐罐都是老太婆精挑细选的。餐厅也经营了数年,客户大多都是熟悉的回头客,孩子在这里长大的,多少年风风雨雨、欢声笑语,心里早已经把这里当成家了,哪里能想到有一天说离开就得马上离开?两个字搬家就要把这里的十年不动声色抹去?!
“这么多年了,拜托你了,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不是我不帮你,是我儿子要结婚了,办酒席、买新房、装修、买车,哪里都要钱啊,现在这地的房子卖了还不够换一套学区房!”房东无奈地说。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房子说收就收,到哪里去找这么合适的地啊!”可是无论马老头怎么说,甚至主动要求涨房租,房东都不愿意。
一直说买房买房,老两口看来看去看来看去没看到合心的,这房价已经呼啦呼啦涨上来了,预算的两层小楼就变成了单层三居室,再过几个月就变成了两居室,又过几个月就变成了一居室。房子一下子就买不起了。早知道当年就该早点买一个门面房,近几年房价飞涨,挣钱的速度根本赶不上房子涨价的速度。
封宇也过来帮老爷子求情,好说歹说最后房东答应,如果马老头能凑出六百万就先卖给他。
马老太太一下子快急晕过去了,哪里有那么多钱啊,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马兰和封宇都安慰马老头,大不了再换个地从新开始。马老头摆摆手让他们不用管了,年轻人哪里知道老人的心思,年纪大了最是恋旧,这不仅仅是房子,更是家。
夜深人静,马老太太呼噜声一声高一声低。
月光照在床上,马老头翻来覆去睡不着。从情感上这里早已经是他们的家了,所以能不搬就不搬是最好的。可是还差几百万呢,这个缺口怎么补呢。
起身来到客厅,马老头看着账户里的存款一筹莫展。他点上一根烟,抽了几口,摁在烟灰缸里,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他到工具箱里拿出一个铁钳,撬开了电视机后背景墙上的一块面板,取出一个布袋。
打开布袋,里面露出一个雕花木盒,他拿起来轻轻摩挲。
这是一个老旧的木盒,不华丽却朴实厚重,边缘已经被磨圆了。
马老头小心翼翼打开盖子,里面露出一个老旧的茶盏,马老头用一块绒布轻轻擦拭着,小心翼翼。
此刻,墙上的一个微型摄像头正在对准盒子,另一端监视器前的人紧张的靠近屏幕似乎想要更近更仔细看看。
终于,茶碗下刻的字清晰呈现在屏幕上:盈。
这天一大早马老头叫上马兰和自己出门。马兰已经满心不乐意地请了假,满肚子疑问跟着马老头来到了一家拍卖行。
刚走进金碧辉煌的拍卖行,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西装男人已经迎了上来。
“马老先生是吧,幸会!”
马老爷子点点头。几个人来到一间会议室。会议室里已经等着几个人,带着一副考究的表情,审视地看着马老爷子。老爷子落座,从抱着的布袋里掏出那个木盒子,打开瞬间所有人都探过身来、瞪大眼睛、屏住呼吸。惊叹之声四起。一时间几个人戴着白手套和高倍放大镜从不同角度反复查看,不断窃窃私语。
马兰吃惊地问道:“爸,这、这是什么,哪儿来的?”
马老爷子不动声色看她一眼,又轻轻拍拍她的手背让她放心。
房间的几个人仔细查看过后互相商量后,都连连点头。金丝眼镜男小心翼翼放下木盒,眼中闪着激动兴奋的光芒,紧紧握住马老爷子的手,“马老,感谢您的信任,我们初步鉴定这是一只宋代曜变天目茶盏,如果后续专家团鉴定确认无误,我们就能够正式签约。到了拍卖会这盏一定能拍出一个好价钱!”
马老爷子微笑点头轻轻收好盏,带着震惊中的马兰起身告别。在金丝眼镜男的再三坚持下,拍卖行的车把他们直接送回了家。
“爸,这是怎么回事?”回到家里关上门,马兰急急忙忙追问。
马老爷子看着她只是笑笑。她眨眨眼睛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妈妈跟她和妹妹提起,以前爸爸祖上来头不小,那时候小,以为妈妈说笑呢,听听就算了,今天看到这盏,她才猛然想起来,难道,妈妈说的都是真的?“这是爷爷留下的宝贝,还是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宝贝?”
“打我记事起这盏就在我们家了,后来碰上打仗到处逃难,你爷爷带了不少古董字画都陆续变卖了,但是唯独这个盏留着,爷爷吩咐要传下去,一直传下去。你猜的没错,你妈小时候跟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咱们家祖上显贵过。”
马兰张口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腕,哇哇龇牙咧嘴叫起来。哪里?传说是真的?还是自己在穿越?灰姑娘要变身了?
马兰瞪大眼睛,“啊,原来我也差点是富二代啊?!”
马老爷子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马老爷子拿出了茶盏让马兰仔细看,“看出什么特别的没有?”